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舱好。”容靡笃定道:“我和陆绎一间。” 一个小时后,容靡的精神域已经不再觉得疼痛。 他喝着一罐补充剂,穿着宽松病号服,盘腿坐在床上,rua着把头搁在床边的大只银狼,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室友。 上将被推进来的时候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又睡得不太安稳。 他的呼吸比平常要清浅急促不少,显得有些艰难。医疗床也因此被向上摇起了一些,让陆绎半躺半靠着。 他身上盖了一条薄毯,输液的手臂露在外面,从指尖到没入袖管的大臂都晕染着一片黑色。 同样的黑色从他的锁骨向上蔓延到了脖颈。 病号服的领口开得低,隐约能够看见陆绎的锁骨上还缀着容靡刚到首都星时给他的精神力挂链。容靡又轻轻扯了扯陆绎的衣领,看见那条挂链下方压着的皮肤下也全是一片黑色。 幸好从锁骨的位置向上,冰蝶毒素的浓度还没有那么高,不再连成一片,而是丝丝缕缕,仿佛藤曼一样纠缠着在他的皮肤下向上攀爬,一直爬上他的脸侧,形成仿佛咒印一样的妖冶花纹。 容靡:“……” 黑色代表着冰蝶毒素正在腐蚀皮下的血肉。如果整个人的皮肤下都呈现出虫族毒素的黑色,离死也不远了。 这东西看着就让人揪心。 银狼抬起头,看见陆绎进入病房,于是站直身体,给自己换了个位置。 它走向两张床铺中央,而后重新窝下,身体几乎将病床间的缝隙填满,仿佛一个毛茸茸暖的大型沙发垫。 这样,狼离容靡和陆绎的病床都很近。 这个位置让狼觉得安心。 容靡跳下床,跨过毛茸茸狼型沙发垫,顺势摸了一把狼头,而后坐到陆绎床边。 他看了陆绎一会儿,而后伸手碰了碰上将脸侧的黑色纹路。 青年的手指压在冰蝶毒素正在腐蚀的伤口上,有些刺痛,但他指尖的温热长久地覆在陆绎的脸上,又引来些与疼痛毫无关联的悸动感觉。 上将眉头一动,睁开眼。 容靡:“……” “不容易。”他说道,“还醒着?” 陆绎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容靡并未移开手指。 他放轻动作,摩挲着上将的脸侧,小声道:“精神域里的冰蝶毒素才刚弄干净没多久。又给自己招来这么多……陆天行干的?” “是。” 容靡无言半晌。 青年的手指拂过上将的脸颊,滑过眼角和眉骨,停在陆绎的眉心。 容靡想要进入陆绎的精神域治疗,但在开始治疗前,又觉得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 他不太擅长安慰人,还在绞尽脑汁思考,上将已经率先开口道:“没关系。” “我的精神域还好。”陆绎握着容靡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拿下来。上将的手臂落在医疗床上,指尖搭着容靡的手腕,并未立即松开。 “喝了不少舒缓剂,没有失序。” “战斗打得很漂亮。”上将放开手,示意容靡回自己的病床上去:“但注意休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容靡:“……” “将军。”容靡低头凑近他,“这句话你也有资格说?” 他和陆绎额头相抵。 上将向后仰了仰身,伸手抵住容靡的肩膀。 他的手臂没什么力气,只搭在容靡肩上,无声表示拒绝。 卧在一边的银狼看看陆绎又看了看容靡,片刻后抬起头,叼住容靡的衣袖,将青年轻轻往后扯了扯。 一看就是接收到了陆绎的命令。 容靡:“……啧。” “皮肤接触并不是治疗师进入患者精神域的唯一方式。”他看着陆绎的样子好笑,“你不会不知道吧?只是皮肤接触的时候会更容易……哎……阿银别闹!” 狼看容靡不动弹,稍微用了点力。 成年狼的力气很大,扯得容靡直往自己的病床边歪。 他啧了一声,开始怀念一只手就能把狼捞起来是日子。 不过大狼也有大狼的好处! 容靡拧不过阿银,干脆也不和狼较劲。他干脆放松身体往后一倒,把银狼当成个软绵绵靠垫枕着,伸长手臂箍住狼嘴。 “别听你那个主人的胡话。”他没好气道,“听我的,知道吗!” “……嗷呜。”狼被容靡捏着嘴张不开,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咕哝声,也不知道是应和还是反驳。 它歪头看容靡,用爪子去扒拉容靡的手臂。 容靡用力拍了拍它的狼嘴,放开手臂,让狼重归自由。 紫色的精神力同时从陆绎脖颈上的挂链扬起,没入他的精神域。 上将皱了下眉,重复道:“不用。” “别不用了。”容靡跟着他皱眉,“你的精神域……虽然没有失序,但这精神海都动荡得,都快起海啸了……而且,怎么精神树的枝蔓断了这么多?!” 精神海的动荡经过一两次治疗就能消解,不算太大的问题。 但漂亮的银色海中,漂浮着大量断裂的精神树枝桠。 虽然高强度的作战确实会导致树枝断裂,并且只要精神树的主干足够强健,断裂的枝桠都能重新长出…… 但…… 陆绎精神海中的断裂枝蔓实在有些太多了。 然而除了精神海动荡,容靡一时没有发现其他的异样。 他摸了摸陆绎的精神树主干,担忧道:“你的精神树底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里是他暂时还无法进入检查的区域,只能靠陆绎向他讲述病情。 “用精神力的时候会不会疼?” “平常会不会觉得头晕?” 陆绎:“……” 他精力有些不济,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平淡、斩钉截铁:“没有。”
