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得要点什么, ”季庭点点头:“嗯……我想想。” 观众一时被伊莱森带进去了, 兴致勃勃地出谋划策。 [礼物?] “这算了。” [睡衣照我可以!] “我要你的睡衣照干什么?” [称呼你和少将为尊贵的父亲。] 季庭眼前一亮, 但是故作矜持:“这不好吧……” [那算了。] 好熟悉的桥段。 伊莱森对于成为全虫族的爹不感兴趣,不过季庭喜欢,他也过来帮忙协商。等到事情敲定, 终于有虫反应过来。 瓦特:[不对, 怎么变成这样的。] 长得聪明:[不对?哪有不对?] 不朽铃:[刺激是星星给的承诺, 照片是承诺未兑现的补偿, 不是交换。] 不朽铃:[伊莱森空手套白狼, 现在成了对赌了。] 不朽铃:[而且我们的代价现在协定的很清晰, 但是照片的质量没有保证。] 长得聪明:[哥,你怎么不早说?] 不朽铃:[我说了,没有用。] 协商到一半, 伊莱森加码到可以放自己和季庭的合照, 而季庭只要求粉丝们统一改喊一个不破坏公序良俗的帅气新称呼, 全体在评论区听他号令一天。 观众们大赚特赚, 纷纷在直播间里放烟花,总结谈判成功经验, 没虫听不朽铃泼凉水。 等到冷静下来已经晚了,都怪伊莱森这个诡诈的虫! …… 休息了一个小时, 他们继续出发。 季庭以前喜欢边走边讲,但在威坎那,他会把话攒到一起说。 虫在沙漠里很难张嘴,风沙和炎热是一个原因,心理上的沉默是另一个。 这种沉默在无形的星网间穿梭,遥遥扑向天外,观众们重新安静下来。 绵绵不绝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涛澜,高低错落地横亘在前路。 沙和海是一样的,一个边界,是巨大的、涌动的漩涡与重构之地,统治着天地和时空的无冕之王。 太阳抽身而去了,纯粹的星空令虫失语,在无边的、汹涌的黄与暗面前,野心勃勃的冒险家也会被分走颜色。两个虫在沙海中留下的视觉冲击力不会比得上一道孤影,但季庭此刻庆幸自己带着伊莱森。 有一阵风卷地吹来,脚下的沙砾开始流动,它开始规律地起伏,似乎是潮涨潮落的海水,也像是一头巨兽沉稳的呼吸。 沙砾逐渐汇集,柔和地向上隆起,细小沙砾的跃动间是跳脱又柔媚的曲线,细沙声响得十分悦耳。 [好安宁的声音。] [喜欢这种舒缓的感觉。] [沙子会很轻柔吧……星星怎么背过去了?] 风慢慢停了一阵,它的痕迹还留在沙丘表面,是一道道细腻的波痕。 轻浅的横向沙垄,黯淡晚霞下朦胧交错的明暗线让它显得格外温柔,像是贵族领口上层层叠叠的木耳边。 季庭转过身,被它们惊艳到一瞬。 他不敢向前,怕把这精致的沙垄踩坏了。 不过这种顾虑很快消失,风从另一个方向赶来,沙垄挪走了。 沙漠是风积地貌,风是沙漠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无常带给黄沙一种若即若离的美,柔情似水和惊涛骇浪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即使是风不大,季庭也被黄沙吹了一头一脸,细细的沙子无孔不入地钻进面巾、领口与衣袖,潜藏帽檐和衣褶间,几个小时走下来,季庭成了全方位的土鬼,一挥手就能扬起一片烟尘。 沙漠里的环境比砾漠恶劣得多,白天,地表在太阳的烘烤下能达到六七十度,几乎没有生命的痕迹。 他们是在傍晚进入这里的,但不代表这就会好过。 沙子像是烤过一样温热干燥,落在皮肤上,很快就顶开皮肉,钻进纹路之中,把皮肤表面吸得一点水也没有了。 这天气带不住手套,伊莱森的手很干,手背泛红发痒,像是久旱的土地,骨节处的褶皱徘徊在干裂的边缘。 疼很轻,但是昼夜温差大,紫外线又强,手被沙子沁的发暗发黄,粗糙了一些,不那么好看了。 伊莱森自己捻了捻手指和手心,牵起一边的季庭。 季庭的情况也差不多,似乎比他稍好。 “嗯?”季庭看着他:“冷吗?我们一会儿就休息了。” “不冷。”伊莱森摇摇头:“我们什么时候到?” “马上,按这个进度,明天中午之前就能遇上绿洲。”季庭向前方示意。 沙漠中的沙丘会不停地变动,周围环境无法成为判断方向的依据,好在他们大部分时间在夜里行进,季庭和伊莱森都会看星空。 也许是氛围太过静谧,主播太过专心,无虫拘束,直播间里居然慢慢聊起天来。 [沙漠里可真够辛苦的。] [怪不得是无虫区,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想要到这来一趟。] [不过星星会,他在那个荒漠里一站,就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 [辛苦归辛苦,夕阳和沙丘真是震撼啊。] [已经是第四天了。] [居然是沙漠……说实话,之前那么久没直播,我之前心里还是有点悬的。] [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我之前真的考虑过,星星跟少将婚后不再上山下海,继续危险的冒险了。] [和伊莱森少将一起定居中央星之类的?