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川抿着嘴没回答。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啊。”沈秋言高兴自己终于不用被他折磨,忍不住眯起眼睛,笑着说了一声:“你真好~” 看着沈秋言伸着脖子喂炙刀,瓷白的脖颈露出一个惹眼的痣,秦景川感觉自己心底的那根线,莫名被撩拨的嘣嘣直颤。 一旁的江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抵了抵翘起来的嘴角。 秦景川一眼扫过去,“好笑?” 江疏急忙摇摇头:“没有没有,老奴只是发自内心对皇上和沈大人关系的缓和感到开心。” 秦景川淡淡,“想必你拿到这个月的俸禄时,会更开心。” 江疏俊脸一垮:“……老奴罪该万死。” 沈秋言眨眨眼,不明白江疏一个帅气小伙为什么要自称老奴。 看来帅哥不仅帅,还很谦虚。 沈秋言看戏入迷,没注意自己朝炙刀越凑越近的手,一口咬下去,沈秋言“啊”的一声突然喊了出来。 “怎么了?!” 秦景川猛地回头,发现沈秋言缩着手蹲在原地不动弹,指尖传来尖锐的痛感让他忍不住脸色发白,他还不忘回应秦景川,“不小心被它咬到了,不严重。” 秦景川却没有丝毫停顿,一把拉过沈秋言的手看,皮肉外翻,猩红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流,万幸只是咬了肉,没伤到骨头。 看着秦景川握自己,沈秋言从最初的痛感中缓过劲来,想跟他说没事,抬头却撞上了秦景川晦暗难分的眼神。 “……难道很严重?” 沈秋言浑身血液一冷,突然想起来在现代,被狗咬都要打上几针狂犬疫苗,也不知道古代有没有这种类似的药……他不会真得狂犬病吧?! 见沈秋言一脸紧张,秦景川紧抿的嘴唇松了松,“没有,你先坐到亭子里去。” 江疏见状,未等吩咐就去叫了太医。 秦景川的眉头拧得很紧,看着沈秋言血淋淋的指尖,忍不住问:“还能坚持吗?” “能忍的。”沈秋言诚实,“就是皇上你攥得我手腕有点麻。” 秦景川缓过神来,急忙松开他手,坐在一旁等着太医过来。 沈秋言的目光落到远处的炙刀上,恋恋不舍地问:“你不继续喂了?” 秦景川不知道他脑子里一天天都想着什么,无语道:“你等一只北疆的雪狼吃尽兴?” “它不吃饱了怎么活啊?”沈秋言一脸问号。 “它有专门的人喂,刚才带出来就是让你喂着玩玩,没想到还被咬了一口。” 听出秦景川语气里的嫌弃,沈秋言赶紧把自己缩成个鹌鹑,不说话了。
第11章 宴会 “万幸沈大人的伤没有伤到骨头,老夫给开了几副药,一天一次。这几日里沈大人要注意伤口,切忌吃辛辣刺激的食物,避免剧烈运动。” 听着太医的话,沈秋言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满脸凄苦。 太医走后,秦景川偏过头来,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沈秋言一身青白月牙长袍,此时那张脸正憋屈得皱巴,秦景川脑中忍不住想到了初春的糯米团子,白白软软的,很像他现在的样子,忍不住想让人上手捏捏。 意识到不对劲的秦景川突然有些尴尬,用手抵拳清咳了一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沈秋言郁闷地转过了脑袋。 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中药,秦景川的声音不期然飘进他耳里:“明天晚上宫中宴请西域外使,你也来赴宴。” 沈秋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看他:“我手都这样了,去赴宴那不是丢脸去了吗?再说了我这样干点啥事也不方便啊……” “参加宴会能让你干什么事?坐那闭嘴吃饭就行了。再说了西域外使要是看见你这样还来赴宴,倒显得我们也很有诚意。” “……” 一番话让秦景川说的理直气壮,大有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沈秋言第一次这么直白的体验到了被人利用的滋味。 看着沈秋言抑郁离开的背影,秦景川陷入了沉思。几个月来,他悄无声息在宫中重新安插了自己的棋子,为日后翻盘做准备。太后一党对朝中大臣盯得紧,而这次西域使者来访中原,来的不仅是西域人,还有远在西域边关镇守的西南侯费应宫,费氏家大业大,距地西州,世代忠良驻守边关十年,手中精兵八万余人。太后掌权后,秦景川一直被局限宫中,远在西域的费应宫知道此事,悲愤暗中联结秦景川,欲助其重夺皇权。 这次借西域使节来访,秦景川不想打草惊蛇,便一纸密信送去西州,只等到达中原后借机暗中商议。 因为要办晚宴,宫城内外一派森严,作为朝中太尉,本应该由沈秋言负责,奈何沈秋言以自己手受伤的由头,把差事全权交给了金城。相反自己在家不急不躁,等待晚宴开始的同时还特意给自己选了身新衣服。 其实沈秋言压根就不想去,一是不想见到太后和丞相那些反贼的嘴脸,二是晚宴人太多,自己多少有点抵触。 任何宴会都是大型的社交场合,更何况是这种宴请西域使者的皇室晚宴。 社恐归社恐,既然答应了秦景川,晚上沈秋言还是按时去了。 抬脚迈上长阶,远远就听见一声钟鸣之响刺破天穹,沈秋言还是忍不住对宫楼上下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所震撼。 最高处的看台上,秦景川和太后皆已落座。 平日亲近的大臣看见沈秋言的手,纷纷关切其缘由,沈秋言一路以练功不小心伤到为由,打着哈哈赶紧找了位置坐下。 