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之事,却是彻底推翻了他们之前的想法,他们看不懂,细细回想起来却觉得实在精妙,这就是小七谋略的特点。 看着乾皇脸上的神情,秦元禹就知道他根本没把他说的话当真,可这种巧合的事情他还能怎么自证? 又来了又来了…… 此刻的秦元禹只感觉这种熟悉的被迪化的无力感又来了,他花了这么多年才勉强打消掉他们的想法,结果,一天之内,又回到原点了。 在脑海里想了数个解决办法,最后秦元禹还是决定先忽略这件事,他看向乾皇,开口问道:“对了,那些人里有一些人说自己是来卧底那些人的,也就是,卧底里的卧底?” 乾皇顿了顿,点点头,“的确有,我知道他们的信息,之后你可以对一下。” “还需要我告诉你更多消息吗?比如那个所谓的组织到底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秦元禹便立刻摇头,道:“不了不了,我不想听,我打算等三哥回来就把那些人交给三哥处理。” 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地墨老扯了扯嘴角,在秦元武手中夺了权,又交给他这些人来安抚他…… 打一棍子,又给个甜枣,到最后,那个秦元武连发怒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秦元禹施为。 目光落在秦元禹那张端正俊秀的脸上,墨老在心底感慨,才二十岁,手段和演技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阶段了。 乾皇自然也猜到了秦元禹的想法,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自己做主就好。” 说完,他往墨老的方向瞥了一眼,轻声说道:“有墨老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只是下次,绝对不许再拿自己冒险了。” 最后叮嘱一句,乾皇便离开了,若是以前他说不定还得在念叨两句,但是现在,他相信小七有他自己的想法。 路上,心中的忧虑和后怕慢慢散去,看着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景色,乾皇突然笑出了声,今日的天色可真好啊。 他的小七也终于开始展现他的另一面了。 目送着乾皇远去,秦元禹只感觉一阵无力,他知道对方肯定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但他解释不了。 复杂的情绪慢慢发酵。 到最后,秦元禹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底吐槽一句,迪化人能不能滚出大乾! …… “三殿下!” 一个亲卫急急忙忙跑进秦元武的营帐,慌乱间,竟是连行礼都忘了,他手里还拿着大乾那边刚刚传过来的信件,“三殿下……” 他刚开口,秦元武便沉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他的手边还留着一个拆完的纸鹤。 “那我们要不要?” “我们要做什么?我们还能做什么?那些人真的是卧底,而且竟然还妄图谋害小七!这已经是死罪了,况且玉罗教的教主和圣女也在里面……”秦元武深吸一口气,“叛国罪是跑不掉的。” “他们今日会聚集在一起也是为了和玉罗教的人见面。” “板上钉钉的事情!” 说到这,秦元武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看着底下那个慌忙跪下的亲卫,厉声问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军营里会混进来那么多卧底?” “这么多人,你们居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就这么让他们扩散,泛滥,有的还坐到了高位?!” 亲卫战战兢兢,垂下脑袋,连忙道:“是属下失职!”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那些人是卧底,他怎么敢来找三殿下?大乾那边的人居然连调查都没有,就传过信来了…… 真是害苦他了。 秦元武还想再说些什么,又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进来,大声喊道:“三殿下,大乾那边传来的急报!” 秦元武眉头紧锁,快走几步,接过对方手中的信件,看完后,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当即道:“留下一小队人马,助北笙稳定局势,剩下的,立刻整军,启程,回大乾!” “是!” 庞兴良那个蠢货! 居然直接带兵围了刑部,这下所有人都洗不清谋逆的罪名了! 不,现在已经不是谋逆,而是带兵造反了! 不行,军权和皇权绝对不能对立,绝对不能。 可是,小七你……为什么不阻止呢?是来不及,还是……不想呢? …… 将所有事情讲完的齐况转身便要离开,下一秒,施永明直接道:“你先等一下。” 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困惑,微微低着头,脚下不住地来回走着,“你先等会,等会再走,这不对,这不对劲,这绝对不是全部,太割裂了,太割裂了……” 齐况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什么太割裂了?” 施永明抬起头,“前后对比太割裂了。” “今日抓了这么多卧底,能调查的何止那一个灭门案,可偏偏,陛下只让你调查那一个灭门案!” 齐况眉头微皱,“那是因为陛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就是李成和柳如茵的事情……” 施永明直接道:“不是!绝对不是!” “今日之事绝对不是巧合!陛下的目的也绝不仅是李成和柳如茵这两个人这么简单!” 施永明一脸笃定,齐况直接问道:“那是什么?” “是军权,是一部分军权!”施永明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是想从三殿下手中夺权。” 