第70章 探病 容靡:“……” 容靡安抚了上将的精神域, 向后退开一点,怀疑看他。 然而在他还没法进入陆绎的精神域底部,看不见他精神树根的情况下, 没法亲自查证。 容靡:“真没有?” 陆绎与容靡对视, 语气毫无波澜:“没有。”他的声音停顿了一瞬, 继续说道,“经过你的治疗,我感觉很好。” 在这件事上, 他没有说谎。 容靡:“……” 陆绎的神色看起来认真而诚挚,容靡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 只能恨恨揉了揉狼头。 ……大只的狼头比小只的狼狼揉起来要过瘾不少! “……嗷。” 阿银用鼻子去拱容靡的肩膀, 让容靡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去休息。 容靡看了看自己的医疗床,又看了看阿银。 ……怎么看怎么觉得狼的身上好像更舒服。 容靡:“阿银。” 他正色看向银狼,严肃说道:“比起休息, 我现在更想做另一件事。” “就是……阿银……” “让我……蹭蹭——!就——蹭一下——” 不等狼回复,青年已经向前一扑, 俯趴在狼的背上。他的脸蹭着狼的脖颈,双腿夹着狼的腰部,手臂在狼的左右侧腹摸来摸去。 狼猝不及防, 发出一声嗷呜,尾巴扬起又啪地一声重重甩在地上, 回头看向容靡, 拱着他像是推拒, 用的力气倒是不算大。 “你都变得这么——大了!阿银!”容靡不肯下去, “不要那么小气!给我好好蹭一蹭吸一吸嘛!——” 阿银嗷呜嗷呜, 转头去看陆绎。 陆绎:“……” 陆绎头疼不已,感受着共感中传来的、青年手掌和发梢磨蹭在皮肤上的触感, 出声道:“……容靡。” “阿银不是不喜欢你摸。”他不动声色道,“是它比较敏感。” 容靡从狼毛毛中抬头看他,因为蹭得太厉害,额前的碎发上沾了一根狼的银毛。 “大型星兽的触觉不是比人类迟钝很多吗?”容靡有些迷惑,但立即放轻力气:“那我轻点摸?” 陆绎:“……” 这种摸法,更有些像挑.逗了。 虽然他并不排斥。 只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容靡只是在摸狼。 陆绎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这样摸过狮子没有?” 桑德尔虽然不如狼大,但是一只大狮子,完全能让容靡在它的背上撒欢。 容靡:“……?” 狼:“……!!” 狼的耳朵倏然立起,警惕望向容靡。 容靡赶紧澄清:“我没有!” 他说着没有,眼睛里却闪着光。 好像在后悔自己怎么从没想过扑到狮子身上猛rua! 这以后不得试试!看看狮子和狼的手感有什么不同! 陆绎:“……” 阿银:“……!” “嗷!”阿银发出一声低吼,严词警告容靡不能这样对狮子乱来! 容靡一边还摸着狼,一边怀疑看着陆绎。 “将军。”他指责道,“你干什么突然挑拨我和阿银的关系!” 被狼嗷呜一声,搞得他有点不忍心背着狼作案了! 陆绎:“……” 陆绎伸手抵了下额头,自己也有些失笑。 桑德尔和阿银并不一样。 狮子不是精神体,只是最普通的星兽,摸了也就摸了。 他早就知道这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了这一句话。 大概是冰蝶毒素的侵袭太疼了,以至于思路都不太清晰。 “没有。”他于是说道:“算了。摸狼吧。” “随便摸。” 容靡:“?” 他满脸狐疑,正要追问,病房的房门却从外被敲响了几声。 容靡转头看向门边,正看见有人从外面悄悄把门推开了一道小缝。 侦查员陈书抱着宝石兔戴蒙,鬼鬼祟祟探头看进来,正对上容靡的目光。 陈书:“……” 陈书嘿嘿一笑,把门彻底推开。 “怕你们在休息。”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入病房,身后还跟着一名位看着还很年轻、但气质十分成熟的男人。 人类的外貌从一百五十岁后才开始衰老,容靡难以判断对方的具体年纪,但本能地觉得,年龄应该比陈书大上不少。 他的相貌和陈书看起来有三五分像,看着像是陈书的亲兄弟。 似乎除此以外……还有那么一些眼熟。 “我哥。”侦查员开口介绍,“陈墨。” “打扰你们了。”陈书有些不好意思“我哥坚持说要来……” “有些担心陆绎上将熬不过去。”陈墨笑了笑,目光扫过还趴在狼背上“上下其手”的容靡,“但现在看来,上将精神不错,兴致还挺高。” 容靡:“……?” 容靡不明所以,看了看陈墨又看了看陆绎,只感觉这两个人很熟悉。 容靡从狼背上站起身,和来探病的两人打了招呼,又对戴蒙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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