等使者入席后,秦景川作为皇上开席,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宴会是自家人办的,朝中大臣个个腰杆儿挺得特别直,只要是敬酒都来者不拒,喝得十分畅快。 沈秋言不爱喝酒也不胜酒力,按秦景川事先说的,索性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安静吃饭。 “沈大人。”沈执不知道何时朝自己走了过来,拿着酒杯跟他碰杯,“好久不见。” “很久吗?昨天上朝不还见了一面。”沈秋言直接拆他的话。 没想到沈秋言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沈执一愣,眼神里满是阴鸷的试探: “以前沈大人总是时不时的就来府上找我,最近倒是不怎么来了。” 半晌,沈秋言动了动,将碗里的排骨划拉给了他,绷着脸道:“沈丞相,你吃。” 沈执一顿:“???” “公事繁忙,还望沈丞相见谅。”沈秋言尴尬着给完肉,迅速低头。 他不是会耍嘴皮子的人,况且他这心眼子也耍不过沈执,沈秋言只希望自己的这块排骨能堵住沈执的嘴。 只可惜沈执显然是不吃这套,看着眼碗里夹来的排骨,冷笑道:“沈大人就别搪塞我了,不来我这,最近去皇上那倒是很勤。” 沈执说着,夹起排骨便吃进了嘴里。 沈秋言攥紧酒杯,只感觉自己的这块排骨进了狗肚子。 就在这时,沈秋言的目光突然被前面的人所吸引。只见一个头发高束,配戴黑色抹额的西域男子站在场地中央,一手取下背上的长弓,一个抬眸将弓弦拉得饱圆,手指一收,一瞬之间,羽箭铮如闪电,一箭射下了高空悬挂的金乌绣球,那箭仿佛穿云破日,竟直接将绣球射穿了过去。 绣球当空坠下,随之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沈秋言垂眸看去,那男人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泼墨挥豪的霸气更是让人惊心动魄。 沈秋言对宴会这段描写有些印象,原著中这个穿射绣球的男人是费应侯的二公子费鸣修,年纪轻轻就一身傲立姿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虽然武功不奇,但剑术已有超越年龄的锋芒气势。 沈秋言不想来这个晚宴,还有一个很大的顾虑,就是怕遇上这个费鸣修,因为原主在西域时曾和他切磋过武艺,不仅打过了,还把人直接摁在脚下羞辱,沈秋言生怕他找上门来报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秋言低着头,尽量把自己缩得可有可无。 只可惜手上如同包子一般的包扎,让耍尽威风的费鸣修一眼就看见了他。 “不过三年时光,沈大人的变化倒是让我着实惊叹。” 费鸣修的话,突然让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突然被直接点名,沈秋言浑身一震,双唇紧抿,心底忍不住将他八辈祖宗都照顾了一遍。 酒量不好,还要乱喝,也不知道他这垃圾酒品是怎么在西域混大的。 “沈大人是忘记我了吗?我随父亲前来中原,其中一个愿望就是能再见到你一次。” “当年你说我这辈子都别想赢了你,今天我就是来推翻你论断的。” 费鸣修斜目瞥来,目光与沈秋言的视线短兵相接。 见他这副自信的派头,沈秋言一个头两个大,尬笑一声打着哈哈:“年少轻狂,年少轻狂,当年多有冒犯费公子的时候,还望你见谅。” 沈秋言说着举起酒杯,直接仰脖饮下,烈酒入喉,呛得沈秋言脸上泛起一片红晕,没忍住握拳抵嘴,咳了两下。 费鸣修饶有兴味地审视了他一番,笑着拍了拍掌。 “沈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好酒量!” 沈秋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费鸣修走到自己面前,笑道:“听闻沈大人回来武功日益精进,宫里没几个人是您的对手,不知大人可否屈尊降贵与我在皇上,太后以及诸多大臣面前切磋一番?” 沈秋言沉了脸,冷冷注视着他。以前西域一战俩人交过手,那时的沈秋言能打过他,可现在的自己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见沈秋言不动也不说话,一时宴会中一片沉寂,没人料到费鸣修会安排这么一出。 沈秋言抬起眼皮朝他看去,敛了笑意,“费公子也看见了,我的手昨日受了伤,恐怕也发挥不出什么能力了。” 言外之意就是即使你费鸣修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费鸣修一只手攥紧酒杯,骨节发白。 一时之间,两人的气氛僵持的不上不下,就在这时,金城突然走到这边,出口道: “既然沈大人手受伤了,不如我来替沈大人和您比试如何?” “这是为何?”费鸣修转头看向说话的金城。 “前几日我和沈大人切磋武艺,侥幸略胜一筹,本将军不才,既然武艺在沈大人之下,费公子若能赢了我,便说明也能赢了沈大人。” 沈秋言抬起头,知道金城是有意帮自己掩护,偏头看向高台上的秦景川,只见对方也看着自己,一双黑眸掩在阴影里,深沉了些,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沈秋言看了看已经摩拳擦掌的金将军,敛了眉,他怎会知道自己打不过费鸣修,多半是秦景川暗中授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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