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有个条件。”宁熹随后补充道。 生怕他反悔,陈枝顾不上他推自己这件事,赶紧点头:“你说,想要什么,妈妈都答应你。” 宁熹:“什么都答应?” 陈枝又用力点点头。 “那好,”冰凉的手覆上她温热的脸,一瞬间,那个乖巧听话的宁熹似乎又回来了,但他下一句却让陈枝如坠冰窖,“我要,宁弈安,死。” “安安……死!”陈枝的脸唰地煞白,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熹熹,安安,安安就算再不对,也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啊,他已经被你打伤了。” “那点伤算什么,过个两三天就养好了,你看我的。”宁熹手伸到额前碎发下往上抬,露出左侧额角一道狰狞的猩红伤口,他抓住要往后缩的陈枝,又凑近几分,“这可是你那好儿子派人打的,够不够他偿命?” “安安,安安不会那么做。”到现在,哪怕亲眼看见他额头上的伤,陈枝还是不愿意相信。 她的安安是娇纵任性,但绝不是这种人。 “这一定是个误会!” “随你怎么说,”宁熹放下手,碎发再次遮住那道伤,“条件我摆在这儿了,怎么做是你们的事,要么让他去冲喜,要么,让他死。” 话撂下,起身回到堂屋,关上门。 靠在门后伸出刚才去推陈枝的手,想起在这之前还想去扶她,宁熹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贱不贱吶,她有把你当儿子么?看到伤口问都不问。” 还敢给他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宁熹简直要被这具身体气死,小胖从旁边走过都得挨他一嘴巴。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傅医生:别忘记明天到医院来拆线。】 看到这条信息,宁熹才把昨晚遗忘的事给拉回来。 【宁熹:你是傅家人。】 对方很快发来新的消息。 【傅医生:是。我是傅家二房长子。】 【宁熹:你故意接近我。】 【傅医生:不是你碰的瓷么。(哭笑不得)】 想想也是,但——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超过五分钟没有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 【傅医生: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作为一名医生提醒你,明天记得到医院拆线。】 宁熹想想,还是回了他一句“好”。 没办法,医生的话听习惯了。 - 第二天将近中午,宁熹才顶着八百年怨气和一头没睡醒的头发到医院。 明明也没说自己几时来,踏进大厅就看见左侧走廊拐角处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人,正跟轮椅上的病人说话,若有所感回头发现他,笑着点点头,转过去再对病人嘱咐两句,大步走来。 白衣大褂只衣角随步伐轻微飘动着。 “没睡好?” 大褂内搭着一件纯黑高领毛衣,长颈裸.露出的部分隐约能看到因说话上下耸动的喉结。 宁熹抓把头发,闷闷地应了一声。 “随我来吧。”其他的傅景祁也不问了,将病历单夹到腋下,轻车熟路地带他去拆线。 宁熹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烧伤科的医生也管这个?” “当然不是,”傅景祁侧过头,嘴角噙着抹淡淡的笑,“你是我朋友,就不能不多管一下了。” 朋友……宁熹拧紧眉头,没再说话。 直到拆完线,出了诊室莫名其妙问一句:“你觉得我像个傻子么。” 他确实看起来没有恶意,但也绝对是怀着目的接近自己。 “宁家要我去给你们家植物人冲喜,可别说你一点都不知情。” 傅景祁脚步微顿,转过身深深地看着他,“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不愿意。” 宁熹:“废话,正常人都不愿意好么。” “但你这样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傅景祁也不怕他知道,“一旦傅家使出强硬手段,宁熹,你能奈何得了谁?” 双拳难敌四手,他最后也只有被压入傅家的份儿,宁家更是巴不得牢牢攀住傅家这棵大树。 宁熹眨眨眼,意外地没有暴跳如雷,“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既然无法避免,就该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傅景祁左右看看,拉着他耳语了几句。 宁熹一头雾水,“联姻协议?” “没错。”走到楼梯口,傅景祁突然停下来提醒他,“你得赶快做决定了。” “为什么?” “今天早上,宁弈安割腕自杀了。”
第11章 独立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宁弈安一身单薄的病号服坐在床上,不过短短一天就已经形销骨立地不成人样,脸上伤还没好,左手腕又包着厚厚的白纱布,任谁看了,心都不免刺痛一下。 宁母更是如此,早上发现人割腕自杀,吓得腿都快站不住,这会儿再瞧他这副模样,哪还生得起怨怼,早将宁熹和他额上那道伤抛脑后去了。 陈枝:“下次可不准再做这么傻的事了。” “可是不这样做,难解哥哥心里的气啊。”宁弈安抽动胳膊,疼地皱眉吸气。 宁母赶紧上前,面对包裹纱布的左手碰都不敢再碰,心里也越发愧疚。 这种情况下,宁弈安再说“妈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叫人去找哥哥麻烦”,宁母不带半点犹豫点头,“妈信你,你是妈养大的,妈怎么能不信?这件事肯定是宁熹误会了。” 宁弈安垂着脑袋,无人看见的地方,唇角浅浅往上翘起一个不太显眼的弧度,再抬头一切又都恢复正常,摇头劝她:“不怪哥哥误会,谁让我占了他的身份呢,终究是我欠他的,我还给他就是,只要哥哥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就是让我死都行。” 