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允:“他们听不见。” 小天爷:“不好意思……” 没有什么比白费功夫,更令人郁闷的了,小天爷默默地缩在了角落。 家门口忽然围满了人,像萧二叔外头有人的消息,忽然传遍了村子。 萧明允不是神仙,他想敲锣打鼓:“叔叔婶婶一大早来还钱,这两根簪子侄儿就收下了!找了婶婶三钱,我们两清了!叔叔婶婶言而有信,以后别再来了!” 得让全村人都知道,他们找了三钱,银钱官司有第三方见证,比较保险。 萧明允回头,轻轻地拍了一下谢澄安的小脑瓜:“收拾收拾,咱们去看师父。” 阳光洒在萧明允高挺的马尾,微风吹过,在谢澄安眼里扬起点点光影。 睁着眼睛,是比闭着更俊些,心跳一快,脸就红了,谢澄安赶紧去换衣裳。 看热闹的还是那群人,议论的重点却不再是萧家的罪名,人们不会永远揪着一件事情不放,只要不停地有劲爆的新闻。 萧家的族老不会由着他们在外面丢人,谢澄安收拾好,外头已经回复了平静。 晌午的风还算温柔,溪边的柳树洇着浅浅的绿,雀儿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趣事。 萧明允拎着兔子,抱着酒,萧母从一锅窝窝头里挑出好看的,装了满满一包袱。 怕萧明允等的急,谢澄安是跑着去换衣服的,也是跑着出来的,他一抬头,看见萧明允和他婆婆都在朝他笑。 他们在笑,没有皱着眉头,也没有言语上的不耐烦的催促,让谢澄安有一种不真实的家的感觉。 谢澄安哒哒地接过包袱:“谢谢娘。” 萧母:“晚上早些回来。” 谢澄安挥了挥手,说:“知道啦!” 初春时节,天气总是多变,早晨还凉嗖嗖的,太阳一出来,却照得人暖烘烘的。 碍于亲戚间的脸面,谢澄安本打算比惨的,没想到萧明允会把他们的老底抖出来。 真爽快,盲婚哑嫁的小郎君,发现他家那口子不是窝囊废,别提多开心了。 谢澄安穿着新衣裳,希望师父看在他过得还挺好的份上,对萧明允、砰——! 梁大夫把萧明允、兔子、和酒,全关在了外头,拉着谢澄安就进了屋,还把房门关上了:“今日怎么来这么迟?” 谢澄安说出来的:“我起晚了。” 梁大夫听到的:萧明允非要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折腾了一晚上。 “他欺负你了?!怎么不给他扎针?!师父教你的穴位忘记了?!” 梁大夫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不,他五大三粗的,你想成功绝非易事!是师父想差了,应该给他灌药!” “师父写的这个方子,保证让他!”梁大夫一顿,徒儿还小,应是不懂床笫之事。 硬不起来?谢·懂了·澄安:“师父!真的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 梁大夫:“真的什么都没干?” 谢澄安难为情道:“就、就抱了一会儿。” 梁大夫头发都炸了起来:“不能相信男人说的就抱一会儿!他们不可能只抱一会儿!也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什么都不干!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干!也不要相!” 谢澄安打断了他师父,说:“我们只是说了会儿话!” 梁大夫:“说了什么?” 谢澄安说出来的:“我当时特别困,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不记得了。” 梁大夫听到的:他让我喊他哥哥,问我厉不厉害,后来我就神志不清了。 梁大夫的胡子都翘到了天上,他抄起烧火棍就往外冲:“我阉了这小兔崽子!” 听得清清楚楚的萧明允默默地夹紧了裆:“师父!我给您带了兔子和酒!”能不能暂且饶了他那暂且无辜的二弟? 和平大使谢澄安一把抱住梁大夫:“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发誓!” 梁大夫攥着谢澄安的肩膀:“澄安,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两下眼。” 谢澄安瞪眼瞪到睚眦欲裂,说:“真的没有,明允给您带了酒。” 大意了,梁大夫把烧火棍一扔:“叫他进来。” 酒坛子刚放下,萧明允就因为进门先迈的右脚,被梁大夫撵着满院子揍。 师父的手脚还是这么利索,谢澄安就放心了,不是、没有、什么啊…… 萧明允抱着脑袋,躲在水缸后面:“师父,您是在打通我的任督二脉吗?” 梁大夫:“我打通你的天灵盖!” 谢澄安:…… 梁大夫:“什么良媒?!魏姝姝就是个奸商!东诳西骗、鬼话连篇、一天天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迟早被雷劈!” 躺了三个月,身子到底不大灵活,萧明允顺手抄起一把扫帚,扫帚挑战烧火棍,散了,萧明允骨碌起来赶紧跑。 “眼看澄安大了,该说媳妇了,天天把没钱挂在嘴边,她舍不得出钱!我出!竟就把澄安卖了!” 梁大夫:“老子偷瓜、儿盗果!老子杀人、儿放火!他们魏家是一辈更比一辈坏!” 说的是谢澄安他嫂。 