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二人心态都已与以往不同,哪怕同近几日陆乾只恢复部分记忆时也是大不一样的。 方临宁那几日虽也是不习惯陆乾的转变和疏离,可因着对方关于他的记忆都不曾有,他反而会轻松自如许多,但现在,他莫名生出了几分紧张和无法控制的悸动。 他闭着眼睛,不断给自己做出心里暗示,放平心态,不要多想,两人只是平平常常的作为很好的朋友睡在一起而已,不要有其他杂念。 慢慢的,方临宁倒也静下心来,大概是白日里一直没闲着,又因着陆乾突然发烧,担心了好久,他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而睡在旁边的陆乾则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蹑手蹑脚的侧过身子,分明是在黑暗之中,可他觉着依然能瞧到对方似的,眼睛,鼻子,嘴巴…… 甚至几个时辰前,他竟一一摸过,这于曾经的他而言,只会出现在梦里。 一想到这儿,陆乾的脸颊快速发烫起来,连那只右手也有些发热。 他悄悄调整,待呼吸声和心跳声逐渐以正常速度跳动后,他朝对方又拉近了几分,食指指腹落在对方的唇瓣上,克制的摩挲着,满足之后,那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右手落在方临宁的腰,将后者牢牢的禁锢在怀里,他怕把人弄醒了,还是尽可能的收着些力。 陆乾低头望着怀中之人,满眼的深情与克制,还有无法掩灭的某种炙热,因着黑夜的隐藏而愈发肆无忌惮,良久后,陆乾极轻的开口,嗓音染上了几丝哑意,“阿宁,晚安。” 窗外月色依旧温柔洁白,为漆黑冷寂的夜添上了几分暖意,直到翌日,金灿灿的日光自远处的地平线渐渐升起迸发,月色才完全隐没在光亮之下。 而几缕日光也照射进了竹屋内,便见昨晚明明睡了两人的木床上,如今却只余有一人而已。 方临宁没想到自已会睡了这般久,日头竟已如此明朗照人,他摸了下旁边的被褥,没了一点儿热气,陆乾怕是很早就起了。 他也揉了揉眼睛,很快换好衣服下了床,今日他们便要收拾好行李,同江芷菀道别,回京城城内去,如今徐犹和徐决已因职务之要前往北疆,而凌承又留在春岭镇出不来,所以轮椅生意需得他们二人尽快去店铺里瞧着。 他觉着陆乾起得那么早,大概率是先去整理行李了,而他自然不能再歇着了,他正要出门去洗漱一下,不想恰好碰到陆乾推门而入。 因着一人进一人出,二人此刻意外面对着面,离得极近,而方临宁反应过来后,立刻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但哪怕方才只有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方临宁便已闻到了对方身上如昨日晚上同样的熟悉的皂荚混着水汽的味道,他脱口而出道,“你洗澡了?” 陆乾慌乱了一瞬,不过又很快恢复如常,笑着点了点头,“嗯,你醒了,怎么瞧出我去洗澡了?” “你脖颈上还沾染着几滴未擦净的水珠。”方临宁抬手指了指。 陆乾佯装动作,抬手蹭了蹭脖子,却故意没擦到对方口中的水珠,“我好像没摸到,水珠在哪儿?阿宁,你帮我擦一下。” “行。”方临宁自然而然的动手,他先擦去了对方侧边的几滴,还有一滴好巧不巧挂在陆乾喉结处,他企图迅速扫过,可陆乾的喉结竟在他食指碰过去的那一刻滚了滚。 方临宁立刻收回了手,而陆乾也生出几分懊恼,生理反应他根本控制不住,他也看出了方临宁的尴尬,眼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难过。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阿宁,行李我收拾好了,你先去洗漱吧。” “好。”方临宁快步离开。 待方临宁洗漱完,两人便一起去厨房做早饭,这顿饭是两人在这竹院里的最后一顿,他们理所当然做得丰盛了些。 而在做好后,给江芷菀送去前,两人先去朝对方说了要离开之事。 “江大夫,我和陆乾今日便要离开了,”方临宁道。 “倒是利索,昨日才好,今日便要辞行,不怕他的病再复发了?” 方临宁听到这话,本来彬彬有礼,不急不缓的神色立刻变了,担心道,“江大夫,您的意思是” “好了,只是玩笑之语,”江芷菀见方临宁竟这般着急,随即开口道,“他的病既已经过医治而痊愈,便就不会再复发。” “……”方临宁刚提起的心又在下一瞬渐渐放下,他笑着道,“江大夫,您这玩笑可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江芷菀啧了一声,“还不是你沉不住气,你瞧瞧这刚医好病的本人一直都面不改色,反倒是你,因着我一句话就那般紧张,平日里玲珑剔透一人,连是玩笑都分辨不出了。” “阿宁他只是太关心我了,关心则乱,”陆乾出声解释道:“江大夫,多亏了这一个月以来您的医治,我才能完全好起来,能记起对我无比重要的人和事,万分感激,若日后您有什么需要晚辈帮忙的,我定会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对,我也是,江大夫,若您以后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知。”方临宁也附和道。 “成,你们俩这话我可是记下了。”江芷菀倒也爽快道。 “江大夫,还有一事,就是我知晓,不管多少银子都不能” “停,就此打住,”江芷菀听到这儿已明白了方临宁的话中之意,“我知道你要提诊费的事儿,不过我可没其他大夫那般医者仁心,若让我白白花费心力治病,我自是不答应的,因此,我打一开始就已将诊费要了。”
