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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林南的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是什么意思？可以治愈吗？” 手机里传出陆鸣平静的询问。 “治愈的话我不敢说，病人之前的经历我也了解过，结合我们刚刚的谈话，能看出他的心理问题其实已经很久了。可以说他已经内心压抑了有好几年的时间，现在这种精神崩溃是积累了很久之后的爆发。” “是吗？但是他之前都很正常。” “所以是积累，一次两次可能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长久的压抑得不到释放，就只会堆积的越来越严重，可能时间会慢慢让他释怀，但之后的脑域受损让这种情况加剧，他没办法自我调节了，或者说是受到的刺激过大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 “很复杂，病人现在是抑郁，狂躁甚至还有自残的倾向，其实已经很严重了。” 医生扶了扶重新戴好的眼镜，严肃的说道。 “而且他脑域受损只会让病情更加重。” “该怎么治疗？” “最好定期过来做心理疏导，并且保持心情愉悦，不能受过大的刺激，我会和他脑域方面的医生斟酌着开些药，按时吃药应该是可以恢复的，毕竟他不是精神或者激素的问题，只是承受的太多导致激素方面的暂时过高或过低，应该是可以治愈的。” 医生说完后，电话里的陆鸣并没有开口，只有静默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流淌。 林南虽然只是一个传声筒，但也是听了全程的，以他对陆总占有欲的了解，这一刻的沉默简直提心吊胆，生怕陆总不同意。 毕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医生的话其实就是要让陆总放手，但这太难了。 陆总做了那么多，又是强制，又是囚禁，甚至卑微的求爱，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为了得到这个人，为了这个人可以和世界对抗，却败给了小小的一个疾病，一个世界意识都改变不了的小小疾病。 陆鸣在想什么呢？他会放弃吗？当然不会，就像他曾经不止一次说过的话，张渊就算是死，都只能死在他的怀里。 “我知道了，麻烦医生了，开完药给林南就行。” “好，我还是要再多说一句，他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这样不仅他的心理问题会更加严重，脑域的损伤也得不到缓解，陆总您好好考虑。” “嗯。” 陆鸣简单回复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林南拿起手机，和医生简单告别后也离开了办公室。 他在回病房的路上已经把录音发给了陈唯，所以进门后对检查结果只字未提。 彼时的张渊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和陈唯说说笑笑的吃着不知道是晚饭还是宵夜的外卖。 甚至看到林南的时候还笑着招呼道。 “林助理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让陈唯给你也点了一份。” “是吗？我还真没吃呢。” 林南接过一旁陈唯递过来的饭盒，借着打开盖子的动作，掩饰着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刚刚听了医生的一番话，看着张渊仍旧笑容晏晏的样子，林南的心里都是止不住的心酸。 他想起曾经那么多次的相见，他都不知道张渊这副笑容下是怎样一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又如何能在受到那么多伤害后还能笑的出来。 他尽力收起脸上的表情，也装作若无其事的加入两个人的聊天。 陆鸣在挂断电话后静静的坐了一会，便缓步走进了张渊住了很久的地下室，他面无表情的挥动路上随手拿的高尔夫球杆，把看到的一切东西都砸的粉碎。
第146章 执棋人 陆鸣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开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地下室虽然装了最好的空气循环，但还是让整个空间都弥漫着强烈的烟草味道。 他在想些什么呢？后悔吗？ 也并不是，陆鸣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什么后悔的必要，他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对张渊还是很了解的，这是一个心软善良的人，连周闵那样的人渣都能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也给了陆鸣一些启发。 作为京市的大佬，他在张渊的面前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就算是他们最甜蜜的那段时间也不曾过于卑微狼狈。 但周闵的事情给了他一个启发。 大家都是俗人，俗人的最爱是什么？是看到神明跌落凡尘，是看到天使堕落深渊，是上位者的狼狈，是掌权者的失败。 陆鸣能做到吗？他当然可以，就算不可以，演都要演出自己的卑微求爱，因为只有低到尘埃，才有可能获得神明的垂怜。 想明白了接下来的思路，陆鸣起身离开了地下室，他回到书房，对一旁的佣人说道。 “找人把地下室填平。” “是，陆总。” 既然要卑微，那就做的彻底，这个地方是张渊的噩梦，那就除掉他。 陆鸣还在完善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便接到了林南的电话。 “陆总，小少爷已经出院了，和陈少爷回了他在市里的住处，千禧花园。” “恩，让你找的人安排过去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 “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随时汇报情况。” “是，陆总。” 