说到最后近乎哽咽,宁母心都要碎了。 对比另一个,只会推搡自己母亲,叫自己兄弟去死的儿子,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做出决定,“他就是这么多年没人管着才会变成这样,合该送去傅家好好教教,省得他一天到晚发疯。” 啪啪啪! 话音刚落,三道拍掌声突兀响起,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宁熹还保持着拍手的姿势。 察觉到他盯着安安,宁母立刻挡在床前,疾声厉色:“你来干什么!” “不是说割腕么?我来看看啊。”宁熹像是没看到宁母对他的戒备,放下手大步跨入病房,生得高轻易就能越过宁母,瞧见宁弈安那只被纱布包裹着的左手,“还没死啊。” 啪! 宁熹脸歪向了右侧,苍白的脸颊很快泛起鲜红的手指印。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宁母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心里那点愧疚也早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伤害安安后消耗殆尽,撕开温柔外衣,眼底呼之欲出的刻薄倒是与宁弈安别无二样,“我告诉你宁熹,傅家已经点名道姓要你,你不去也得给我去!” “傅家我会去的。”宁熹摸了摸脸,情绪相当平和甚至还有一丝庆幸,“不过不是被你们巴巴送去,而是他们请我去,与宁家,半点关系都没有,还有……” 他快速砸碎小餐桌上一只碗,握着碎瓷片瞬间跳到病床上拉住宁弈安另只好手,“割腕这种事,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 不过瞬间,一注血飞溅到宁熹脸上,耳旁传来宁母尖锐崩溃的叫声。 宁弈安来不及反应,只看见腕上的血似溪水一样涓涓往外流,宁熹直接割开了他的动脉,顶着落在脸上的点点血迹,朝宁母扬起嘴角,“愣着干嘛,叫医生啊。再晚,你的宝贝儿子就真的要死了。” 宁母已经顾不上骂,跌跌撞撞跑出病房冲着走廊两侧焦急大喊,“医生!医生!!!” 宁熹趁机跳下床把瓷片一扔,云淡风轻地好像刚才动手的人不是他,居高临下睨向流了半被子血的人,“可别就这么轻易死了,活着我才能继续折磨你。” “宁、熹!”宁弈安捂着手,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珠往下淌,“我要报警,报警让警察抓你!” “随便。”宁熹双手插兜,有恃无恐。 走到门口,宁母正好喊来医生,眼底喷着怒火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你!” “这巴掌就当还了你生我这个情,从今往后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宁熹又侧过头瞥向嘈杂起来的病房,“好好看着他,再出现在我面前,还是这个下场。”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痛到了宁母,当真就这么让他走了。 走到楼下,傅景祁正站在大厅入口。 “大医生,你不会是在等我吧。”宁熹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他。 傅景祁转过身,着重看了眼他的脸,什么也没问只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我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建议挺好的,不过我有个问题,”宁熹接过手胡乱擦了擦脸,“你能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好处。” 他将纸团成团投进附近垃圾桶,再回头问:“你是二房长子,大房一死对你不是更好么?”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越庞大繁荣的家族,腌臜事越多,争权夺位无所不用其极,怎么到他这儿反而很希望对方醒来? 他说得这样直白,傅景祁也不恼,只回他:“人有各志。” 得,白问。 他现在将宁家彻底得罪死了,也确实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 “你的建议我同意了,回去告诉傅夫人吧,顺便再将那什么协议签一签。”宁熹也不傻,对方既给了台阶,下就是。 反正怎么看都不是他吃亏。 当天下午,傅夫人便带着拟好的联姻协议赶来栖霞路,还额外带了三名律师。 “有一点先跟您说清楚。”宁熹托腮懒懒扫过她身后几人,再将目光转回看傅夫人,“我上午刚在医院故意行凶,可能会被抓哦。” 孟繁星懵了,“故意行凶?” “对。就是拿碎瓷片割开了人家的动脉,啊,不过您放心,人还没死,还有口气儿。”宁熹捏着小胖的耳朵,勾开嘴角,“我就是这么个人,傅夫人还坚持打算让我进傅家?” 孟繁星没有立即回答,扭头让人去查清这件事。不到十分钟,就从傅景祁口中得知事情原委,与宁熹所说分毫不差。 打完电话,孟繁星再度跨进堂屋,“我能问问理由吗?” 宁熹有些意外她居然没走,沉默半晌掀开额前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道刚拆线不久的伤口。 孟繁星回吸口气,联想他口中的故意行凶,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律师给你辩护。” “您还想让我进傅家?”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过以后做事还是不要这么暴躁了。”孟繁星接过律师拟好的联姻协议递过去,“你看看,哪里不满意的,我再让他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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