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心翼翼地去观察他的表情, 实际上如果不是结很大的仇, 大部分人就算在班上闹僵了也都是冷处理,像是这样明摆着找麻烦的事还是少数。 尤其是在高中这样关键的时期,一个班上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尴尬得很。 江阮舟拿出卫生纸,慢条斯理地把那些字都给擦干净,白色洁净的纸张上都染上了红色,除了面色有些苍白, 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人跟他搭话,有几个心地善良的女生也只是看着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江阮舟去后面扔垃圾发生了些事打破了此刻的和谐。 垃圾桶旁边坐了一个男生, 在他走过去时避如蛇蝎, 手忙脚乱把板凳也绊倒了,连人一块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班上静了一瞬, 有几个人憋不住发出噗嗤的笑声,但更多的人还是一脸的尴尬。 尤其是在江阮舟难堪地垂着眸子, 把手中的几团纸堆扔下去后,班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江阮舟前面右边坐着的女生义愤填膺:“他们怎么这样啊,有病吧!又不是小学生了,学什么在桌上写字恶搞,都已经算得上是校园暴力了吧,真过分!” “没什么好笑的。”另外一个女生英气十足地开口,“够了吧。有些男生也别太装模作样了,就算我们也喜欢男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的,别太普信了哈。”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也算是安慰对方了。 雩祈也是围观人群的一员,他也觉得刚才坐在垃圾桶旁边的黄涛太夸张了点,小题大做成这样,弄得大家都很尴尬,不过看对方坐立不安的样子,兴许下课就要去跟人道歉了。 他只是想了想,没太在意这事儿,而是轻轻戳了戳前面秦冕的背。 后者转过身来,轻声问:“怎么,又要多管闲事?” 看这态度,潜台词就是他吃的亏还不够么。 雩祈气鼓鼓的,腮帮子被圆了:“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想他会不会觉得这件事是我们干的,到时候我们可就比窦娥还冤了。” 他余光悄悄瞥着江阮舟那边,实际上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挺大的,不过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秦冕倒是很平淡:“不是你做的就别担心,怎么也闹不到你身上来。” 雩祈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他叹了口气,感慨道:“那些人的行为可真下作,幼不幼稚啊,都是高中生了还搞这一套,我觉着还是平时的作业太少了。” 凭什么那群人还能有时间有精力搞东搞西,他每天写几套试卷就已经身心疲惫,精疲力竭了,除了八卦的时候吃点瓜,完全没有动力去干坏事。 秦冕不置可否,而是随意地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去理会。” 雩祈睁大眼:“你又摸我脑袋,过分!” 他们俩吵吵嚷嚷,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确实是不会轻易帮助别人的,还是反咬过他们的人。 江阮舟不经意地望这边扫了一下,眼中浮现出点点羡慕。 今天大课间跑步老张也在,看见雩祈就走过来跟他讲话。 “雩祈,你们可不能这样打击报复人。” 雩祈:“???” 在人群堆中不太好讲话,老张就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道:“最近那些谣言我们这些老师也听说了,江阮舟那孩子要你保密的事情就是这个吧。” 他从教生涯那么多年,什么学生没见过,还真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儿。 “为什么屎盆子又扣在我头上!”雩祈不服气。 老张还在碎碎念:“秦冕应该也帮了你吧,你们这两孩子……” 雩祈更加震惊:“连秦冕你都不放过,他这个心头宝你也要得罪?!” 老张咳了两声:“怎么说话的啊你这孩子。”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他,开口问:“真不是你们?” 雩祈委屈地瘪嘴:“真不是,骗你做什么?我们都还不知道谣言的源头是从哪来的呢,而且我们要是真想这么干的话,在江阮舟得罪我的时候就干了,现在说出来有什么用?” “我才不是那种喜欢打击报复别人的家伙!” 老张无言以对:“这件事还有谁在此之前知情啊?” 雩祈哼了声:“在我们学校应该只有我和秦冕知道,但是在市二中应该是人尽皆知。” 老张心里已经有数了,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赶紧下去吧。” 雩祈有些不服气,伶牙俐齿地说:“那你就这样冤枉我了,让我白白被欺负?不给我一点补偿吗。” 老张揉了揉眉心:“好了好了,我会给你一套五三让你做的。” “你、你这是在趁机打击报复!”雩祈脚底一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生怕老张觉得一套五三不够,还给他来一沓试卷。 他们二人的谈话也只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江阮舟就在下课的时候去找了老张,言辞诚恳地说了这件事,并且说明这应该不是雩祈他们所为,因为这事他曾经在市中学校就经历过一遍,能这样做的,多半还是他以前的那些老同学。 老张听了也沉沉地叹了口气,对此心知肚明。 