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迟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拿出一张老照片放到他面前:“戴先生不妨先看看这个。” 戴明堂的眼中透着讥讽的神情,随意地扫了一眼后,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真是难为你们还能找出这么老的照片来。”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照片,语气平淡的陈述:“我都没有。” “可是,这是很多年前了…你们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照片是黑白色,尽管保存都很好,里面人物的脸都已经模糊了,可戴明堂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他和…曾经的全家福。 “其实也没花什么力气。”言归迟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徐不缓的同戴明堂解释了下这张老照片的来历: “戴先生扔被害人乐红兵的遗物时,就没有好好的检查一下他的皮夹么?” 戴明堂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你们警方现在为了破案,竟然还会无中生有么?”他并不相信 …或者不敢去相信言归迟的话。 可是心中又忍不住疑惑,乐红兵这个人。 …为什么要把自己和乐婧还有 …装进皮夹里。 这个动作所代表的含义,又是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言归迟对此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急着去辩驳什么。 戴明堂的心猛然下沉。 尽管他竭力地去稳定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无法克制地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当中。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慌。 “你们…真是太可笑了。”俩人的沉默和怜悯的眼神,使戴明堂第一次迫切希望他们能说点什么。 周警官还是心善,并没有直接把亲子鉴定报告甩过去。 见嫌疑人似乎愿意配合了,便打算按照审讯的正常流程继续下去:“11月13日凌晨3点你是不是去过古城区607号,与乐婧见面?” 戴明堂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我那天应该没有出去,你们不是已经查过监控了么。” “应该?” 周鹏冷笑:“戴明堂你这样那可就没意思了。” “那公寓什么问题,还用我说么?” “当时徐队带人从12到13层,走的就是两层楼之间的秘密通道。你这就忘了。” 戴明堂摇头:“我也是受害者,先前并不知道那套房子和楼下竟然还有秘密通道。” 周警官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你们解释一下你13号14号大半夜的去古城区干什么么?” 戴明堂的表情有些无奈:“警官,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在家睡觉,没有出去过,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其实…我们有你从公寓前往古城区,以及行凶后返回的所有监控。”周警官拿了几张比较清晰的监控截图放到戴明堂面前: “另外…你虽然把现场处理的很干净,凡做过必定会留下痕迹,607院子大门口那里,你大概没注意到的吧。” “你不仅留下了脚印,还在巨石屏风的内壁上,也留下了半个大拇指的指纹。” “戴明堂,两次案发你都在现场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如果现在据实交代,还能争取从轻处理。” “…从轻处理?”戴明堂垂下眼皮,又回到了先前那种一言不发的状态。 周鹏和言归迟俩人只当对方是在思考,因此并未催促他。 可五分钟过去,对方还双眼紧闭,呼吸逐渐均匀,一副将睡未睡的样子,周警官就不耐烦了。 他敲了敲戴明堂面前的办公桌,在对方睁眼的那一刻,将两份检测报告放到他面前: “这两份是乐红兵的乐婧的DNA检测报告,检测结果已经表明了,他们是生物学上的母子关系。”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关于自己的那部分问题。那么…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乐红兵为什么会突然杀死自己亲生母亲么?” “607号那个院子,是乐婧很多年前就装修好的,之后确是乐红兵在用,他把那里当成自己做动物标本的秘密基地…” “戴先生没去607之前,那母子俩一直相处不错,是…” “你说他们他们是母子?!”戴明堂突然打断了周鹏的话,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重复: “他们怎么会是母子?!” 言归迟叹了口气,好意提醒道:“戴先生,检测报告就在你面前。” 戴明堂只看了检测报告一眼,便好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怪物一般,飞快速的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执着的问周鹏和言归迟:“你们…凭什么说他们是母子?!” “真是惯的你…” 周鹏扔下手中的圆珠笔,冷笑着回望对方,眼中充满嘲讽:“怎么…你从几岁孩子那里买房时没问一问对方是什么人?杀人时也没问一问对方是什么身份么?” “问…问…”戴明堂面色铁青的缓缓垂下眼睑。 