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突然想起来,乔秋问他要过很多能掩盖气味的藤条。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们死活没法跟着乔秋气味追过去的原因。 如果乔秋只是简单的出次门,又怎么会刻意掩盖掉身上的气味。 鸠找到族长家时,迟生正跟他的便宜老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族长在给了迟生几天适应的时间后,很直接的跟迟生表示,其实他知道迟生不是晏,但祭司有告诉他,晏没有消失,还在这具躯体里,只是两人会轮流出现。 这对于族长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离谱且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 他纠结了好几天,还是决定接纳迟生。 “只要你不伤害自己不伤害族人,我可以把你当做我的另一个孩子。” 族长很敏锐的感觉到,这个‘晏’情绪有些消极,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热情,蔫蔫的就像那些失去伴侣失去活下去的意义的兽人一样。 他害怕对方做傻事,只得赶紧做出补救。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院门就被推开了。 鸠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破门而入,他惯来沉稳,此时却连声音都在颤抖:“族长,你们有看到乔秋吗?” 不等族长做出什么反应,醒来后一直很沉默的迟生蓦然睁大眼睛,惊声道:“……乔秋?” 数道目光如同激光射线般整整齐齐的移到了他身上。 “你知道他在哪?”鸠激动的直接上前。 两人身量差不多,目光交汇的瞬间,迟生皱了下眉,莫名感到有些不喜,他第一次跟这家伙见面,却莫名其妙对其有些反感:“你说的乔秋……” 他在鼻子这里比划了一下:“是不是这么高,皮肤很白,耳垂上面有颗粉色的痣。” 迟生越说越紧张,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他这些天看到过族长从人突然变成老虎,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同之处,自己同样拥有变身的能力,虽然觉得很荒谬,但他貌似借助别人的身体活了过来。 再加上刚才族长跟他摊牌,更是证实了迟生的猜测。 而现在,他居然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听到了一个和乔秋发音相同的名字,还在妄想着是那个已经失踪了整整八年的人。 鸠被迟生这一番话整懵了,他觉得对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或许是部落里还有个同名的雌性叫乔秋。 他连忙点头:“对,是他,你知道他在哪?” 迟生一瞬间仿佛被雷劈了似的,他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蝇:“乔秋,乔秋……” 真的还活着吗? 鸠见他这副仿佛被人抽了魂走神的样子,推了下迟生的肩膀,神情焦急:“你到底见没见过他?” 迟生如梦初醒般止住被推得往后踉跄的脚步:“我没看到他。” 族长见两人之间气氛莫名有些剑拔弩张,立马插在两人中间询问鸠:“怎么了?乔秋不是一直住在你那吗?” 鸠咬牙切齿,恨不得回到白天,出门了也要把乔秋带在身边:“他不见了,我处理完事情,回来他就不见了。” 他们从下午找到傍晚,天都黑了,几乎把部落整个翻了一遍,乔秋就跟消失了一样。 鸠甚至连那些单身兽人的地窖都进去看了,对方非常热心,甚至还提出帮忙一起找乔秋。 毕竟这是一个珍贵的雌性,很有可能被哪个发情期失去理智的兽人掳走了。 如果他们能帮忙把乔秋救出来,说不准还能趁机获取雌性青睐。 - 部落大多数兽人本该在天黑时歇息,却因为有雌性失踪,直到月上枝头,到处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屋舍间有不少兽人举着火把,大声呼喊着乔秋的名字。 雌性对于部落而言,跟强大的兽人一样不可或缺,他们对雌性的庇护和偏袒完全表现在明面上,更何况虎兽还是所有部落里出了名的护短团结。 - 乔秋不清楚部落的情况,他只觉得好困,困得恨不得躺在地上睡一觉。 但手被藤条死死的束缚着,只能半吊着,头靠在树身上。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一阵堪称凄厉的惨叫声吓得他一个激灵,长睫抖了抖,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望着底下声源处。 那头嚣张的野猪死了,被一条墨绿色长着鳞片的尾巴缠得很紧,但致命的是它那一片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的脑袋,似乎是被什么从上而下直接拍碎了。 乔秋抱着肩膀无意识的抖了抖。 好大一条蟒蛇,尾巴尖都有他脚踝那么粗了。 蟒蛇好像会爬树吧…… 手腕被他发抖的动作一拽,藤条将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撕得更大了。 “啪嗒。” 一滴温热带着腥味的液体砸在脸上,人身蛇尾的俊美青年猝然抬头,看到头顶树枝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脸色顿时变了。 把乔秋从缠绕扭曲的树藤间解救出来时,罗修胆战心惊的看着对方血肉模糊的手腕,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狠狠地捏碎了。 罗修跟部落里其他人是分开行动的,但与其先跟鸠汇合,不如先找到草药给乔秋处理伤口。 