他自己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开明的老师了,心里也很清楚国内对同性恋这事接纳度不高,这才导致了江阮舟在哪里都不顺。 他只让对方安心读书,其他什么都不管就是了。 到了周五下午,学校就处理了一批好事者,这件事彻底沉寂下去。 雩祈也拿到了老张给他带来的一堆试卷资料和各种书籍,据他所说这是冤枉雩祈的补偿。 雩祈看他哪里是补偿,分明是恶意报复! 秦冕都看了一遍,对他的这个说法表达了不赞同:“这些资料都是按照你的各科成绩查漏补缺找的,老张对你有心了。” 雩祈皮笑肉不笑:“是呢,我可真是感动得都快要哭了呢。” 秦冕哑然失笑。 他含笑:“也许这就是对你做好人好事的回报呢,雩祈。” 雩祈刚想说什么,就见秦冕突然在他面前张开手,一颗他很喜欢的奶糖就摆在手心正中央。 秦冕其实并不喜欢吃这些甜食,只有雩祈很喜欢这些。尤其是在高中大量用脑的时候,他就经常吃这些来维持大脑的运转。 为避免长龋齿,也不吃多了,就一天三颗。 雩祈伸手去抓,指尖触碰在秦冕的掌心,摸到了对方厚厚的茧子,他心漏了一拍,莫名跳得很快。 像是触电了一样,他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不敢再看。 秦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垂下了自己的眼睫,敛去眼中的幽色。 他其实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并不是多正常,或许还带有奇怪的病态,就像一头恶犬牢牢圈住了自己的竹马。 这样为雩祈喜忧的状态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秦冕忽然发觉自己很饥饿,仿佛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填饱他那名为爱意的欲念。 雩祈等秦冕转过身,才完全放松下来。 他小小的脑仁并不能思考那么多,只是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对秦冕的感觉不简单,那种情绪太复杂了,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往下深想。 江阮舟这个现成的例子就横亘在他们面前,让雩祈望而生畏。 虽说他平时放纵大胆,肆无忌惮了些,其实本质还是个胆小鬼,他还没有那么多的勇气。 他捂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赶紧溜去厕所平复一下情绪。 洗手池淅淅沥沥地放水,雩祈扑了点凉水在脸上冷静冷静,江阮舟宛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把雩祈狠狠吓了一跳。 “你干嘛,装鬼吓我?” 江阮舟翻了个白眼:“你想太多了,我走过来又不是没有脚步声,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入神没听见,别掰扯到别人身上。” 雩祈没想到江阮舟现在还能那么伶牙俐齿,一时间有些稀奇,看乐子一样看着对方。 江阮舟也不恼怒,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突然说了句话:“雩祈,其实你喜欢秦冕,对吧?” 雩祈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应激炸毛了:“你胡说什么呢,以为人人都是你吗?而且我跟秦冕只是因为是竹马,所以才这样亲密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江阮舟嗤笑一声:“胆小鬼。” 可把雩祈气得不轻。 江阮舟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我现在是前车之鉴,你看了我的下场之后,肯定会畏惧走上这条路。不过我看秦冕对你不一般,也不知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来,我还挺期待的。” 他最后那句话既阴阳怪气,听起来又酸溜溜的。 雩祈直接给听懵了,脸都涨红了,“你你你”说了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也只能望着江阮舟的背影吼道:“学生的本职就是学习,想什么情情爱爱啊你!”
第99章 天降还是打不过任性竹马(15) 雩祈回去之后脑子里也还在想这件事, 在江阮舟出现之前,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直男。 他认为自己喜欢的是女生,将来也会和女生在一起。就算没有跟女生谈恋爱的心思, 也只是觉得没有碰上喜欢的人而已。 直到江阮舟的出现和他说出来的那些话, 愣是给了雩祈当头棒喝。 显然,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感情上的不对劲。 他把秦冕对自己的娇惯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倘若有一天他失去了这样的特殊待遇呢,那个时候该怎么办,他完全能够接受吗? 雩祈盯着秦冕清瘦挺直的背影发呆,他以前总认为自己对秦冕的占有欲是处自对竹马的, 朋友之间有私欲也不是不正常, 何况他知道自己是个多么霸道的人。 这种感情真的是出于喜欢吗? 雩祈开始缓慢地思考。 如何快速判断出来他究竟对秦冕怀揣着怎样的想法,答案也很简单。他开始套用数学答题的方法,假定秦冕和别人谈恋爱…… 都不用思考对方谈恋爱之后还会不会再顺从他的心意想法, 光是想到秦冕会和另外一个人亲密,雩祈就眼眶鼻尖发酸,自顾自地脑补出一堆秦冕重色轻友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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