G市,就是《砚池月》拍摄地所在的城市。 飞机降落,周则笙打开手机网络,任一诺已经将祝淮在的酒店位置发来过来。 酒店离机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周则笙抬手拦了辆车,报了地名,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祝淮发了条信息。 【周则笙:阿淮睡了吗?】 对面没有回复,周则笙往上翻了翻,将这几天的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 祝淮回的消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最近两天几乎使用“嗯”“好”这种单字来回复自己。 周则笙的心越来越沉,抬头问道:“师傅,这边过去要多久?”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晚上不堵,最多两个小时。” 周则笙点了点头。 接着,手机震动了一下,周则笙急忙解开锁屏。 【Z:没】 【周则笙:工作到很晚吗?】 对面又没了动静。 周则笙攥紧手机,指节被压得发白。 他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片碎掉一半的玉佩,手指不安地摩挲着上面的纹理。 “师傅,麻烦开快点,谢谢。”周则笙的声音有些哑。 “得嘞。” G市的一个县城内。 周则笙下了车,托着行李箱来到任一诺发的酒店。 小县城的酒店并没有很正规,说是酒店,其实有点像收拾得很干净的自住房,被改造成了小旅馆。 前台并没有人值班,周则笙托着箱子来到了祝淮的房间前。 周则笙一路赶得急急忙忙,就连上楼都是直接拎着行李箱跑上来的,而此时真正地站在门前,他反而有些犹豫。 他的手在半空中悬了许久,最后轻轻敲了下去。 屋内没有反应。 周则笙怕打扰祝淮休息,托着箱子往外走了两步,又放心不下走了回来。 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屋内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谁?” 房间内,祝淮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幻觉,毕竟这段时间自己总是觉得脑海中有些奇怪的声音,很吵。 他走进浴室,捧了一捧冷水泼到脸上,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然而,走廊上的脚步声并没有消失。 祝淮的动作顿住了,抬头看向房门,又仔细听了一会,开口问道:“谁?” 门外声音静了静,之后有人托着行李箱凑到了门边。 “阿淮,是我。” 祝淮一怔,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周则笙的声音? 他抬手擦掉脸上的水珠,怀疑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 “是我,我来探班。” 周则笙的声音又响起。 祝淮眼皮一跳,余光瞥见镜子中自己的样子: 苍白、颓废、瘦得都有点脱相了。 他心头情绪翻涌,傅星阑的影子从暗处乍起,一股怒火窜出来,他走到门边,压着声音和怒火,说:“谁让你来的?谁告诉你位置的?!” 门外周则笙愣了愣,这样的祝淮勾起了他前世的记忆。 那时候,宣国城破已过半年,祝淮在牢狱中瘸了一条腿,命只能靠药物掉着。 那时候,祝淮失去了他的亲人、他的子民,成了在周则笙后院里苟且偷生的无名氏。 那时候,祝淮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悲戚。 “阿淮,” 周则笙将额头抵在门上,轻轻喊他,“…知岁,你别生气……” 祝淮一怔,猛地从失控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他眨眨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将门打开了。 周则笙站在门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心疼和不可思议。 祝淮转身回屋,身后的人也跟着进来,房门“咔嚓”一声被关上,祝淮顿住脚步,偏头看他。 周则笙的嘴无言地张了数次,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祝淮哼笑一声,故意说:“都说了别让你来,你来能做什么,除了干扰我什么用也没有,而且我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能看的地方,失望吧?” 祝淮眼里闪着泪光,他的话里带着傅星阑的痕迹,偏激得不像是祝淮本人会说的话。 周则笙没说话,也没有被他的话激怒,他只是沉默地走上前,抬手理了理祝淮额头的乱发。 祝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哑火了。 祝淮眨眨眼:“你,你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干,我就是看看你。”周则笙看着祝淮的眼睛,又将人搂在了怀里。 他用脸蹭了蹭祝淮的头发,轻声道:“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祝淮张了张嘴,没回答。 “好不好?”周则笙又问了一遍。 祝淮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有魔力,他动了动唇,说:“好。” 周则笙听到满意的答案,轻声笑了笑,蹭蹭祝淮的头发,又低头用鼻尖蹭蹭祝淮的肩膀,在祝淮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后,他笑着开口道:“我给阿淮买的东西,阿淮用了呢。” 祝淮茫然地眨眨眼,慢半拍地感到脸颊发烫。 他偏过头,推开周则笙,说:“我去帮你打电话给前台订房间。” “好。”