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栖捏住盖在小推车上的黑色垃圾袋,抬头估算了下墙的高度,正计划翻墙逃命的路径,黑影偏头露出一张华丽的面具,面具后,是一双冰蓝色的嗜血竖瞳。 黑影毫不犹豫的抬手,几秒前解决掉海盗的消音枪口,稳稳的对准了躲在小推车后的他。 寒栖浑身一僵,连忙双手上举站起身。 他怕光线不好,持枪对着他的邦德看不清自己的脸,加了句:“是我。” 他又怕他听不出自己的声音,补充道:“寒栖。” 邦德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一紧,心想他是以为自己瞎?还是以为自己聋? 难道…… 他觉得自己老了,又瞎又聋? 邦德收枪冲身后的部下比了个手势,奔着寒栖这边就跑了过来。 寒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要抱自己,双手下放到一半,忽反应过来,忙侧身贴墙给他让开道。 但巷子就那么宽,寒栖再瘦也是个骨架可观的男人,邦德就更不用说了。 他跑起来的时候像是一道直线逼近的巨浪,袍角扇在两侧墙壁上发出嚓嚓~的衣料摩擦声。 邦德是侧着跑的,到了推车前放慢了速度,等面对面和寒栖擦肩而过的时候,彻底慢了下来。 寒栖以为他不想碰到自己,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慢吞吞的。遂眉目低垂将自己更加贴近墙壁,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嵌到墙里去。 可空间就那么大。 当邦德一点点从寒栖面前擦过去时,他欣长挺拔的身躯立马将他覆盖吞噬,那股淡淡的白兰冷香从兽人的领口散发出来,猛地侵入了寒栖的鼻腔。 寒栖打个哆嗦,感觉与兽人碰触到的身体火辣辣的烫。 他没忍住,微微仰头想去看兽人的脸,虽然知道他戴着面具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抬起了眼睛,不防兽人也在低头看他。 寒栖的额头砰~撞到兽人的下巴,听得不小心咬到舌头的兽人闷哼一声,不轻不重的往他身上撞过来。 那一刻他们就像两面光滑的镜子,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然后重重的蹭了过去…… 寒栖双手无力下垂,有些难堪的背过身,面壁挡住自己开始起反应的身体。 邦德借着黑袍的遮挡揉了一下肿胀充.血的那里,对跟过来的部下们不容置疑道:“飞过来。” “啊?”狗腿子部下等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指挥官什么意思?这么窄的巷子,别说他们不会飞,就算真长了翅膀,也伸不开啊。 大家觉得邦德在开玩笑,正要也和他一样侧身过来。 邦德忽然加重语气道:“老子让你们飞过来!” 还是狗腿子部下最懂自家指挥官的心思,拢住袍角踏墙而过,提醒身后的小伙伴们:“别碰到寒栖。” 然后大家恍然大悟哦~一声, 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一个接一个的翻了过来。别说碰到寒栖了,那真是看都没敢看一眼。 狗腿子部下摇着尾巴和自家指挥官邀功:“指挥官~指挥官~我是不是您最可心的部下?是不是?是不是?” 邦德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邦德转身正要走,寒栖突然开口说:“那边是死胡同,出不去。” 大家一顿,齐齐看向带错路的邦德,奇怪他怎么可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邦德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当即摆摆手示意大家再飞回去。 委屈的呜呜呜直哭的狗腿子部下蹲在墙角画圈圈:“什么嘛~分明就是故意走错,想占人家便宜嘛~弯弯绕绕的~想抱就直接抱嘛~刚才贴那么紧的说~” 邦德一脚踹翻他:“你以为老子稀罕!” “……”寒栖脚尖轻点,踩着小车扶手一跃而上,稳稳的立在了堆成山尖尖的货物上。 这下大家不用飞了。 邦德也不用稀不稀罕了。 每一个从小车前过去的兽人,都要给自家死鸭子嘴硬的指挥官一个关爱的眼神,然后仰头给寒栖竖一个大拇指:算你狠!
