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束的不可谓是不艰难。 齐景云见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啧,小萝卜头!要不要我蹲在地上配合你?” 沈沅卿被他嘲的满脸通红,执拗劲儿也上来了,梗着脖子道,“不用。我能够着。” 说着,他又悄悄踮起脚尖,面上绷出一副从容模样开始梳理。 右手执梳,左手轻握发丝。沈沅卿一下一下的梳着,每一下都从头梳到尾。 看着墨色发丝在他手中柔顺的落下,沈沅卿只觉丝丝都像是从他的心尖上划过,带着些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的心跳又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噗通噗通的直跳,耳朵都好像被震得开始发疼。 怕老师也听到这匪夷所思的心跳,沈沅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一双耳朵却开始红的发烫。 他忍不住紧紧将发丝牢牢握住,仿佛这样就能将老师整个人也一同握紧在手中。 齐景云一直任由他动作着没吭声,沈沅卿便慢慢的梳理。这一番足足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将髻梳好,将玉冠戴上。 好在虽然折腾的久,这手艺倒还不错。齐景云照了照镜子,难得的夸赞了小孩一句。 沈沅卿闻言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接着想到什么,问他道,“那今后都由沅卿给老师束发好不好?” 齐景云回头瞥他一眼,打趣道,“都由你束?那是不是还得告知众大臣往后议政都推迟一个时辰?” 沈沅卿眼神闪了闪,红着脖子辩驳道,“我只是还不熟练,等下次肯定好很多。” 齐景云不为所动,上下打量他一眼,“等你比我高了再说吧。” 说完,他又笑着说了句,“小萝卜头。” 沈沅卿不服气的鼓起嘴,可到底自己矮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哼,总有一天我会高过你! ****** 等着都收拾妥当,二人一同去了偏殿用早膳。 正吃到一半,便听外头仆从匆匆进门,说是圣旨到了。 料想是皇帝赐封的文书和赏赐下来了,齐景云不紧不慢的拭了拭唇角,领着小孩前去前厅。 前来宣旨的公公正坐在厅里喝茶,此时见他过来赶忙起身过来打招呼。 齐景云与人寒暄了几句,领着王府上下跪下接了旨,起来时就听公公笑着朝他道喜。 齐景云命管家给人看赏,又与人客套一阵留他用饭,那公公推说还有别家要去宣旨,最后齐景云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出了门。 等着人走了,齐景云这才看赏起屋里堆放的一箱箱赏赐来。 虽然被皇帝摆了一道有些不愉快,真到这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有了这道旨意,从此小崽儿便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景王世子了。 正腹诽着,就被一道小身影扑了个满怀,低头就见小崽儿抱着他正在他怀里乱蹭。 他笑着摸了摸小崽儿的头,就见对方抬起头来冲他笑,一脸的灿烂,“真好。这下沅卿就是真正的景王府人了。” 瞧着小孩那几乎快要溢出来的依赖与濡慕,齐景云只觉得一阵心暖。 “是挺好的。”齐景云弯腰将小孩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角,随即转头吩咐底下的人,“传令下去,景王府获世子殿下,为感念皇上恩德,即日起,锦州城欢庆三日,但凡我封地民众,赋税减免一年。” 顿了顿,他又看向管家,道,“今夜景王府为世子设宴庆贺,宴请所有贵族大臣。若家中有子嗣的,也都一同前来。” 管家应声而去。 吩咐完这些,齐景云又笑着嘱咐怀里的小孩,“先回去歇会儿,等着宴会了可有的忙。” 说着牵着小孩便往寝殿而去。 ****** 景王府要为新受封的世子殿下设宴,还特意邀请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们前往游玩,底下的各家正愁找不到门道,得此消息自是欣然前往。 不仅如此,那些个想要攀附权贵却又苦于没有出席资格的富绅大族们也都借着这样那样各种纷繁的关系将儿子托付进去,但求能博一博世子眼缘,从而问道荣华权贵。 是以今日的宴会空前热闹,随处都能见着或走动或扎堆交谈的身影。 齐景云作为景王府的主人,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就连沈沅卿也被他塞给了一群年纪相仿的小孩,派了几个侍卫跟着。 张玉庭也来了,不仅来了,还带了丰厚的贺礼。他款步走到齐景云跟前,略一拱手,笑着说了句恭贺景王,接着不等齐景云接话,便又道,“景王能有此番殊荣可见皇上是极为看重景王的,不过殿下身份毕竟不同于别人,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景王多多宽容。” 张玉庭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一人便紧接着笑起来,“张大人也太杞人忧天了。殿下是什么身份景王能不知道吗?说是过继给景王府,谁人又真敢将他拿世子对待?” “自然是要尊崇供着的,难不成还能真把自己当成长辈,随意打罚了?” 齐景云看过去,认出这人是张玉庭的妻舅林浩,亦是张玉庭最忠实的走狗。 这林浩看似在替他说话,实则不过是与张玉庭一唱一和在暗讽他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更暗指齐景云之前在皇宫里狐假虎威惩戒皇子的事情。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哪来的狗在这到处乱吠?”
