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铭坐在厅堂的正中间,他生得高大魁梧,气宇不凡,一双铜陵般的眼睛直直瞪着云栎潇,如果眼神能化作利剑,云栎潇估计已经当场毙命。 但让宋天铭意外的是,少年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露怯,双手覆在身后,身姿挺拔,唇边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 他不由得对云栎潇心生一点赞赏,这位羽氏的少年英才,胆色之大,心性之坚确实少见。 宋天铭扫了一圈下面的人:“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被请回来的缘由,近来因为音歌的婚事,江湖各路英杰都云集在此,在各位离开之际,我家老幺宋音尘突然身中奇毒,性命危在旦夕,我不得不下令封锁映天山,既是为了查明下毒之人,也需要各位医师暂留此处,为音尘解毒。” 厅堂里的人面面相觑,但无人敢说话,云栎潇撇了撇嘴,双手抱臂:“宋家主既然怀疑这下毒之人就在我们之中,还放心将宋二公子交由我们诊治?” 他眼眸微微睁大,一脸地讥讽:“不怕我们再添点料,直接把宋公子毒死?” “在家主面前休要胡说八道!”那个白衣暗卫径直走过来,举起刀柄就对着云钰潇的膝盖后窝来了一下,云栎潇被袭击的猝不及防,腿一软就单膝跪下了。 “放肆!”一缕寒光从众人眼里划过,下一秒羽寒月已经拔剑抵住了那名侍卫的咽喉,侍卫的皮肤顷刻渗下一抹鲜血,“栎潇是我羽氏的少主,事情都没查清楚以前,宋氏就敢当着我的面这样对待他,是不是没有把我们羽氏放在眼里?” 宋天铭用眼神示意那侍卫退下:“羽公子言重了,这月影是音尘的贴身侍卫,因为音尘中毒,才一时着急失了分寸,还请不要介意,我之后定会惩罚他。” 云栎潇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拧着眉揉了揉自己痛麻的右膝,声音清冷还带着点稚气:“不用劳烦宋家主,我现在就替你教训这不知分寸的手下。” 话音刚落,两枚拇指般的暗器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射了出去,正中那叫月影的侍卫的双膝,月影中招后,闷哼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死咬着牙,冷汗从额角不停滴落。 宋天铭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从未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这般猖狂,还是一个未及弱冠,乳臭未干的小子! 云栎潇眼神淡淡瞥过后面痛苦的月影,脸上依然是天真无邪的笑容:“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最为公平的道理了,他既先伤我,那也就休怪我伤他。” 见宋天铭的脸色都快要成猪肝色,云栎潇又道:“不过宋家主也不用太担心,这暗器上只是淬了麻痹之毒,也就让月影侍卫往后十来天都维持着这个姿势,起不来身罢了,不会残疾,更不会伤了性命。” “毕竟宋氏和羽氏交好,我这人虽锱铢必较,行事风格不够良善,但也是知道分寸的。” 云栎潇这句话一语双关,是在告诉宋天铭,宋音尘中毒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宋天铭冷哼了一声:“云公子牙尖嘴利,但接下来的事,可不是单靠一张嘴就能脱身的,你是江湖百年难遇的毒药天才,所以这音尘的毒一日解不了,你也就一日别想离开这映天山谷!” 云栎潇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要宋家主不怕我把令公子给治死了,我自愿意一试。” 在宋天铭难看的脸色下,云栎潇被侍卫押送着跟其他医师上了二楼,宋音尘的寝殿。 宋音尘的寝殿和他平时浪荡公子哥儿的形象倒有些出入,整个寝殿虽然也是精心布置,但没什么奢华之物,显得清新雅致。 此刻宋音尘正躺在榻上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其他几位医师为了能够尽早脱身,都赶紧上前诊治。 云栎潇心下了然,难怪宋天铭会放心由他们这些嫌疑人为宋音尘诊病,原来宋氏的医师们也都在场,他们这些人虽说是诊治,但根本无法碰触到宋音尘,所有的肢体接触都会交由宋氏的专属医师来完成,很难再次谋害他。 不过云栎潇的目的当然不在毒死宋音尘,他是最不容许宋音尘死了的人,于是在一干人等讨论了半天无果后,他才慢慢踱步上前。 云栎潇一有所动作,宋氏的医师们和侍卫们都紧张起来,有一个白衣暗卫直接冲到他面前阻拦:“你要干什么?” 云栎潇轻轻叹了口气,食指挠了挠额头,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当然是诊病啊,想让你的公子活命的话,就让开……” 白衣暗卫的脸红白交织,挣扎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让开了。 云栎潇走到榻前的时候,那些医师按照家主的吩咐道:“云公子,家主命令不得接触音尘公子,你只能在这里观察问诊,需要施针还是取血,都吩咐我们即可。” 云钰潇二话不说,直接把人给推开,望着床上昏迷的宋音尘,对边上一位医师伸手:“给我一个针灸包。” 见这位医师一脸迷茫,他才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我身上只有暗器,没法验毒。” 那位医师刚想表示“云公子可以指示我们施针”,方才的白衣侍卫月熙说道:“都退下来吧,让云公子诊治。” 