第92章 来客人了 江芷菀说完见两人没立刻明白过来,便抬手指了指药房,房门大开着,此时方临宁正正好能瞧到那放在药房最好位置的那一株没用完的霍山石斛,还有堆满了半个药架的文星草。 当然除了这两种眼下能瞧到的草药,其余的十余种也都是有许多余量的。 “原来如此。”江芷菀这般做法倒也合了方临宁心意,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堆话,生怕对方不肯接受诊费。 “我本意可没想要那般多,药方上的量可都标明了的,只是没成想你们竟多带了许多。”江芷菀补充道,“不过,你们既已送来,便不能带走了。” “江大夫,您放心,那些已是您的了,再者说,药材放在您这儿才能发挥药效,才能救更多的人。”方临宁笑道。 而后,方临宁本想和对方一起吃这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饭,却不想被江芷菀立刻给拒绝了,对方也没解释缘由,只道不能害了他们。 方临宁便也没再多言,待吃完了早饭,收拾妥当,便与陆乾乘马车回了京城。 他们二人先回了趟徐府,徐犹和徐决那日临走前说在府里给他们留了东西,让在陆乾医完病后再回去取。 约莫两个多时辰后,两人到了,而徐宅的大门是紧紧关着的,却不想方临宁和陆乾刚下了马车,打算去敲门,而那头大门已被人从内打开。 来人正是徐宅的李德才管家,身后还跟着之前常见到的秋阳。 “方公子,陆公子,快请进来。”李德才躬身道。 “竟是这般巧,我们才到,你们便要出门。”方临宁边走边道。 李德才闻言笑道,“方公子,我和秋阳二人是特地来迎你和陆公子的。” “方公子,小侯爷离开前吩咐过小的,说您和陆公子这几日应当是要回来的,让我们时刻瞧着些,方才听到马车声,便出来瞧瞧。”李德才解释道。 “原是如此,有劳二位了。”方临宁客气道。 随后两人便随着李德才一起进了院子,到了前厅,又听对方道:“您二位先坐下歇会儿,稍等片刻,秋阳去沏壶茶水,小的这就去将小侯爷留下的东西取来。” 不一会儿,秋阳先用木盘端着个青绿的茶壶回了前厅,给方临宁和陆乾倒了茶水,温度却是刚刚好,两人喝了半杯后,李德才才捧着一只精致的木匣过来。 “方公子,陆公子,这便是小侯爷留给二位的。”李德才将木匣递过去道。 方临宁抬手接过了,“多谢李管家。” 他与陆乾一起将木匣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封没有封口的书信,而信纸下边儿还藏着一枚极为通透润泽的玉环。 “这是?” “里面似乎刻着字。”陆乾站在一旁,能瞧到玉环内侧。 方临宁闻言将玉环从木匣中拿了出来,果然,玉环内侧刻着很小的一个字———徐,虽只是毫厘大小的地方,却也遒劲有力,每一笔都能瞧出是精雕细琢的。 “这是小侯爷自小佩戴的玉饰之一,但凡长眼之人瞧到这玉饰,便能知晓您二位和小侯爷关系匪浅,往后行事要方便许多。”李德才适时解释道。 方临宁闻言,心下瞬间多了几分感动,而后立刻拆开了那封书信,却不想,书信只有短短半页,而其下竟压着有五六张数额少见的银票。 本来因着陆乾医病之事,已不得不麻烦徐犹二人帮了许多忙,尤其寻那几味草药时几乎都是对方忙前忙后,不说人情,单是银两,他们二人就已欠了徐犹和徐决好些个,那些还未曾还清,对方竟又余留了这般多。 而徐犹似乎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似的,那言真意重的半页小楷前边儿几句全是对方的调侃和劝解之语,但总之就一个意思,就是让他别客气,把钱收着,有需要就随时用。 而后边的几行则正经了许多,倒像是徐决的语气,说后面少则数月多则几年要辛苦他们二人主持铺子的生意,从在店铺内谈好单子,到去榆州城制作轮椅,再运送到京城售卖,事务繁多,不过他也提早安排了能负责之人先在铺子那儿帮忙管着,若他们两人有其他事要忙或者想回春岭镇看看也不碍事,跟那人知会一声就行。 方临宁没成想徐犹和徐决竟已做的这般妥当,代表侯府身份办事能方便不少的贴身玉环,足够多的能随意使用的银票,还有擅长打理铺子生意之人也已寻到。 那他和陆乾便愈不能让徐犹二人失望了,且不说生意红火了,才能赚到银子还给对方药钱,同时,方临宁虽不懂行军打仗,但他也知晓若要取胜需得万事俱备,无论缺了什么都会影响最终战局。 尽管现在徐决作为镇北将军出征,朝廷自会拨冗军费,可方临宁也是看过许多史书的,阴谋诡计,狡诈小人,根本防不胜防。 而且这场战役也不知能不能尽快平息,一旦战线拉长,怕是耗资巨大。 因此,他们必定得努力将这生意发展壮大,将银两攒下,若是哪时真的需要了,也能以最短时间囤积足够的粮草兵器马匹或其他物资运送到北疆。 方临宁将心中所想原原本本告知了陆乾,而后者自然是支持和赞同的。 于是,两人只歇了个晌午,午后未正二刻,便早早前往已开业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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