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大夫治不了,我心疼。” 雪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脆弱的如同被人抛弃的玩偶,玖雾的胸口好像遭受了一记闷棍,似乎有什么压着自己喘不上气来。她咬了咬唇瓣,没有说话。 静默了片刻,雪玉又道“雪儿,你知道我为何要帮你吗?因为我从你眼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你和他很像,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固执,一样不肯屈服。只是后来,他还是死了,我本来可以救他,可我没有,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说到这里,雪玉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异常凄凉。 他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每次有不听话的都会被关在柴房里,我偶尔会偷偷去那瞧一瞧,她们见了我,无不是来向我乞求,讨好,献媚,哭诉,只有你。”说到这他的语调徒然一转变回了以往玩世不恭的调调“只有你被打的那么惨还一脸嫌弃我的样子,当时我就想,你既然不求我,我就偏要帮你,不仅要帮你,还要让你一直亏欠我。”他说的很开心,像个叛逆期的孩子。 玖雾轻叹, “这样对你来说有何意义?我不是你眼中的那个人,你没必要用我来赎罪,你就算为我死了,那个人也不会活过来,我们根本就是不同的。” “你说的没错,他是不会再活过来,但至少你还活着。” 至少你还活着?玖雾心里一紧,感觉胸口热热的,只是那热量只想让她逃离的更快,更远。 “雪玉,别再管我了,无论原因是什么,我希望我们都活着,好好的活着。”她推开门,不再犹豫,大步迈了出去。 ----
第44章 往事 屏风后的雪玉静静地躺在床上,洁净的床榻上不见一点污渍。听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淡粉色的薄唇缓缓勾起一丝微笑。喃喃道“我们都活着吗?” 雪玉闭上双眼,一段尘封的记忆渐渐涌入脑海。 一间房间,不见光亮,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低头俯视眼前的少年,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与他只能活一个,你活着,还是他?” 少年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他坚定地说“我要我们都活着。” 男人忽然放声大笑,好像少年说的是一句笑话。他笑了一会儿,扯起少年的衣服,将他拉出了房间。 男人带着他七拐八拐了很久,久到少年一度以为已经远离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最后他们进入了一个地下通道,在那里有许多小房间,男人将少年推进了其中的一间房,并将两个瓶子递到他的手里,“绿色的瓶子是解药,红色的瓶子是毒药,最后谁生谁死,你自己选择。” 少年将手缩在身后,不肯去接。 男子没有说话,走到一面镜子前,将遮挡的布掀起。少年惊讶地睁大双眼,镜子里此刻出现一个跟少年长相非常相像的男孩。他手里拿着和男人手里一模一样的两瓶药水,只见他沉思了片刻,将红色的药水倒入了茶水里。随后唤来了小厮,“去把二少爷叫来。” 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邪笑,将两瓶药水递到他面前。“他要见你,你还不去?” 少年看着那两瓶晃动着诡异光泽的药水,怔怔地看了很久。 回到房间的玖雾,坐在茶几边一动不动。良久,她伸手从怀里取出那枚心型项链,打开盖子,一枚做工精制的玉扳指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 她伸手拿出,手指沿着上面的纹路缓缓移动,她庆幸他们没有将项链收走,也许是这项链是高分子材料做的,他们不认得,以为不值钱吧。而且打开它是需要指纹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发现里面有这枚扳指。 明明才分别半月,明明很多事情还历历在目,却已成了往事。 她黯然地将扳指重新放回项链里,合上了盖子,小心翼翼地塞到了枕头下面。 她闭上双眼,轻轻唱道“ 晚风拂帷裳孑影无灯伴 相离莫相忘天涯两相望 月如霜 并泪沾裳浸湿单罗杉 铃儿轻轻荡声声入愁肠 遥寄相思 远眺旧乡伊人何方 静夜阑寥落微星挂天上 不思量自难忘浊酒一杯慰情殇 。” 南宫凌,对不起,剥夺了你的记忆,对不起。玖雾平躺在温暖的真丝软塌上,可是她却觉得如此冰凉,她继续唱着, “凭栏空对愁 岁月尽成憾 寒鸦秋雁携凄凉 危坐思君为哪般 秋水望穿临风轻叹 燕子不归徒留情长 历遍巫山沧海看尽洞庭云雨。” 从小在阎罗生活的她,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对于她而言,宛如课本上的文字,能读懂,却不理解。她只知道,阎罗里的人是要假装屈服的,是要带着面具反抗的仇人。玥哥哥是她坦诚相待的,是她所有的依靠和温暖。如此明了,如此简单。离开阎罗以后,才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如此复杂,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懂。 另一边,昏暗的房间内,一身艳红色长袍的男子神色沉静地注视着镜中女子,当看到她拿出一枚形状怪异的项链的时,他的眼中划过一抹幽光。虽然光线太暗,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不过看样子,对她来说肯定十分重要,这就够了。他一扬手,一块黑布随着他的力道飞了起来,恰巧落在了镜子身上。 花琉璃走出房间,打了一个响指,黑暗中飞出一名鬼面男子。 “按照原计划去安排”。 “是。”鬼面男子得到命令,又消失在夜色中。 花琉璃独自来到一处花圃,斜靠在椅子上,一头漂亮的长发披散在一旁,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面容,唯有一双魅惑的双眸在月下闪动着迷幻的光泽。他静静地望着天边的那轮明月,忽然一只蝴蝶闯入了他的视线,他缓缓举起右手,似乎想要抓住那只美丽的蝴蝶。可是那蝴蝶越飞越远,最后只能看到指缝中间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黑点。 他忽然笑了,笑的那样明朗,那样苍凉。 ----