那些医师一脸茫然,但还是退下了,其中有医师忍不住问:“为何让我们退下,由这云栎潇直接问诊?不会有危险?” 月熙低声回答:“家主既然允许他进来,必然早就权衡过利弊,公子中的是无解之毒,你们都已束手无策,除了他,现在这映天山谷之中,找不到第二个人有办法了。” 云栎潇接过针灸包,缓缓推开,取出最长的一根银针:“你和你哥哥相比,聪明不少。” 云栎潇望过来,轻轻挑了下眉,笑得分外好看:“至少,有眼光。” 月熙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张狂的臭小子从床榻边拖下来揍一顿,但终究是忍住了,同时还暗暗心惊,他和哥哥月影确实长得有几分相像,但在如此混乱紧张的局势下,单凭方才那短暂地接触,他就能推断出他们是兄弟关系? 不是事先知道情报,就是有着惊人的观察力。 月熙望着床榻边上早已收起笑容,一脸认真的少年,这云栎潇,小小年纪,已如此深不可测..... 云栎潇此时已经将探入宋音尘胸口中的银针利落地拔出,针尖在亮堂的灯火下,泛出诡异的粉紫色... 医师们都围了上来,顾不上紧张害怕,反而都很好奇:“怎么会是这样的颜色?一般毒物都是黑色,从未见过这样的毒理反应!” “云公子你为什么不从经脉探入,反而选择心脉命门?这样的操作很危险,一不当心就容易伤及受害者心脉,危及性命。” 连宋氏的医师也急急说道:“音尘公子一中毒我们就已经使用银针从经脉验毒,但当时毫无反应,云公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才选择直接从心脉勘验,这……到底是什么毒?” 云栎潇修长的手指辗转着这枚粉紫色的银针,对这些七嘴八舌置若罔闻,漆黑的眼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尔后直接将这枚带毒的银针在自己掌心狠狠划出一道口子,血珠立刻喷射出来! 在场所有人:“!!!!!!"
第17章 宋音尘会“中毒”本来就是云栎潇的手笔,所以被宋氏“请”回来也全然在他预料之中,可是见到宋音尘后,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其实宋音尘昏迷并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情蛊的影响,他功法极差,内力稀薄,蛊虫刚入体,都需要大肆汲取母体的精血来确保自己成功安营扎寨,所以他就因为精力不殆而昏睡了。 这种无论如何都唤不醒,又检查不出病因,更无法验出毒的状况,宋氏一定会怀疑是有人对宋音尘做了手脚,但很快就会排除背后之人是针对宋氏。 如果是冲着宋氏来的,那目标只会是宋天铭或者宋音歌,没人会觉得杀了宋音尘这个废物能让宋氏损伤什么元气。 最大的可能是背后的人和宋音尘有私人恩怨,再联想一下这些日子宋音尘有否和人结怨,云栎潇自然就会是宋氏最怀疑的人了。 原本云栎潇只需要悄悄安抚住宋音尘体内躁动的蛊虫,再让宋音尘吐点黑血,进一步坐实他是中了毒,再配一副解药让他服下即可。 最后再告诉宋氏的人,宋音尘是中了一种有解亦无解的毒。 有解是因为这种毒他确实调配出了解药,无解则是因为这种毒目前无法根除。 解药只能保证服下后一月内安全无虞,也就是说,每月都需要服一次解药。 再加上这种解药调配非常不易,还不能制成丸粒保存,这就给了他名正言顺和宋音尘定期见面的理由,他就可以暗中想办法,加快宋音尘从废物变成武学天才的速度。 可方才观察了宋音尘的症状,他就断定宋音尘确实是中了毒。 蛊虫所引起的反应是精力不怠,甚至昏迷不醒,但不应该有高热。 现下时间仓促没有空细细研究了,他只能直接以身试毒,掌心被毒针划破后,不消一会儿,他就感觉周身发热,呼吸急促,并且伴随眩晕的症状,有些像醉酒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在出现眩晕症状以前,眼前出现了一朵七彩色的鸢尾花,还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鸢尾花香。 他推测的果然没错,这是云家特制的毒药,名唤梦寐。 鸢尾花整株有毒,梦寐就是由鸢尾花最毒的新根系,再结合几十种毒花毒草调制而成,那独特的粉紫色就是有别于其他毒药的最重要特征。 中毒以后人一开始会发热,畏寒,腹泻,很容易被当成是得了风寒,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素会全部聚集到心脉,中毒之人开始昏迷不醒,最后在梦中死去。 梦寐之所以叫梦寐,是因为它可以让中毒之人在最美好的梦境里死去,爱而不得的人,无法弥补的遗恨,不敢奢望的圆满,都会在这最后一场梦里,给到梦中人一场最是虚妄的幸福。 让他们,美梦成真。 爹娘最开始研制这味毒药,只是为了给那些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医者已全然束手无策的病人,希望他们在临死前,能够得到片刻安宁,死得其所。 爹娘害怕有心之人利用,这味毒药的研制方法从未外传过,除了他知道,另一个能知道的人,只有她了…… 云栎潇因为毒药反应,身形略有不稳,在一边看着心急的羽寒月赶忙上来扶住他。 两人一下子就挨得极近,羽寒月身上那股不属于他的脂粉香,很清很淡,云栎潇还是闻到了。 漆黑的瞳孔微冷…… 女子的脂粉香,还有这云家独有的梦寐,那这下毒之人,只能是云紫钰了。 云栎潇未曾想到羽寒月竟然把她也带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云紫钰肯定又用了人·皮·面·具,冒充了羽氏的下人,可以随意进出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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