森林里草药倒是好找,就是很多工具都没有,而更可怕的是,乔秋的伤口很明显感染了。 罗修脸色白得跟怀里的乔秋没什么两样,他摸到乔秋胸前衣服里似乎有什么,摸出来一看恰好是一柄骨刺,于是就地取材上了火,循着记忆里他兽父所做的那样,帮乔秋处理伤口处的脓液和嵌进去的细沙砾和泥土。 怀里的雌性不断扭动着身体挣扎,没有任何药物麻痹,他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不断在他伤口处划动,而且很烫,乔秋似乎闻到了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 万物俱静。 雨季很快就要来了,最近狼族部落下了场小雨,泥地沾上水,潮湿的土腥味越发浓烈,出趟门鞋底脚面上都是泥巴。 贪玩的小狼崽趁着兽父没注意,撒着欢往外跑,一不留神撞在过路的人身上,半边身子直接栽进了泥水里,油光水滑的毛发刹那间被弄得脏兮兮湿哒哒的。 “诶,摔着没有?”来人连忙蹲下,用手将他扶了起来,用手掌小心翼翼的擦拭小家伙身上的泥污。 狼崽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雌性。 对方身上套着身避雨的兽皮斗篷,宽大的黑色兜帽把雌性的脸衬得很小,他的皮肤很白,嘴唇颜色也浅,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长得好看。 狼崽嗅了嗅雌性身上的气味,非常符合他的心意,便热情的摇着尾巴,直往对方怀里钻。 雌性也不介意身上的衣服被弄脏,反正他回去也要换,便顺手将狼崽抱起来。 “乔秋——” 一阵焦急的声音追了上来,高大的兽人青年紧紧揽住他的肩膀,责怪道:“不是让你在旁边待着吗?” 乔秋垂眸,一言不发的摸了摸怀里为了撒娇扭成麻花的幼崽。 罗修瞥了眼狼崽:“这不是格桑家的崽子吗?怎么跑到这来了,把他送回去吧。” 乔秋嗯了一声。 在他看来这些兽人幼崽都长一个样,也就罗修他们能看出来区别了。 狼崽听到要把他送回去,立马就不乐意了。 但饶是不乐意也没办法。
第17章 毕生难忘 他们是三天前来到的狼族部落,因为乔秋手上的伤口实在吓人,再加上现在天气炎热,罗修也怕他感染,毕竟雌性身体那么弱。 狼族部落距离虎族不算很远,但周围有那么多部落,森林又大,想来鸠他们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准确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而且罗修跟着乔秋一起消失,鸠也不是傻的,肯定猜得出来是他找到并且带走了乔秋。 因为没打算在狼族部落久待,也不想欠下人情,罗修只是随便搭了个茅草屋,刚好够他俩将就着住下。 内外设施一应俱全,就是罗修担心乔秋住不惯。 他低头摸了摸乔秋柔软的手掌,再到修长的手指,这一看就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 罗修当时看到乔秋血肉模糊的双手时,简直恨不得让那些伤都转移到他身上。 一开始他以为乔秋没跟鸠结侣,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暂时不方便。 毕竟即使鸠救下了乔秋,雌性实在不愿意结侣也是可以拒绝的,但他们所看到的,就是乔秋一直没有离开。 偶尔几次见面,罗修不难闻出来乔秋身上有鸠留下的气味,仅仅只是简单接触不可能留下那么浓烈的气味。 鸠不愿意让乔秋身边有其他兽人,哪怕他确实很强,但这样的想法落在旁人眼中,也实在让人难以理解甚至觉得可笑,乔秋却愿意惯着鸠,跟罗修相处还得偷偷摸摸的。 但现在罗修悟了。 乔秋根本不喜欢鸠,只是碍于对方救了自己。 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跟鸠分开,罗修也不清楚具体原因,他不是没有问过对方,但乔秋不愿意说。 因为有虎族部落的前车之鉴,罗修看乔秋看得很紧,他就在部落附近捕猎,很快就能回来,但部落附近可狩猎的大型猛兽很少,他每次都吃不饱。 出去办点事也必须带着乔秋,让对方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一旦看到人走远了,哪怕正在和人交谈,也会立马走过去把人拉回来。 “乔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乔秋被打断走神,视线望过去,发现是那只小狼崽的雌父,对方昨天因为身体不适躺在床上,他只是远远看了几眼,依稀有点印象。 雌性身后还跟着一个很高大的兽人。 对于雌父这个称呼,他第一次听到时,是非常不理解的,但因为在鸠面前一直假装听不懂他们说话,乔秋也没问过。 不止是虎族部落,狼族部落他也没见过女性,依旧是很多像他跟罗修这样的组合。 他们把乔秋这样不会变幻兽形态,身体看上去没有那么强壮的男人,称为雌性。 小狼崽在雌父怀里呼呼大睡,连被放在草垛上都没醒过来。 因为刚才抱着狼崽,乔秋并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但怀里突然空了下来,雌性又只是简单的在腰上围了块兽皮裙,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圆滚滚的肚子。 乔秋眨了眨眼,又看看对方年轻的脸。 心想,这是……啤酒肚吗? 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看似乎不太礼貌,乔秋很快收回了目光。 但还是被那个雌性注意到了,他捂着嘴笑了笑:“你跟罗修打算什么时候结侣呀?” 乔秋很明显身体不好,看上去比一般的雌性还要孱弱,走路脚步都不稳,好像随时会突然倒下去一样。 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又苦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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