薄薄的打印纸上,黑色字符组成的检测结果,似化作了一把利剑直穿他的胸口。 “对了…” 周鹏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又拿了两张检测报告摆过去: “这是那具婴儿干尸的DNA检测报告,经对比…和乐婧是母子关系,和乐红兵是兄弟关系。” 戴明堂神情愣怔了一下,猛然转头看了眼放在右侧的那张老相片,突然两眼一翻,整个人就歪斜着从座椅上瘫软了下去。 “戴明堂!”押送看守的警员赶紧过去处理。 嫌疑人还没审完就出问题,对外可说不清。 好在大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还没等人倒下去,便把他扶了起来。 然后就是掐人中、解领口、听心跳的,有条不紊的开展起了急救… 周鹏在言归迟谴责的眼神中,尴尬的摸了下鼻子。 “…抱歉。” 言归迟有些心累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早说过戴先生的性格偏执、固执,面色看着不太健康,年龄又放在那里,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咱们得一步一步慢慢引导。” 周鹏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你给过他机会,我也不是没给过,但他摆明了不想配合。” “再说都是正常的审讯流程,他都能杀人了,怎么还怕这点刺激…对吧。” “那是不一样的…”见嫌疑人经过初步的救治,逐渐清醒了过来,言归迟忙上前去给对方做心理疏导。 戴明堂这人对警方没有畏惧心理,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表情,也就周鹏才让他另眼相看。 徐春晖估摸着是因为昨天晚上被打怕了,索性就让周鹏来做主审。 至于言归迟,就是为了应付现在的这种情况。 “…戴先生,你只是想错了…”言归迟本人的外表是极具亲和力的,轻缓的语调和恰到好处的话语,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我…”戴明堂衣衫凌乱,腰背也不再挺直,卸下了端着的高傲姿态后,他此时也只不过是一个步入年迈的无助老人而已。 他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地向言归迟低声述说道:“她…乐婧骗了我…她骗了我…” 戴明堂自小受外国的文化熏陶,认为爱是轰烈且没有缘由的。 和乐婧交往前,他不是没听别人议论过她的过往。 但,他并不认为那是乐婧的错。 优秀的女人,肯定会受男人追捧,乐婧身不由自。 戴明堂不顾父母的反对偷偷和乐婧来往,未婚生下一对双生子。 因幼子生下便十分体弱,两人便商定等孩子好点,再带他们去见父母。 想用健康可爱的孙子让父母心软,接纳乐婧。 那时,戴明堂的学业正是最紧张的时候,乐婧刚出月子,便大度的让未婚夫先回去。 戴明堂一直有继续学业的打算,回去后除了忙着复习和论文,还应了老师的邀请,去参加省外的学术会议。 从前车马很慢,打电话贵接电话麻烦,正赶上大雪封路,戴明堂一去近三个月没回来。 乐婧…也有了新的追求者。 等戴明堂忙完,回到他在学校附近租住的小院时,家中已是人去楼空。 他去乐婧的家找她,看到的就是乐家人喜气洋洋的笑脸,他们都说乐婧要嫁人了,嫁去省城的秦家。 戴明堂找到乐婧,询问她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他们的孩子呢? 乐婧却哭诉孩子已经死了。 她控诉戴明堂对他们母子三人不闻不问,家用不到一个月就用完了。 小儿子生病一直没好,大儿子感染了肺炎,她一个女人身无分文,又带着两个孩子,能怎么办。 她回娘家怕被打,就只好去找戴明堂的父母, 可他们非但不认乐婧,也不愿意认两个孩子,还说已经给戴明堂说了门好亲事。 乐婧伤心欲绝,也病了,母子三人就这么拖了两天,孩子死了,乐婧死里逃生回了娘家,才活下来… 戴明堂在那一瞬间,非常痛恨父母。 他跑回家质问父母,乐婧是不是带孩子来过? 质问他们为什么能这么冷血,不救自己的孙子,任由两个孩子腰折? 还有他哪来的亲事,他什么时候同意了? 戴父戴母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戴明堂便吵嚷着要断绝亲子关系,在左邻右舍的诧异眼神中,跑了出去。 戴明堂疯跑出去,借酒消愁,第二天下午酒都还没清醒,便被找来的邻居告知,父母自杀了。 戴明堂在亲朋的帮助下,浑浑噩噩的办完了父母的丧礼,几天后才想起乐婧。 他找到乐婧的家询问,却被乐家人告知,乐婧马上要结婚了,不要再来打扰。 戴明堂那时已经一无所有,他坚持要见乐婧问个明白,守在乐家的大门口不愿离开。 他那天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乐婧,靠在乐家大门边打瞌睡时,突然被人从后面套了麻袋,扛到没人的地方打了一顿。 等他拖着浑身的伤赶到医院时,才发现自己的肋骨断了一根。 戴明堂一时再也顾上乐婧,被亲戚接到医疗水平更好的夷洲去治病养伤。 他伤才好一些,就立刻回海州市找乐婧。 乐婧却已经结了婚。 戴明堂彻底伤心远走,直到快四十岁时,才在叔父的介绍下结了婚。 婚后第二年,妻子怀孕。 六个月他开车带妻子去产检的路上,不幸发生车祸,不仅一尸两命,自己也失去了生育能力。 戴明堂对乐婧的感情非常复杂,恨她,也爱她。 他甚至把第二任妻子和没出生孩子的爱。都附加到了乐婧的身上。 所以,他开始频繁来海州市,和乐婧确定婚外情关系后,两人基本每个月都会想办法见面。 有时在国内,有时在国外。 “13号是我的生日,乐婧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给我一个惊喜…我按照她给的地址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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