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童子手里接过碗一饮而尽,然后动作生硬地塞了回去,砰的就把门关上。 小童子被他吓得够呛,抱着碗就往大厨房跑。 路上一阵风吹,把那碗里的药味儿吹到他鼻子里,又是苦又是臭,还酸酸的,他忍不住放下碗,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糖含住。 真甜啊。 那位道友定然是因为药太难喝,所以才不高兴的吧? 柳白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没忍心责备秦凤楼。秦凤楼却一反刚才眼睛黏着他的模样,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背对着他生闷气。 他不由好笑,刚认识秦凤楼那会儿,他总觉得这人成熟稳重,结果现在却发现对方越来越多的孩子气。说实话,这模样和他班里的一年级小朋友没啥区别。 简而言之,就是需要人哄。 柳白真下床走过去,倒了一杯茶:“可惜我带的糖都给了小孩儿,你讲究用茶漱漱嘴,可好?” 他低头刚要递出茶,目光触及秦凤楼就愣住了。 只见这人紧闭双目,牙关死咬,近看才发现他还在不停地颤抖,搁在桌子上的手已经攥成拳头,手背到小臂根根青筋绽起。 一看就知道此人正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柳白真差点没端住茶盏,他连忙放下,伸手去摸秦凤楼的手腕。刚刚还正常的人,此时皮肤触之如同冰块,脉象混乱汹涌,一下一下在他手指下狂躁地跃动。 那药到底是什么成分,效果竟恐怖如斯? “秦凤楼?”他焦急地拍了拍对方的脸,“你睁开眼看看我,需不需要我给你输点真气?”等了半天,对方似乎已经完全感知不到外界,脸色更加青白。 柳白真毫不犹豫往他身后绕,既然他内息紊乱,那就自己去帮他平复,引导他的内力重新按大小周天去运转。 刚要走,秦凤楼抓住他的手腕,从唇缝里挤出声音。 “别……不用管我,过一个时辰,就好了——” “你在开玩笑吧?”柳白真愕然。 要知道忍痛是会损伤神经的,别觉得很多疼痛忍一忍,过去就好。强行忍痛,只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何况还要忍整整两个小时! “输真气没用,”秦凤楼看到他着急到额头冒汗,不知为何,竟觉得浑身的麻痒疼痛减轻了许多,艰难地调笑,“不如,你让我转移转移……注意力……” 他眼睛往下瞥,柳白真跟着看过去,震惊地发现这老兄竟然还有反应了。 牛啊! 秦凤楼差点也学他翻白眼:“……这是药效所致……” 他也就是随便调笑小骗子,有人陪着说话,自然要比独自忍耐好许多。结果柳白真站在他面前,一脸的若有所思。 “如果我帮你的话,能有用吗?”他摸摸下巴。 仔细想想,秦凤楼帮他那几回,他肚子上还有伤口呢,结果全过程他脑子都跟浆糊差不多,根本感觉不到腹部伤口的疼痛。 也许真有用。 秦凤楼反而窘迫了,这时候又一阵药效反冲筋脉,他疼得闷哼,猛地锤了一下桌子。下一秒,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小腹。 他吓得睁开眼,就见青年半跪在他跟前,一手正试图解他的腰带,一手扶着他的大腿。察觉到这点,他的大腿肌肉不听使唤地绷紧。 一股灼热从头顶和脚跟,同时涌向了脐下三寸,心火瞬间成燎原之势。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用一个词概括,那就是如黄粱美梦。 秦凤楼不知不觉扣住了桌沿,喘着喘着仰起头,他浑浑噩噩地闭眼,用全身心去感受心爱之人的笨拙和热情。 “再……深/些……” 他伸出左手抚住青年的发顶,又无意识地顺着鬓角到对方的耳朵和脸颊,最后顺着抚向青年的后颈,用力把人往身上摁。 “唔——” 柳白真同样闭着眼,眼角沁出泪水。他满脸涨红,吃力地动作着,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海清寺的那场大火,已经快要烧着了。 夜渐深,不知过去多久,青年咳呛着伏在男人的腿上,形容狼狈地擦嘴。但他这副模样在秦凤楼看来,不知道有多么可怜可爱。 他心中满是柔情,温柔地替柳白真顺着长发,气息未平,嘴里已经开始调侃。 “第一次就这等厉害,不愧是凤郎的相公……看来凤郎先前不算白替你——” “快闭嘴!” 柳白真哑声捂他的嘴,又被一把拖上去,抱在对方怀里。 “多谢相公,我已不疼了。”秦凤楼紧紧抱着他,埋首在他颈侧。 这是他十六岁以后,头一次觉得服药也很幸福。 柳白真本来还有点别扭,见状也回抱住他,蹭了蹭。嗐,反正也是礼尚往来。不过他经过这回发现自己真的不反感接触那什么,莫非是口/欲/期还没过? 他想得挺开,反正两人是情侣,只要不是出于强迫或者侮辱的目的,享受快乐本就是双向的。 正想着呢,秦凤楼的大手偷袭他,惊讶道:“我还想再服侍相公,相公怎么都出了?” “……” 柳白真恼羞成怒,屁股往下用力一墩,然后起身怒气冲冲去洗漱了。狗比,怎么能说他快! 留下秦凤楼做作地哀叫,实则满脸回味。 第二日,马长春特地过来给秦凤楼把脉,顺便就用换药方的理由,劝他们多留几日。当然了,他其实是想拖到徒弟回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柳白真作为知情者,当然会跟着一起劝说,秦凤楼自然无有不可,反正只要柳白真在,他在哪里待着都可以。 出乎意料,六月底的时候,他们还没等到马长春的弟子,倒先等到了小十八。 先前几人客栈分别时,小十八还是个面容稚气的少年,这次回来,人看着风尘仆仆的,神情却变得坚毅许多。 他没有先报告救人的事,而是看向柳白真:“公子,我在东禹王的王府偷听到一件事,和你有关。”