陆鸣挂断电话，加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才慢慢走回了两个人的卧室。 他躺在床上，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嗅着张渊残留的气息，缓缓睡去。 另一边的陈唯也带着人回了自己的住处。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个人互道了晚安，便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张渊躺在陌生的地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但可能潜意识里知道这里是安全的，又或者是因为吃的药物里有安眠的成分，虽然白天已经睡了很久，但他还是沉沉的睡去，并没有发现半夜偷偷进来的陈唯。 才短短两天的时间，陈唯已经经历了太多，就算知道人就在一旁的次卧，还是忍不住偷偷爬起来看一眼。 看到张渊终于平和的睡颜，陈唯盘腿坐在了地板上，静静地复盘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陆爷在他眼里无疑是神秘的，他对陆爷的感观也一直在发生变化。 到现在已经快要五年的时间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陈唯慢慢的抽丝剥茧，整理着已知的信息，一点一点从陆爷做的这么多事情中拼凑着他的想法。 也许安静的夜晚确实适合思考，陈唯想了很多，也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原本以为陆爷对张渊并没有爱意，只有强制的占有欲和疯狂的控制。 但从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来看，好像并不是这样，也许一开始确实是压迫，可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陆爷的行事作风也变了，不是不爱，只是爱而不自知，它不仅把自己的生活过程了模板，也把感情当做了可以计算的任务。 陈唯撑着脸颊，眼睛毫无焦点的看着床上的张渊，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能感觉的出来，陆爷对张渊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逃是不可能了，甚至这辈子估计两个人都要纠缠在一起，所以既然结果已知，那就要做出最有利的举动。 他要让张渊掌握主动权。 就像那句扯淡的话，生活就像QJ，既然改变不了，那就享受吧。 虽然说这些有些过分，但张渊这次的生病是一个很好的契机，甚至这个病情都非常的完美。 只要陆爷对张渊的感情是爱，那他们就能绝地翻盘。 陈唯越想越激动，虽然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让张渊成功逃离，却也不会再任人宰割，甚至会成为这局游戏的执棋手。 他就坐在地板上想啊想，直到天光都有些微亮，才突然惊醒，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先把病治好。 想到张渊的病情，刚刚那些满脑子的踌躇满志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撑起坐的有些发麻的腿，轻轻打开房门离开。 他们不能被击败，也不能犹豫，现在是绝地反杀前的残酷，是黎明前的黑暗，熬过去，一切都有可能。 张渊就这么在陈唯家住了下来，除了每天都在吃药，他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陈唯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都陪着张渊去各处游山玩水。 他们一起回了毕业的母校，一起去吃了学校的小吃街，还去了他们曾经被困的小野山。 这次天公作美，张渊也终于尝到了曾经心心念念却没有吃到的菌子，还是自己亲手采摘。 两个人在郊区玩了两天，爬完山后也没有走，而是拿出了准备好的画板。 陈唯一直都没有丢下自己画画的笔，两个人描绘着同样的风景，却是不同的表现。 张渊好像真的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放下画笔后微微扭头，看着陈唯的画笑嘻嘻的点评道。 “不行啊陈唯，你这是退步了？” “画画的时间太少，手生了。” “你没把画画丢下就已经很棒了，能把这幅画送我吗？” “不了吧，我画的不好。” “好不好的不重要，主要是，我发现我们一起画画很多次，我却一张你的画都没有，这张就留给我作纪念吧，我得也给你。” 说着就把画板上刚完成的画摘下来，塞到了陈唯的手里。 “我还没画完，画完给你。” “行，那你画，我看那边的小溪里好像是有田螺，我去摸摸看，你快画，一会来帮我。” “好。” 张渊兴冲冲的去了小河边，麻利的脱掉自己的鞋袜就踩了进去。 山上的泉水冰冰凉凉的，让他狠狠打了个激灵，等到适应了刚下水的温度，张渊才小心翼翼的在河里摸索起来。
第147章 夜访 陈唯看着河里的人有些担心，匆匆忙忙的给画收了个尾，就急急忙忙的赶过去。 “陈唯，拿个小桶过来，我发现还不少啊，一会可以加个菜了，辣炒田螺。” “我们哪有桶啊。” “涮笔筒啊，你用水洗洗干净不就好了？” “这能洗干净吗？” “没问题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再说了，这玩意还容易吃一嘴沙子呢，本来就干净不到哪去，还不是一堆人抢着吃？快点快点，要不然赶不上午饭了。” 陈唯听到这话只能照做，难得看到他这么高兴活泼的样子，不管能不能吃，干不干净，他都不会扫兴。 两个人在小溪里摸了半小时，直到装了小半桶，陈唯才催促着他上岸。 “差不多了，走了，你已经泡的够很久了，你看，衣服都湿了，快回去换衣服。” “天气这么暖和，换什么衣服啊，一会不就好了？” “那就回去泡泡脚，这水这么凉，寒从脚底入你不知道啊，快回去暖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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