周则笙顺从地放开手。 祝淮拿起座机,将听筒放在耳边,按下前台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 二十秒过去了,回应祝淮的只有忙音。 祝淮不信邪,又打了一遍。 直到打到第四遍后,祝淮放下听筒,转头对周则笙道:“前台没人。” “我刚刚看也是,”周则笙说,“这种旅馆的员工规定应该不太严格。” 他轻笑一声,开了个玩笑,“这次是真的没地方住了。” 祝淮咬住下唇,无助地看着他。 “没事,”周则笙拉过行李箱,“我先去附近找找。” 说着,周则笙拖着箱子就要往外走。 祝淮轻轻“嘶”了一声,他不小心将嘴皮咬破了。 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些,他却做出了不太清醒的举动。 他忽然起身,在周则笙打开门前拽住了对方的手。 他说:“没必要,你今天就睡这里吧。” 被他拉住的人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惊讶、慌乱……和一点窃喜? 祝淮:我有点怀疑他是故意的。 祝淮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倏地松开了手。 他偏过头,不去看周则笙的眼睛,说:“只是床有些小,你如果介意就算了。” “不介意。” 周则笙瞬间回答,然后十分迅速地摆好行李箱,打开取出洗浴用品和睡衣,抱着东西往浴室去,末了还不忘给祝淮说,“你先休息,我很快就来。” 动作快得就像是怕晚一秒祝淮就后悔了。 祝淮:“……” 祝淮躺在床上,枕头边突然多了个人,说不奇怪是假的,何况这床一个人睡着刚好,两个大男人睡着着实有点局促。 就算两人尽力收住了自己的长手长脚,胳膊还是避免不了挨在一起。 祝淮有些尴尬,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但旁边的周则笙似乎比他还尴尬、还紧张。 周则笙肩宽腿长,这会快缩成一团了,两手环抱,像是自己会把他吃掉。 祝淮微微偏头,看到周则笙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天花板,眼神坚定得像是要上战场。 他轻轻笑了一声。 周则笙的头往旁边偏了一寸,目光直直地从祝淮的鼻尖擦过去,终究是没敢正眼看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你笑什么?” 祝淮又笑了一下,忽然伸手牵过周则笙的手搭在自己腰上,侧身钻进周则笙怀里,轻声道:“当然是,笑你蠢。” 周则笙瞬间僵成的石块,语言系统错乱得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 “阿阿阿阿淮,你,什么,呃,我你,我……” 祝淮闭上眼睛,吐槽道:“结巴什么?又不是没抱过。” ---- 感谢你看到这里~
第三十二章 周则笙懵了一下,问:“从前?” “嗯,”祝淮在周则笙怀里点了点头,“从前。” “阿淮又想起了新的东西?” “对。” 周则笙沉默了片刻,不知是不是祝淮的错觉,周则笙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了。 祝淮:“不问我想起了什么?” “…阿淮想起了什么?”周则笙说着,指尖顺着祝淮的头发。 “嗯……”祝淮顿了顿,“想起了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你浑身是血,还又晕倒了。” 祝淮笑了笑,“你怎么老是晕倒?” “或许是被你迷晕的。” “胡扯。” 祝淮垂眸,又陷入了回忆,继续说,“我带你回家治疗了伤,然后你跟个无赖一样赖进了我家,一天到晚接着谋士的身份跟着我,还说自己怕冷要和我挤一张床。” 祝淮脑袋迷迷糊糊的,回忆了一下那个画面,得出结论:“我脾气真好。” 周则笙轻声笑了笑,附和道:“嗯,脾气真好,幸亏跟了你,换其他人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祝淮被周则笙的话逗笑了,笑声带动着肩膀轻轻抖了抖,没过多久,又听了下来。 怀中人没了动静,周则笙低头看祝淮,祝淮的额头抵着自己的胸口,垂着眼,浓黑的睫毛看着和他本人一样柔软。 周则笙放柔声音问:“阿淮睡着了吗?” 祝淮没有回应。 周则笙眨了眨眼,伸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祝淮的脸。 “你有事瞒着我,对吗?” 祝淮突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是半梦半醒间无意识说出的话。 周则笙的手倏地僵住。 “没有,怎么会?”周则笙扯了扯嘴角。 祝淮:“是吗?” “当然,”周则笙硬着头皮继续说,“有什么必要瞒着你?” “那为什么…我一提前世…你就…很紧…张……” 祝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化成了气音,变成了平缓的呼吸声。 周则笙垂眼看着他,暗自松了口气,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 祝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睡那么沉过了,所以当游艺敲响他的门时,他想睁眼,但是没睁开。 游艺是有他房间的房卡的,这人前端时间盯祝淮盯得特别紧,深怕祝淮哪天脑袋一抽想不开,问前台要了一份备用房卡。 因此,他这会听见房间内没动静,腿都快吓软了,擅自脑补出了祝淮的一百零八种自|杀方法,一边抖一边去包里将房卡翻出来。 “滴”一声,门开了。 祝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天花板,眼前就一黑。 周则笙不想理门外的人,但没想到这人有房卡,动作迅速地起身,用被子罩住了祝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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