第6章 凭空响起的说话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转头便见一身锦衣华服的景王世子快步走来。 沈沅卿走到齐景云跟前站定,小小的身子将人挡在身边,面向那林浩,讽道,“方才听到这边有人喧哗,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狗不懂规矩在这乱叫,原来是林大人啊。” “不过你这也委时太不懂礼了些,当着主人家的面在此大放厥词,如此上不得台面之事我还当只有那些无知村妇才会做。” 沈沅卿的指责丝毫不留情面,林浩被他这一番意有所指的暗骂气的脸色胀红,偏偏又顾忌着对方的身份不敢发作,一时间脸上青红交错,很是有些精彩。 妻舅当着自己的面被人骂,张玉庭的脸色自然也不大好看,只是跟前的人是他招惹不起的皇子,而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去呵斥林浩无疑于自打脸面,他也实在做不出。一时间便也没有吭声。 不过沈沅卿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眯眼打量了二人一阵,他忽而道,“我记得张大人似乎是朝廷指派下来的文史大臣?我朝文史大臣历来协助封地王料理地方事务,何时多了管理王府后院的条令了?” 管理王府后院,那是太监总管才做的事情。 这无端端的一句话就将人定位成了多管闲事的太监。张玉庭就是再能忍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僵硬的牵了牵唇,“殿下说笑了,老臣岂敢逾越。” 沈沅卿冷哼一声,转头就见林浩正憋红了一张脸忿然又憋屈的看着自己,他忍不住又是一声冷笑,“林大人这是怎么的?听说了张大人的官衔羡慕?说起来也真是,你二人明明是一家,可这职位也相差太远了些。” “文史大臣和...什么来着?抱歉,我没听过那样低的官职,一时间想不大起来。” 沈沅卿故作抱歉的耸了耸肩,直气得对方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这一番暗潮汹涌最终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胜利,沈沅卿却并没感觉到松快。这群趋炎附势的狗下作玩意儿,居然敢招惹到老师头上来,简直找死! 没人再说话,场面一时间静谧下来。 最后还是一直静默不语的齐景云笑眯眯的喊住沈沅卿,呵斥了句,“阿沅,不得无礼。”这才打破沉寂。 接着,齐景云看都没看林浩一眼,直接转向张玉庭道,“都说童言无忌,还望张大人也莫要太介意。”懒洋洋的口吻,一听就没几分诚意。 张玉庭更气了。偏偏他还真没有那个胆子介意,只能咬牙忍着,还得扯出笑来表明自己并没介意。 这一番小插曲过后,那些人倒总算是老实下来。而沈沅卿跟着齐景云站了一会儿后,便又被新来的小孩再次邀请了过去。 ********* 景王府的宴会没人敢迟到,在离宴会开始尚有一刻多的功夫,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齐景云让人带宾客到前厅入座,然而一直到宴会开始都没见沈沅卿的身影。派去寻人的侍卫也还没回来,他忍不住的便蹙起眉来。 就在他忍不住打算再派人出去时,忽听外头一阵响动,便有司仪喊道,“世子殿下到”。 这声音一出,就见一身锦衣华服的小少年从门外迈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年。 沈沅卿款步行至大殿中央,一板一眼的给主座的齐景云行了礼,末了道,“沅卿来迟,实在有违老师教导,请老师责罚。” 说着,沈沅卿抬头看向主位上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懊恼。他竟然犯下如此不该有的疏忽,实在太过失礼。 齐景云上下打量他一阵,见他浑身并无不妥之处,心头悄悄舒了口气,只要不是受了伤便好。接着,在看着对方那双不安的眼睛时,他忍不住一笑,“宴会也才刚刚开始,不算迟。不过下不为例。” 等着沈沅卿应下后,他又将目光转向其身后的两个少年,却在扫过两个少年的面孔时一愣。 这两个孩子面色虽尚且稚嫩着,他却依旧认出这正是上一世辅佐沈沅卿攻入皇城的得力下属,一个叫武艺,一个是顾著,一武一文,经历过世事的打磨后配合起来可谓天衣无缝。 俩孩子虽尚且年幼,却已初见风采。齐景云看了一阵禁不住莞尔,这臭小子果然聪慧懂得笼络人心,不过半日光景,就将最厉害的两个少年收拢到了身边,他可记得上一世还破费了好一番周折。 思及此,他忍不住看向站在前头的沈沅卿,虽相比起来面容要较那两个少年稚嫩一些,但其气质与贵气却是要更出色一些的,一双清澈的大眼神采奕奕的盯着他看的模样,在他眼里更是顶顶的好的。 齐景云忍不住在心里头将自家小崽儿夸赞了好一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思量着如今小崽儿既是与两个少年已熟识,他不如早早将两个少年送到他身边相伴着,朝夕相处下来能多些情谊也未尝不可。 这样想着,面上他也就跟着笑问道,“你身后便是你说的投缘人?” 沈沅卿点点头,身后两个少年再次行礼并自报家门。 两边坐着的众人都被惊了一惊。这二人,一个是文相的嫡亲孙子,虽刚过十岁,做事却是深沉稳重,文韬武略更胜其祖父,没少被文相炫耀。而另一人却是武相妻舅的孙子,听说也是因着天赋出众被武相看中,亲自教导着。 景王世子何等厉害,竟是一眼便相中了这最为出色的二人。 众人的惊诧,齐景云却是不以为意,依旧笑着道,“看着倒是精神!既是世子看重之人想来也必然是最好的。阿沅若是高兴,今后便让这二人入府伴你读书如何?也好同你做个伴。”说是询问,可这口吻却是直接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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