第103章 保护好他 寒栖仰头看天上渐渐闪现的星光,邦德从小车前侧身而过。 他们谁都没有再看谁一眼。 尽管他们的心中都在疯狂的想念着彼此。 在这月升日落,彼此共生的此刻,他们日思夜想做梦都想见到的人,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明明是近到伸手就能把对方抱入怀里狠狠亲吻的距离,却隔了两颗心那么远。 他们眼眶发红,鼻尖发酸,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在微微颤抖。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们分明都在期盼着对方能主动来握住自己的手,但他们谁都没有那样做。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他们都深深的明白,对方给不了自己想要的,而自己又无法让步。 寒栖要独立的人格,要意志上的绝对自由。 邦德则要百分百的依赖与臣服,以及非他不可的暴烈炙热的爱。 他们就像是由两个不同国家,不同制造商,用不同材料,生产出的两个哪哪都不一样的齿轮。 他们彼此吸引,相互欣赏,但无法改变的自身,让他们的锯齿形状怎么都切合不到一起去。 他们的尖角总是互相顶着,谁也无法把自己扣进对方的凹槽里。 他们爱着彼此,可又没办法好好的在一起生活。 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与自己擦肩而过,心有灵犀的安慰着自己: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最起码他不会伤害我,我也不会再伤了他。 寒栖看着璀璨的夜空,当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邦德的背影也彻底消失不见。 寒栖没有更多时间去缅怀他那昙花一现的爱情,天黑了,他必须得赶快回家,崽崽还在等着他。 寒栖推着小车在月夜下急奔,确定周边没人后,这才把小车上的东西搬到了自己的潜艇里。 ……至于小车,还是明天上班的时候还吧,现在必须得马上回家了。眼看浪声滔天要涨潮,崽崽说不定又开始害怕的哭了。 不过寒栖再心急,还是按习惯在浅海区绕了一圈,确定没有跟踪者,这才将潜艇设置成深海自驾模式,钻进厨房开始做饭。 这样节省出来的时间,可以多陪陪崽崽。 寒栖边收拾食材,边发了条信息给南风:【今晚回来吗?】 南风秒回:【正往回走的呢,今晚吃啥?】 寒栖将米淘净放入蒸箱,连带厨师长给他拿的那些处理好的螃蟹和大虾。擦擦手回道: 【今晚改善伙食,有米饭,虾,螃蟹,鸡腿,炒菜,我还买了苹果,梨。】 南风很高兴,当即拨了视频过来:“鳖孙今天什么好日子,怎么还有米饭和鸡腿呢?” 这种陆地上最常见的东西,在死亡之海可是稀罕货。自三年前兽人血洗边境上百座海塔后,海盗们收敛很多,像米这种主要靠掳掠才有的金贵粮食,一般人有钱都吃不到。 寒栖实话实说,然后摇头道:“我也没想到。” 南风哎呦一声夸他:“可以呀,鳖孙你长进了,混的比我都开了。不过你也不用太给他们脸,免得那些蹬鼻子上脸的东西以为你好欺负,怎么说你也是我罩的……” 两人正说着,潜艇驾驶室忽发出一声尖锐的报警——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靠近! 寒栖扫了眼:“好像遇到打劫的了。 ” “我靠!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南风兴奋道:“我马上到家了,你把他引到塔底的礁石堆去,我们在那里汇合。” 寒栖应了声,左右摇摆加速前进一小段后,一头扎进了更深的海底…… 过程很顺利,这种黑吃黑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寒栖现在开的这艘潜艇以及居住的海塔,都是当初被打劫后,他和南风奋力反抗,反向打劫得到的。 在死亡之海讨生活,发生什么都不稀奇,也没什么好说的。 寒栖将紧追不舍的打劫者,引入他与南风利用礁石设置好的天然迷宫后,便不再管,心急忙慌的去看崽崽。 老远,就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哭声,以及锁链与石壁碰撞的哗啦声响。 寒栖忙掏出钥匙去开门,颤着手有些难受的连声安抚着:“怀尘!怀尘!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别怕!别怕!” 黑暗潮湿,没有丝毫光亮的塔顶,滔天的海浪声震耳欲聋。 听力灵敏的狮崽崽崩溃的捂着自己的耳朵,“砰砰砰!”的用力将自己的脑袋往石壁上撞击,被链子拴着的脚踝在他的疯狂挣扎中磨褪了一层皮,嫩灵灵的血肉龇着小嘴,向外翻着。 见到这一幕的寒栖脚步一晃,差点没一头晕死过去。 他忙扑过去一把将躁动不安的崽崽紧紧的搂进怀里,抖着唇拼命吻着崽崽崩溃哭泣的脸,抚着崽崽颤抖的背,努力安抚道:“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回来了!回来了!” 但崽崽明白。 爸爸的每一次温柔安抚过后,都是再一次无情的离去与怎么也挣脱不掉的锁链。 崽崽拒绝相信寒栖,也不愿意再叫他爸爸。 他在寒栖的怀里疯狂哭泣挣扎,伸着爪子不管不顾的抓挠,那双与邦德如出一辙的冰蓝色竖瞳里,满满的都是戾气与野兽被困于囚笼的凶光。 收拾完打劫者的战南风一进门,就瞧一大一小的父子俩抱着哭成一团。 寒栖的脸和脖子上全是血淋淋的印子,而被他抱在怀里的怀尘,则像疯了般,拼了命的挥着爪子泄愤! 南风想椒ⒸⒶⓇⒶⓜⒺⓁ汤起什么,暗道一声不好,忙从枕头下拿出静音耳塞,塞进崽崽的两只小狮耳朵里,将快被挠的破了相的寒栖拉开,抱着崽崽边哄边道: “怪我,怪我,今早有事走的急,忘了给他塞耳朵了。” 崽崽听觉灵敏,一点点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现在没有了噪音,没有了黑暗,身边又有人陪伴。 崽崽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抱着膝盖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呜呜的掉眼泪,拒绝寒栖的亲近,也拒绝南风的哄逗。 而寒栖既没有精神力,也没有信息素,对于一个两岁半的兽人幼崽来说,他的亲吻与话语,根本没有任何安抚力。 直到寒栖将做好的丰盛晚餐端到崽崽面前,和南风一起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把他锁起来了,以后他们不在家,也会给他开灯,他可以在水塔里自由活动,并且,日落之前,寒栖一定会准时到家,这才把小家伙的毛毛给理顺了些。 给崽崽上药的时候,寒栖的一颗心真是疼到稀碎。 他想邦德说的那些话是对的。 崽崽投胎到他的肚子里真是倒了大霉,但原谅他的自私,他真的很需要崽崽。 与邦德分开的这些年,无数个犯病想死挨不过去的艰难时刻,因为有崽崽的存在,他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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