普通的男女联姻,梁大夫也不会用卖这个字,一来,给人冲喜的,要么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要么是不顾闺女死活的,但凡撑得住,都不会把闺女嫁给将死之人。 二来,魏婷婷收了萧家很多彩礼,光聘金就十两,却一丁点儿嫁妆都不给谢澄安。 搁在男女婚嫁上,谁都要说一句卖闺女,这可不是一句好话。 但是因为这场婚事本就是为了冲喜,竟然没有人说什么。 最初想到冲喜的不是媒婆魏姝姝,是谢澄安的嫂子魏婷婷。 她一直把谢澄安当成累赘,先前还想把人卖到南风馆。 谢澄安太太太瘦,实在不是长久之相,馆里的嫲嫲怕买下没几天,人就没了,赔钱不说,还扯上人命官司。 而且,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美男子的嫲嫲,真的瞧不上一个干干巴巴的孩子,便不肯做这笔生意。 这位嫂嫂又想把小叔子卖给大户人家做下人,结果也没卖成,谢澄安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干不了什么活儿。 拜梁大夫为师以后,谢澄安多少能挣几个钱了,魏婷婷这才打消卖人的念头。 但是娶媳妇要花钱,她可不想为谢澄安花这个钱,正巧萧明允吐血昏迷,就让他去冲喜好了。 反正好话赖话都是由着媒婆说的,管他条件好不好,八字合不合,命格克不克,事成之后,姊妹两个把钱一分。 男子与男子结合之事,并非没有,一部分是因为双方都贫苦,他们需要一个主外的,一个主内的,日子才能过下去。 大家都不富裕,低调一点就没人戳破,他日发达了,也不影响各自娶妻生子。 一部分是荤素不忌的富家翁,他们会纳男子做小妾,纵使宠爱,但他们绝不会把男子之名,写在族谱上正妻的位置。 做过小妾的男子一旦失去夫君的宠爱,在家里不好过,在外面也被人看不起。 谢澄安呢?又是问名纳吉,又是宴请四邻,所有人都知道他嫁过人了,好好的徒弟被人坑害,梁大夫焉能不气? 萧明允:…… 下次一定一定先迈左脚。 梁大夫:“谢大柱在牛圈长大的?怎就长成了个草包?亲弟弟被卖了都不吭一声!” “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儿,他是泥巴糊的吗?恨!一个个的,都是发了霉的藕!心眼坏得很!” “亏我还觉得你们一家名门清流!冲喜这种鬼话都信!亏我还觉着你们不容易!让你们赊着药钱!就该狠狠地宰你们一笔,看你们拿什么娶媳妇、办喜事!” 落了谁? 萧明允? 好像没有萧明允什么错,梁大夫拄着烧火棍,这就尴尬了。 萧明允放弃抵抗,挤着眼睛等着挨揍。 谢澄安抱着梁大夫的胳膊,晃了晃:“师父~”他都快急哭了。
第10章 八爪鱼款,亲夫面料 萧明允在收拾自己踩翻的药草,谢澄安在给梁大夫展示他的新衣裳。 梁大夫:“他娘做的?”针脚这么粗,一看就不是他的乖徒儿做的。 谢澄安:“嗯,他娘说有什么活儿,都叫萧明允干,不叫我干重的,还说叫他去赚钱,让我继续跟着师父学医。” 梁大夫:“他们不要你了?!”我梁知水要有亲孙子了?! “没有!”谢澄安连忙抱住跳起来的梁大夫:“封印!” 梁大夫便坐下了。 谢澄安:“只是赞成我学医,不是要把我赶回来,出门的时候、他娘还叫我们早些回去呢。” 梁大夫:…… 啊、哈、这样啊。 谢澄安这个名字是梁大夫取的,像到处炫耀新玩具的孩子,谢澄安跟别人打招呼的时候,用的都是这个名字。 澄安给婶婶问好、澄安给爷爷问好、澄安吃过了,叔叔吃了吗?澄安采药去……时间一久,大家都叫谢澄安,不再叫谢石头。 梁大夫:“师父叫你丢脸了。” 谢澄安倚在梁大夫身上:“怎么会呢,师父永远是澄安最亲的师父。” 梁大夫:“他们不会为难你吧?” 不该对萧明允那么凶了,万一……梁知水心念一转,怕他作甚?他们要是敢让他的宝贝徒儿受委屈,他就拎着烧火棍,挑了萧家! 谢澄安:“不会的,他爹娘人都挺好的,也不溺爱他,师父不是也说,他们一家高风亮节、是难得的清流吗?” “师父放心吧,他们要是欺负我,我就跑回来告诉师父,让师父替我出气。” 师徒二人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梁大夫心情刚好些,门口就探进来一颗讨厌的脑袋。 萧明允:“师父,都整理好了。” 除了那把扫帚,萧明允不会绑扫帚,按照原先的印子也不行。 为了得到善待,萧狗子表现得十分乖巧,梁大夫却扔给他一块黄、灰、黑相间的石头,说要黄色的粉末。 如果做苦工能赢得认可,那么萧明允把爪子磨穿也要做。 以前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如今却要做这种粗活,怕萧明允心里生怨,谢澄安便时刻关注着他,若萧明允面有厌色,他就打个圆场,让人歇一歇。 萧明允却认真得很,感觉到谢澄安在看他,还冲谢澄安笑,还给谢澄安使眼色:去陪师父吧。 谢澄安:知道了。 转身就走,再看他要脸红了。 昨日,有淮安府的病人来看梁大夫,送了几只熟鸡,谢澄安本想做个陈皮兔,后来只简单的炒了个素菜,那两只兔子又得了几日寿命,开心地在院里蹦跶。 除了被郑丰年半路上拐到郑家的,婚宴只余了五坛酒,萧家父子都不贪酒,萧远之便叫谢澄安给梁大夫送过来。 谢澄安却没有一股脑儿都搬走,他们家底薄,不如等正式些的场合再送,省的另买。
238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