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长老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你——” “砰!” 还没说出口,就见旁边貌美丰腴的女长老一拍桌子,对他怒目嗔视:“贪狼,你不是发过誓,跟隔壁山头那个女人再也没有联系了吗?” “不不,玄清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给我滚!” 转眼之间,那边已经乱作一团。 这边,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长须长老忙开口打圆场。 “咳咳,都少说两句。温珩啊,纵然你心中有怨,也总不该——” “呵呵,落下你了,璇玑长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咳咳咳咳咳!” 一阵欲盖弥彰的咳嗽后,璇玑长老胆战心惊地闭嘴了。 于是,善恶台原本肃穆气氛逐渐诡异起来。 成百上千的长老和弟子心思各异,但没人敢说话,没人敢招惹温珩,他这架势摆明了是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 人山人海的善恶台,只剩下吵架打架和劝架的声音,其余的人鸦雀无声。 震耳欲聋的沉默中,唯有温珩气定神闲。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最终落定在一人身上。 那人也不过十几岁年纪,身形已如新生青竹般挺拔,容貌尚且稚嫩,却不难看出眉宇间一股浩然正气。 以及那最有标志性的眉间一点红砂,殷红如血,天生的少年心性,意气风发。 温珩感慨地点点头。 不愧是萧长清,不愧是万古第一剑仙,不愧是狗血修仙爽文大男主,气场果然与众不同,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看见! 但问题是…… “系统,主角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照流程,他这会不是应该心生恻隐,正义凛然地站出来帮我求情吗?” 系统麻木。 【有什么情好求?现在看起来是你在霸凌整个修仙界。】 “是这样吗,那……”温珩似懂非懂,抬起头,对着戒律长老言简意赅:“来,打我。” 戒律长老本来就一口气噎在喉头,闻言差点闭过气去:“你这、这不知死活的混账,老子今天不抽死你,名字倒过来写!” “系统,现在呢?” 系统静了片刻,似是想了想,【可能,是还打得不够狠。】 “那我再刺激一下戒律长老。” 【警告。】 “浅了,”温珩道,“你不懂,在我们那个世界,语义是需要看语境的,比如现在这个情况下,不需要说脏话,简单的关怀也能起到极致的效果。” 【……】 温珩:“你看好,我给你举个例子。” 说完,他抬起头,满脸真诚,“长老,没吃饭吗?” 戒律长老:“……” 温珩嘿了一声:“你看,我说的吧?” 温珩作了个大的,戒律长老气得眼睛发红,再抡起鞭子的时候一点力道都不收着,狠狠往他身上甩。 戒律长老下手是真狠。 破空的鞭声响彻耳畔,他浑身的血口疼得发麻,鲜血渗透衣裳,又滴滴答答淌了一地,看着触目惊心,他这会后悔也来不及,疼得眼前泛起模糊。 余光之间,萧长清似乎终于上线,和璇玑长老一起上前来企图阻拦,却都被盛怒的戒律长老一把推开。 更要命的是,戒律手指一拢,长鞭之上居然裹起一层熊熊烈火。 弥漫的热浪之中,映出一张愤怒到狰狞的面容,铺天盖地的杀意顷刻间汹涌着将他淹没。 璇玑长老破声:“戒律!莫动杀心!否则我们该如何与明烛仙君交代!” “老子管他什么仙君不仙君!” 怒吼声中,不吝长鞭裹着烈焰呼啸而来。 生死一瞬之际。 火光外突兀地多了一抹皎白身影,分外显眼,就像是滔天红焰里落入的一捧莹莹霜雪。 温珩瞳孔骤然一缩。 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师尊救我!”
第2章 修仙人的事,能叫黑化吗? 长鞭与烈火停留在咫尺之距,只差一点就要舔上温珩的侧脸。 周遭蓦然一片寂静。 戒律长老浑身冷汗,剧烈颤抖着。 几只火红的灵蝶捆缚在他经脉处。 丝丝缕缕的仙力的从下蔓延而上,如铁索一般缠绕着他的全身,让他分毫动弹不得。 善恶台残阳如血,浓烈的金辉倾洒遍野,忽而暮春晚风起,卷起一地柳絮飘飘摇摇。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白衣仙君长身玉立,轻缓从容,一步步踏上长阶。 “好热闹啊,不知我这弟子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值得诸位这般大动干戈。” 声音温和清冽,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如远山春水。 温珩睫羽一颤,失焦的瞳孔逐渐聚拢,目光微抬落在那人身上。 明烛仙君,郁明烛。 随云山灵泽洞府,补天神玉,初通人性化作人形,冰雪质、玲珑心。 天资聪颖,敏而好学。 仗剑信马穿云过海;白鹤衔月似玉中仙。 却可惜可叹一朝登高跌重、堕魔殒命。 受万人唾骂、被挫骨扬灰时尚不足二五之龄。 隔着遥远的长阶与层叠人群,温珩没由来地一阵恍惚,只觉得耳畔寂然无声。 连入骨剧痛都有刹那间的渺然远去,只剩下心如擂鼓、呼吸可闻。 捆束在戒律长老手腕上的灵力不断紧缩,隔着皮肉如同要勒断筋骨。 终于,啪嗒一声,长鞭落地。 火红灵蝶长翅一震,无声地化雾消散。 …… 一片寂然中,戒律长老恼羞成怒的声音铿锵如雷。 “明烛仙君真是选了个好时候出关啊,那正巧,来亲眼看看你这好徒弟都干了些什么浑事!” “他助纣为虐、放走妖魔在先,出言不逊、顶撞尊长在后!如此无法无天,我乃堂堂一峰长老,难道管束不得?” 戒律长老越咄咄逼人,怒不可遏。 就显得几步之外,明烛仙君越气定神闲。 “是吗?” 万人瞩目下,他笑意未变,眸光一转:“温珩,你助纣为虐,放走妖魔了?” 温珩回过神,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是禁地里的缚魔索年久失修,那邪魔自己挣开的,弟子只是恰好路过。” 邪魔自己挣开的…… 在座弟子皆一脸震惊:这瞎话你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 没想到的是,还有人比温珩更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明烛仙君淡淡嗯了一声,“合情合理。” 而后又问:“那你出言不逊,顶撞尊长了?” 温珩仍然摇头,“也没有,弟子偶然提及了几位长老的隐秘私事,心知悔过,所以及时醒悟,对戒律长老加以关怀问候。” 关怀问候…… 戒律长老的表情像是像是险些一口气没过来,伸手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话。 周遭的目光已经从震惊转变为震撼。 唯有明烛仙君温声笑了,“如此甚好。” 他指尖隔空一点,几重锁链纷纷剥落。 温珩还没来得及庆幸脱身,就骤然失力跌坐在地,震得浑身的血口都跟着疼。 待他龇牙咧嘴爬起身来。 就见他的师尊好整以暇地环顾了一圈,温声有礼。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本尊便先行将顽徒带回随云山了,诸位可有意见?” 弟子们面面相觑,尚且沉浸在“合情合理”、以及“如此甚好”的震撼中。 明烛仙君闭关三年不问世事,今日突然出关,难不成……是专门来给这废物亲传撑腰出头的? 这废物不是早就被仙君厌弃不顾了吗!? 一时间无人应声,更无人敢有意见。 几位长老也多半眼观鼻鼻观心装没听见,以及贪狼长老还没哄好玄清长老,忙着,顾不上这边的事。 璇玑长老左看右看,为难片刻,最终叹道,“那不如,就先听仙君的吧。” 话音还未落,就被喘过气来的戒律长老厉声打断,“做梦!” 他眼睛一瞪,“你们师徒俩还要不要点脸了,红口白牙就颠倒黑白,那捆仙锁历经百年从未出过差错,谁能信年久失修那套说辞?郁明烛,你不就是想包庇你这徒弟吗,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做给谁看?” 这话太过冒犯,璇玑长老一惊,赶忙劝架,“戒律,明烛仙君自然不徇私情,眼下也只不过是……” “你少帮他开脱!”戒律长老越说越生气,“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师父的,毛还没长齐时就与魔修厮混在一处,当徒弟的也学着狗仗人势,无恶不为,你们与那些十恶不赦的魔类有何区别?” “戒律慎言啊,昔日流言蜚语如何能当真……” “慎狗屁的言,天下因妖魔大乱,这群没娘养的孽畜与魔勾结,那就和魔一样该死,一样该下阴曹地府不得超生!” 字字如钢珠掷地有声,话音落下,善恶台陷入死寂。 温珩:……哦豁。 日头一点点隐匿下去,最后一抹光也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郁明烛的眸光愈来愈沉,连唇畔的笑意都不见了,周遭冷风乍起。 他眉眼生得精致浓烈,笑时明眸善睐撩动人心,冷下脸,却似地狱修罗般无情冷肃。黑白分明的眸子沉沉寂寂,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良久,忽地轻轻笑了一声,“说得对。” 在场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受到一阵强悍的修为压制铺天盖地弥漫而来,刹那间,心脏如被无形的手攥住一般沉重。 无辜之人尚且如此,戒律长老俨然更甚。 纵使修为高深,也在几息之间口鼻沁血,浑身的筋骨都像被细丝死死缠住揉碎,疼得如同肺腑撕裂。 剧烈的疼痛下,他瞳孔逐渐涣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费力地喘着气,发出嗬嗬抽气声。 郁明烛依旧轻轻缓缓,从容不迫。 “许是生死簿上无名,让无常阎王把该死之人都给忘了,今日本尊便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机会。” 后半句声音一压,便如阴风般轻掠,扼住戒律的咽喉。 “你亲自去与他说一说,如何?” 随云山的明烛仙君七年未曾露面,人们只道他昔日秉性纯善,行止温良。 竟忘了他原本修为高深莫测,属天下第一剑修,剑宗九峰长老之首。 无人敢拦,无人能拦。 善恶台之上万人瞩目,暮色阴冷无声,只剩下越来越粗重艰难呼吸声。 若再这样下去,戒律的丹田会被当场压爆,死无全尸! 郁明烛的衣袖忽然被轻轻扯了一下。 “师尊……” 他垂眼看去,温珩又拽着那一小片袖角晃了晃。 “弟子日日盼着师尊出关,有好多话想与师尊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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