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在纠缠着,天理之事已成。只见江源寻身上突然爆发出无比神洁的光芒,下一刻他便睁开了双眼,一道符咒听他号令朝着朝华急射而去:“去死吧!” 下一瞬,一道如苍天古树般粗壮的紫电,便自天穹劈下。 那架势堪称毁天灭地,朝着江源寻和朝华两人急袭而去。 至于余威,则更是常人难以抵挡。一时之间,随着余威波的扩散,整个殿中,无论是药谷还是符宗的人,都齐刷刷倒了下去。 朝华则是调动了全身的灵力,但仍然不敌,被震的倒飞出去。加上江源寻特别狗,还往他身上贴了张效力尤其强大的引雷符,朝华滚出去以后便如破布的娃娃,一路吐血不止,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即使如此狼狈,他也要嘎嘎怪笑,似是心满意足:“呵呵,江源寻啊江源寻,这样的天雷,就算你废了我又如何?这样的天雷,你焉能活命!” 李仙争心里也是恐慌,他吐出口血,便向江源寻所在的地方爬去,道:“小源!” 江源寻先前所站的地方现如今已经被劈成了一道深坑。 李仙争内心悲凉,痛苦无比,几乎不愿去看江源寻究竟怎么了,但谁知道硝烟散尽之后,坑中渐渐显露出真容,江源寻却是完好无损的还盘坐在原地,他身边却多了一个白衣身影。 这白衣身影不就是容恒吗? 容恒一只手还放在江源寻的天灵盖上,神色淡淡地,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那只放在江源寻天灵盖上的手,却是焦黑得犹如枯炭,极为可怕,像是被天雷劈的不是江源寻,而是他一般。 江源寻也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旁边的容恒,踌躇着说不出话来。 容恒见他无事,也就撒了手,淡淡道:“你胆子倒是挺大,这样的主意都想的出来。” 渡劫是引渡他人本就是极其危险的计策,更别提像是容恒这种,主动为他人担下雷劫的了。 其实在突破前江源寻就已经往身上拍了许多金钟罩的符咒。当时他心想着死应该死不了,多少还能给他留口气,谁知天雷即将劈下之际,一道清凌凌的嗓音却在他身后响起了。 “真是不省心。” 话落,云卷苍空,穹龙怒吼!隐隐之间天地变色,江源寻匆忙回头之间,容恒立在原地,长身玉立,双手掐诀之间表情喜怒难辨,只是投下来看着他的眼神却是无限温柔。 江源寻惊异。 然后便是如今这个场面了。 看着容恒几乎变成焦炭的一只手,他实在说不出话,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们才相识几天,值得吗?为我做成这样?你的手……” 江源寻心中五味杂陈。 容恒却是道:“我乐意。” 江源寻看着容恒的一双眼。他这个师尊,向来是冷心冷清惯了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脸上的表情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这样的性子,有好也有不好。不好的一点就是,江源寻他实在看不出容恒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几度救他,又置他于死地。江源寻只觉得在容恒那副眼神之下,他好像所有伪装都已经被撕破。无处遁逃。 容恒看着他,缓缓道:“做师尊的保护弟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源,我现在回答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是的,我一开始就知道。” 虽然心中早已猜测,但当听到他亲口承认时,还是会心中一颤。 慌乱之间回想了许多两人之间的相处,江源寻这才惊觉,自己露出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自己的模样不一,也一样会被认出来。 也对,只有容恒早就认出他这一路上的各种反常才得解释。 但这始终无法解释,容恒为什么缠着他?为什么帮着他?因为他是他的弟子?可是当年,明明是容恒亲手杀死了自己啊!往事历历在目。江源寻心如乱麻。 到底是为什么救了他,杀了他,又再次救了他?江源寻在心中问自己,但实则早已经动摇了,这一路上的殷殷关切,不似作伪。 或是当年之事,真有误会? 再联想到当年蓬莱仙山上,容恒教他修习,教他世事,教他放下仇恨,修身养性。殷殷教导循循善诱,更不似作假。 一时之间心神恍惚。 只觉当日恍若隔世。 正当他心神不宁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剩下的药谷弟子眼看朝华灵力尽废,心知大势已去。江源寻身旁的这个白色男人如此强大,有些弟子感到胆怯已经放弃,驾着法器预备逃出殿外。 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一道淬了毒光的小刀不知何时如鬼魅般被抛出,眨眼间就要挨到江源寻的面前—— 容恒轻飘飘挥一挥袖袍,小刀炸的粉碎。至于那个幕后扔小刀的人,则被他一道灵力卷了出来,被甩在地上十分狼狈。 江源寻回神,看向容恒,心想,他又救了他一命。 于是心中不再动摇,江源寻双膝跪地,稳稳当当向容恒行了个大礼,清脆脆地喊道:“弟子在上,拜见师尊!” 容恒眼中漾开点点笑意。江源寻看在眼中,一时之间,以为自己眼花了。但,这其实是真的。 容恒伸手扶起他,眼中神色变化莫测,终究化作一句轻声言语:“小源,我等你好久了。”