第51章 柳白真没忘记自己行走江湖的目的。 目前为止,西靖王无疑是凶手之一,原著里他也有许多戏份。但是他不知道小说和电视剧的结局,也不清楚到底是谁雇佣了天魔六阁。 秦凤楼跟他提过,很有可能也是四王之一,东禹王的嫌疑最大。 毕竟江湖中人纵然贪图山河图,但花重金雇佣杀手灭门?尽数各大门派以及散落的成名人物,野心足的未必有那钱财,有足够家底的,多半也不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唯有四王,野心勃勃,又有足够的行动力。 ‘换成是我,我若得知哪里有金矿,必会独占。有了金矿,还怕没有足够的粮草和士兵去造反吗?’ 不过秦凤楼也说过,嫌疑最大的未必就是真凶,毕竟常言道咬人的狗不叫。 南湘王和北茂王在四王里一直很废,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穿四爪的亲王,兄弟们都一齐拜侄子就罢了,要是其中一个上位,其他人真能甘心给亲兄弟下跪? 说不定这二位背地里也在谋算呢。 “我在东禹王府找人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王府长史和谋士正在安排人要去西南,”十八忧心忡忡道,“我就蹲在那里偷听,他们提到要找柳家兄弟……” 柳白真一下站起来:“难道是我三哥?” 秦凤楼在旁道:“东禹王深耕东曷草原多年,那里的大集汇聚了多方商贾,消息之灵通不下我的穿云使。若他得到了消息,确有七分可信。” 西南…… 柳白真心想,怎么都是西南?他三哥很可能在西南,秦凤楼的药引也在西南。 秦凤楼问他:“你听到这个消息时可有被发现?” 十八立刻摇头这是担心东禹王给他设陷阱,故意要引柳白真去往西南。 “那会儿我才刚刚潜入,并没有打草惊蛇。”他认真回答,“何况我见那些亲兵都是精锐,各个都配好了耐于长途的健马,还换上了没有标记的佩刀,看他们的打扮,覆面和绑腿,明显也是为了防虫。” “我也怕他们是设套,特地让二十一跟了他们几天,这些人的确一路往南。” “既然是真的,我们要赶在那些人前面!”柳白真摩拳擦掌,他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柳白水,赶紧把地图的事情解决掉。 秦凤楼没反对,就算这次不是陷阱,等东禹王找到柳白水,也一定会放出消息引小骗子去。还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 “正好你的药引也在那边……” 他挑眉看向一脸说漏嘴的某人:“什么药引?” 柳白真支支吾吾:“道长不是说了么,给你换了新药方,药引得在西南找。” 他们等了几日,马长春的四个徒弟终于赶了回来。 “师父,”为首的大徒弟真元子带着其余几人行礼,“幸不辱命,我们打探到了龟虚虫的下落。” 马长春激动地让他起来:“当真?” 真元子不过二十几岁,几个师弟也都是青壮年。他们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风餐露宿,显得形容憔悴。只是说起此行的收获,各个眼睛发亮。 “师父,西南的大山里药材实在太丰富了!”他给马长春看背篓中处理妥当的各类药材,“要不是因为有些药材不炮制好,容易失去药性,我们还能再早半个月回来……” “您看看这三七的品相!还有这金钱重楼!”真元子打开木盒给他看,就跟看到金条似的,“要不是惦记着您,我都想在那儿待上个一年半载——” “咳,”马长春强迫自己移开眼,赶紧问他,“你先跟我说说龟虚虫。” 真元子反应半天:“哦哦,龟虚虫……我们是在距离榕州府还有一天脚程的地方,碰到个小苗寨的头人,他的嘎妈难产嘛,我们就给他接生了一下子。人家热情得很,非要邀请我们去他们寨子里做客。” 他的表情慢慢变得窘迫起来,后面两个道士开始偷笑。 马长春年轻时候去过许多地方,见状捋了捋胡子笑起来。坐在一旁的柳白真满脸问好,捣了一下秦凤楼。 “啥意思?” 秦凤楼摇扇子:“真元子道长如此年轻俊秀,又有高超的医术,想必在那寨子里极受姑娘们的欢迎吧。” 原来如此。 柳白真瞬间脑补了一堆后世的影视作品,比如什么下情蛊。 “唉,秦庄主说得对,”真元子苦笑道,“那头人还说,若是来个和尚,他还不会轻易劝人家,道士嘛,听说还有道士娶老婆的,便劝我在他们那儿建一座吊脚楼。”还有些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头人还说,他们那儿的姑娘热情得很…… “我就跟他打听龟虚虫,头人说,龟虚虫这东西几十年前还能捉到,后来他们汉人皇帝派了土司来管理,每年还要上交一些珍贵的药材作税。没几年就找不到这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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