第45章 表演 玖雾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孟荷猛烈的敲门声才把她吵醒,她揉了揉蓬乱的头发,打开了房门。 孟荷斜了她一眼,扯着嗓子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再过两个时辰就是你登台,记得准备好点,要是搞砸了,有你好果子吃。”随即又将一件华美的粉色留仙裙丢给了她,“穿上这个。说完朝房间里望了一眼,扭身离开了。 玖雾看了看外面,竟然已是黄昏,她还真的能睡啊。 她将衣服放在床上端详了好一会儿,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因为这件衣服让她想起了雪玉。不知雪玉现在如何了,伤好些没? 待她洗漱完,天已经完全暗了,她在房间里练习了几遍曲子,见离登台还有些时辰,便打算出去走走,可是一开房门,外面已经开始接客了,来来往往的人左拥右抱,甚是反胃,无奈她回身从帷幔上扯下一段轻纱,从头到脸裹了个严实。 走出房门,她一路低着头,不知不觉竟来到后院。后院中间有一块空地,是舞姬排练的地方,四面环绕着竹林,竹林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三个二层小楼。她看着那些小楼,心想反正也无事,不如进去看看。 第一个阁楼里挂满了各种服装,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她忍不住伸手摸摸料子,柔滑丝薄,还真是上等的。 第二个阁楼里,放满了各种乐器,每样东西都擦的干干净净,应该是常有人来打扫。可是这些古乐中她也只会古筝。要是有钢琴就好了,想到这,她不禁自嘲地轻笑,这里怎么会有钢琴。 第三个阁楼相对来说比较素气,虽然很整齐,但明显打扫的次数没有前两个阁楼勤快。里面堆满了书籍。她伸手摸了一把,手指上顿时染上一层灰。她拍了拍手,正打算出去,不小心将身旁的一叠书撞倒了,无奈只好挽起袖子一个一个捡起来。忽然,她被手里那本书的名字吸引住了。 “九星针法。”看起来像是一本医术。 她好奇地翻开瞅了瞅,古旧的书里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她越翻越激动,竟然是一本记载非常详细的针灸书。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惠阳穴,真的有惠阳穴。” 她记得在阎罗的时候,老师曾说过,异能会耗费心血,耗费心血过量会不同程度的昏睡,而这种昏睡也是对身体恢复最佳的方式。 不过有一种情况可以克制,那就是封住自己的惠阳穴,可以让身体暂时进入自我催眠状态,感受不到耗费心血的虚弱感。 只是这样做,有可能损伤自身脏器,长此以往,会身体机能衰竭而死。不知是何原因,这个穴位渐渐消失在医书上。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学会了这个针法,就不怕逃跑的时候昏睡过去。虽然对自身有危险,但总比被人抓回去来的好。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医书来的太是时候了,她将医书上面的灰尘仔细拍了拍,宝贝般揣进怀里。 回到天音阁,荷妈妈已经在她的房门口站着了,看那怒气汹汹的样子,恐怕已经站了有一会儿。看见玖雾,不由分说地训斥道“你不老实在房间里排练,到处乱跑什么?你不知道活招牌是不能轻易出门见客的吗?” 她又扫了一眼玖雾脸上的轻纱,“还好你知道把脸遮住,要是被客人看到了,你这活招牌就甭想再做了。还有,明天一早你会被换到四楼最里面那间,四楼接待的可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只有皇亲国戚和活招牌能住,你在那可别给我捅篓子。好了,快去换好衣服准备登台。”说完一把将她推进了房间。 玖雾被推搡着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头,不过此刻不是闹翻的时候,她也只能忍了。 她走到床边,伸手取出怀里的书籍,将它塞在床铺下面,又拿起那件留仙裙穿在身上,这才发现,裙摆上绣了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看那针法,相当精细。突然她感觉脚下一痛,忙低头去看,白皙的脚趾下缓缓溢出红色的鲜血。原来是昨晚弄碎的镜子碎片没有清扫干净,她又正好光着脚,所以被碎片割伤了。 她忍痛将碎片拔了出来,血却一直不停的流,甚至弄的裙摆上也出现斑斑血迹。她看着这样的裙子,心想,可能又要挨荷妈妈骂了。 忽然她眼珠一转,回身拿出一把捡刀,将裙摆前面剪得稍短,露出□□的双腿。后面保留原来的长度。又将剪下的布条抽出一条稍微长些的,顺着脚底一直交叉缠绕至膝盖,并在膝盖处打了一个蝴蝶结。最后故意将裙摆在地上的血渍上蹭了蹭。 “雪儿姑娘,该你登台了。”这时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 玖雾取来一件披风将头一起遮挡在里面,又拿起桌子上事先写好的谱子,推门走了出去。门外迎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娇小女孩,旁边还有两个长相粗旷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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