第31章 又见君夜炎 是猛烈,可一场风雨骤停后,总有天光破云,万物微曦。 说的正是此时的药谷。 当日大殿之事已经过去了五六天。那件事发生以后,药谷的人死的死,残的残,留下来能用的人几乎没多少。 朝华和显璟的奸计暴露之后,在江源寻的计策下已经是伏诛,事情平息的当天下午就拉出去斩了。 但是,药谷的长老早被朝华等人屠戮而尽,如今已经没有了可以坐镇的人选。至于地位比较高的大弟子,要么就是太刚直被朝华杀了,要么就是妥协,和朝华等人同流合污,这种人都是要拿去论罪的。 整个药谷偌大,居然没有可用之人,江源寻也十分头疼。 哦,忘记说了,江源寻已经被推举成了新一代的药谷谷主。 当日战后,众人都稀里糊涂的,尽管并不了解江源寻是如何发现了朝华等人的诡计,但他们都明白是江源寻挽救了药谷。 于是稀里糊涂之下,平息这一场动乱的江源寻居然就成了各人的首领。 江源寻本意是想拒绝,毕竟成为药谷谷主就意味着受到了束缚,而他的旅途绝不会止于此地。 谁知道孟林却领着众弟子齐刷刷跪下了。 江源寻哪里受得起,孟林可是他的师傅啊。当即双手托人起来,道:“师父,你做什么?快些起来!” 孟林双手托着身为药谷谷主的信物,那是刚从朝华身上搜出来的,上面还沾着血。 他掷地有声道:“药谷谷主在上,请受各位药谷中人一拜!” 说罢深深俯身,身后弟子有了人带头,不敢开头求江源寻留下的也跟着齐刷刷俯身。 江源寻都要站不稳了,容恒却不知何时又从后面飘了过来,垂眸看他:“不如你就应了。” 江源寻道:“不,你可知道……” 容恒道:“你忘了,还有散花门。” 江源寻幡然醒悟。 对啊,他们的敌人可不止朝华,还有朝华背后的散花门。而散花门一个三流势力,如何能左右得了药谷中的一切? 如此,散华门背后必定还有更大的势力,就像之间江源寻被污蔑偷丹药那件事一样,明显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一切,在组织一个不得了的计划。 而一而再再而三阻拦他们的江源寻,定是被视作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孟林这哪里是在逼他,这是在为他铺路啊! 只有药谷当了他的后盾,他才能前行无忧。 想清楚了其中关节以后,江源寻感动无比,看着孟林的眼睛中微微盈起了一层水光。 这个师父,对他一向是重情重义没话说的。 于是江源寻就成为了药谷谷主,至于符宗,由于救药谷于危难之间,一时之间也被药谷尊为了座上宾,一些小辈更是对其尊崇无比,由原来名声低下的小门派一跃而上,早已是不同于往日而语。 再次握住身为药谷谷主身份的象征,那物件上面甚至还有朝华身上的余温。 江源寻不无感慨地想,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可怜朝华机关算尽,终究棋差一着。 但,这一次动荡给了药谷和符宗不小的冲击,药谷的实力不及巅峰时的十分之一。 于是,两个门派都在重新招募弟子。 而江源寻现在身为药谷的新谷主,既要熟悉管理事务事物,又要安排弟子的招募,同时由于他刚刚突破,修为境界不稳,一时之间忙的焦头烂额,几欲崩溃。 没办法,药谷能用的人太少了! 幸好有容恒的帮助,他的灵力运行才趋于稳定。 可容恒越是对他好,江源寻的心中就越是不安。就算是现在他愿意相信容恒,愿意相信当年的事情是个误会,可那也是他心中难以忘怀的一根刺。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杀身仇人”的。 于是这日,容恒又来给江源寻疏通筋骨时,江源寻没让他动手。本来在床上盘腿盘得好好的,突然人就爬起来了,道:“师尊。” 容恒挑了挑眉,看着他,一副等着他说话的模样。 江源寻吞了吞口水道:“今后还是不必劳烦师尊了吧,弟子一人就足够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其实心里面揣了一口气。 因为他也不知道容恒到底是什么反应,毕竟这几天以来,容恒疏通筋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反正他感觉容恒好像挺开心的。 于是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垂下了眼眸,没去看荣恒的脸色和眼神。 所以自然也看不到容恒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容恒是何等冰雪玲珑的心思,那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江源寻到底在想什么,但还是心里面一下被刺痛,但又坦然地对自己道,做这一切之前,他自己就应该做好被江源寻怀疑的这种准备。 于是他垂在身侧的手只能握紧再松开,再次抬眸,看见江源寻头上的发旋,道:“为什么不呢?小源,你的灵力还不够稳定。” 他拉了拉人的衣袖:“坐着,我帮你疏通,做师尊的,爱护弟子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好像他这样子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容恒对江源寻所有的好便理所当然了起来。 因为他是他弟子,所以他对他总这样好,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弟子,所以他总能对他例外。 这样一个对自己对外人做出的借口,容恒已不记得骗了自己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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