播播公园和后山,安安稳稳的。] [我明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这就会很难过,心都吊着。] [我也是。] [现在放下来了?] [现在死啦!] [冒不冒险都不满意,事还不少咧!] …… AAA星网维护瓦特:[中央那边的消息,星星的等级可能比我们想的高。] 长得聪明:[你怎么又改行了!] 瓦特:[这是你该关注的?] 南坞:[不奇怪,这件事有点心理准备。] 瓦特:[你们觉得是多少?] 南坞:[总不会是E。] 抵达陷光星:[之前已经不是讨论出来了吗。] 瓦特:[不是,你们没懂我的意思。] 瓦特:[我说,比想得高。] …… 长得聪明:[卧槽???] …… 沙漠里无法使用地钉,季庭没看评论,他忙着用厚沙把帐篷的裙边埋起来。等到扎好营,就地坐下,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拍拍自己的腿。 伊莱森把手放到季庭膝盖上。 “还可以,比我想象的好一点。” 擦完修护保湿的药膏,季庭把伊莱森的手夹在掌中轻轻揉搓。 药膏滑腻,摩擦的热量勾起微妙的痒。 “身上好不好?要不要擦擦身上?” “不用了,我给你涂一些。” 季庭点点头,把手递给他。 [好自然的相处模式。] [特别松弛,看来平时两个虫都很放纵对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对。] [一路跟着雄主走,现在抹个手还得帮忙,伊莱森少将什么时候这么柔弱了。] [人家夫夫情趣,雌胎里单身的你在这叫什么。] …… 月上中天,繁星璀璨。广袤宁静的沙漠里只剩下细微的风声,触摸着柔软的沙砾,好像同时被黑夜和幻想包裹。 偶尔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能是枕边虫要给你晚安吻了?
第124章 风鸣沙丘8 直到第二天, 季庭才知道,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他们俩发出的。 [该说不说,直播看久了, 对蛇都怜爱起来了。] [确实。] [有没有虫剪个回忆cut, 带我重温一下蛇哥在星星直播间的惨状。] [越努力越心酸, 真的。] “他们说昨天晚上我们帐篷附近有一条蝰蛇路过。”季庭遗憾地通知伊莱森:“可惜它运气不太好, 碰上一直耳廓狐, 现在已经到胃了。” “嗯。”伊莱森点点头:“我听到了。” “我没听到, 不然就出去看看它了。”季庭非常可惜:“沙漠咝蝰长得很漂亮的, 在沙中游走的姿态非常好看。” 在季庭心里,水蛇和沙蛇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妩媚的动物,他们能给“游”这个字赋予新生。 季庭长吁短叹, 伊莱森看着他面色复杂。 [你要不要看看那条蛇是怎么死的。] [跟你雌君脱不了干系。] “怎么可能。”季庭不信:“阿纳昨天一直在我身边, 都没出帐篷。” “蛇是狐狸吃的, 你们别冤枉他。” [我冤枉他?我冤枉他干什么。] [狐狸精指使个狐狸还不是信手拈来。] [我早就说他是个狐狸精!] [算了, 星星总会知道的……] 趁着清晨的凉意, 季庭把帐篷收起来赶路。 今天的空气似乎有点朦胧, 沙子凉透了,也莫名带着湿润的气息,有一种泛白的冷清。 “奇怪, 这块的裙边怎么飞起来了?”季庭自言自语:“是我没压好吗……幸好没有什么东西漏进来。” 天边有鸟鸣的声音, 伊莱森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眨眨眼睛, 转头开始眺望远方。 “走吧,出发。” 这一点久违的凉意, 让季庭想起湿润的霖珀。 水、风,阳光和泥土, 矿藏与矿物质,宇宙从不缺少资源,只是随意堆积,不在乎后续了。 季庭想起霖珀的家。 他好久没回家,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风铃花凋谢了吗?石阶被青苔覆盖了吗,元元和冷冷的相处更好一些了吗? 湿润的霖珀,连月的雾和雨,街道和虫都湿淋淋的。水汇聚成河,河涌入海,当海啸在无虫处汹涌澎湃的时候,干燥和灼热仍在统治威坎那的瀚海黄沙。 空气饥渴的从这里的一切汲取生命,狂风、酷热、横扫一切的沙尘暴……就像一个走上陌路的英雄,或者反派,在嘶吼中走向死亡。 愤怒的嘶吼是一种绝唱,绝望席卷了曾经的辉煌,沙丘在无人所知之处坍塌,异叶杨不屈的残骸还露着一点头角,狰狞的抗争被合上双眼。” 死亡如此静美。 “适合做木雕。”季庭摸着死去异叶杨那虬曲的枝干,它比铁还要干硬苍白,太阳升起来,坚实的木纹显得很清晰。 伊莱森拿出线锯:“带一点回去纪念?” 季庭点点头:“回去收拾一下,霖珀那天气对它不太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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