没等齐况开口,施永明便继续道:“陛下肯定早早便盯上了军部,他调查到了那些卧底,调查到了吴畅,然后找到了李成,最后……” 他看向齐况,直接道:“找到了你。”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动声色地接近军部,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下出这一出庞大却又悄无声息的棋局!” “你我皆是观棋人,又皆是棋子。” 齐况心中一震,“你是说从一开始就是陛下先关注到我的,那罗玉散一案呢?只是陛下为了拉拢我……” 施永明直接道:“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只是就目前看来,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没有你,陛下照样能下出这一盘棋。” 见齐况仍没有回过神来,施永明继续道:“别把陛下想得那么简单,罗玉散一案他要办,也会办,但在办案期间,他还能做很多事。” “陛下的手段就是这样举重若轻……”施永明一脸感慨,“谋算可真深啊。” 他顿了顿,转向齐况,突然开口道:“我想我知道陛下让你去做什么了。” 齐况沉默了一瞬,“是什么?” 难道调查二十五年前的灭门之案不是陛下的目的吗?那……什么才是陛下真正的目的? 陛下曾说过的,“没人在乎,那就他来在乎”,也是假的吗? 他对真相和公道的渴求,在陛下眼里只是他谋划的工具吗? 像是看出了齐况沉默下的复杂情绪,施永明脸上兴奋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许,很快调整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齐况的肩膀,“陛下是要你尽可能地调查清楚军营里的冤案!” 齐况神色一空,“什么?” 施永明轻笑一声,抬手指向某个方向,那是军营的位置,“齐寺正,在军营里,大乾的法度只是其次,对那些士兵来说,将领的话才是唯一需要遵守的事情。” “当然,这没错。” “但是,倘若将领出错了呢?” 听到这话,齐况猛地瞪大眼睛,施永明继续道:“集大乾数百法学家的智慧凝聚成的大乾法度尚且会出错,会有不足的地方,更别说,一个将领,一个不通学问,只懂排兵布阵的将领。” “当然,我还是要说,在战场上听将领的话并没有错。可是,如今大乾的那些兵并不全在战场上啊。” 齐况仍有些没回过神来,他听懂了,但是这,这也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陛下竟是要出手肃清军队吗?陛下竟要将法律传播到军营中吗?他知道军营中自有一套他的运转法则,这没错,但是,大乾的法律也没错。 见齐况陷入沉思,施永明微微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容。 看着他的笑脸,齐况竟然恍惚地想到,难怪他的外号叫施狐狸,笑起来的确有几分狐狸的狡诈与精明。 施永明继续道:“而且陛下让你调查柳家和李家的灭门案,吴畅给的理由是他们与土匪勾结,坑杀了那群将士,可若是那个小队的队长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导致整个小队全军覆没呢?” “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断,我并不清楚柳家和李家灭门的真相,但齐寺正能够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吗?” “当将领犯了错误,谁能惩治他们呢?找更高一级的将领吗?” “可若是更高一级的将领也犯错了呢?” “若是三殿下……” 施永明没有说完,只是默默看着齐况。 听到这话,齐况心脏狂跳,竟是久违的紧张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施永明,认真地说道:“我该怎么做?” 施永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去调查,去评判,去查出一个真相,去给他们一个公道。” “洗脱无罪者身上的冤屈,给予犯罪者应有的惩罚。” “这才是法家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 目送齐况离开,此刻,屋内只剩下施永明一人,沉默片刻后,他忽地笑出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笑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笑累了,声音也笑哑了。 轻咳两声,施永明轻声说道:“我说过的,陛下的谋算从来都没有这么简单。” “太妙了,太妙了,陛下选中齐况这一步棋可真是太妙了!” 借着吴畅的事情,派人去调查军营里的冤案,而在军营上下对卧底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即使是三殿下都无法拒绝这件事。 施永明自己也拒绝不了,能够将大理寺的职能扩散到军部,就算一开始他没有倒向小皇帝,他都拒绝不了这种好事。 有他的支持,还有三殿下的配合,小皇帝自然便能够收获那些普通士兵的感动和忠诚,这同样是民心,顺便还能清洗掉一部分有罪的将领,空出位置,再将自己的亲信送上去,有三殿下默许,士兵的信赖,想必小皇帝的亲信很快便能够坐稳位置。 军权,最起码一部分军权,小皇帝已经拿到手了。 三殿下根本阻挡不了,谁都阻拦不了。 毕竟,刺杀皇帝的事情是洗不掉的,庞兴良又带兵围了刑部……别管那是不是庞兴良的真正想法,但现在,大家都看到军营的士兵出现在了刑部,并妄图救走谋逆者。 军队犯了错,要么就一错到底,三殿下干脆地起兵造反,可那根本不可能,三殿下不会这么做,其他人也不会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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