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场误会了。 慕容星海便道:“天色已晚,音尘兄也早些回房歇息,明日等沐瑶起了,我们再请她过来,仔细问问缘由便是。” 说罢就回过头,轻轻敲了下云栎潇的脑袋:“小小年纪出去喝酒,下次不许了,我让昙清送你回别院。” 云栎潇脆生生地回了句:“好。” 宋音尘也未阻拦,只是冷冰冰地接上:“明日再寻嫂嫂过来解释自然没问题,但栎潇对我来说非同寻常,牵扯到栎潇的事,我再小心些都不为过。” “今夜我便留宿别院,就由我送这位…花小少爷回去便是!” 刚刚把手伸过去准备拽走云栎潇的廖昙清,倏然收回了手,笔直站在原地,不吭一声。 慕容星海的脸色也终于不好看起来,竭力维持着客气道:“音尘兄……” 宋音尘直接打断,毫不客气地反问道:“怎么?星海弟弟还怕我把花小少爷给吃了不成?” 云栎潇见宋音尘的目光一落不落在他的脸上,眼底浮现出一丝熟悉的温柔:“即便我真是认错了,但长得如此像栎潇的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怎忍心伤害?” 云栎潇藏在宽袖里的手握成了拳,他知道宋音尘万不可能因为这三言两语就信了他不是云栎潇。 既然直接撞上了,便没必要躲,越躲反而越让人觉得他心虚。 于是云栎潇扬起一个笑容,打破双方僵持的气氛,对慕容星海道:“星海哥哥,既然这位是音尘哥哥,那便没关系,我们就一起回别院歇息了。” 慕容星海沉默了一瞬,终于妥协道:“哥哥这里还有些事走不开,那就让音尘哥哥和昙清哥哥送你回去,早些就寝,我明日一早便来看你。” 云栎潇乖巧点头。 宋音尘和慕容星海交错而过时,慕容星海在宋音尘耳边低声道了句:“音尘兄,我知道也理解你对云栎潇的感情,但落衡只是一个与此无关的孩子,希望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千万自重。” “这里毕竟是我慕容府,若落衡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宋音尘听着旁人在他面前如此袒护云栎潇,衬得他像是一个无关的外人,心头戾气翻涌,面上愈发冷漠如冰,未发一言就跟上了那清瘦的背影。 * 廖昙清一直知道慕容府很大,可他从未觉得慕容府大得那么可恨! 他们穿过了好几条长廊,拐过好几个拐角,距离西边别院还有段距离,偏巧那煞神还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如同一柄随时能取人性命的利剑,让他根本不敢说话。 三个人就这么无声地走着,越走越压抑,在廖昙清忍不住要放声尖叫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别院。 本以为进了房间后就能万事大吉,可廖昙清刚推开房门,背后那道阴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既已经到了,昙清你可以回去了。” 廖昙清回过头,硬着头皮看向宋音尘,嬉笑着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先前就打算留宿在衡衡这里.....” 廖昙清话还未说完,迎面就起了一阵飓风,片刻之后,他就重重摔在了别院外边,别院的门还在他眼前重重关上了。 廖昙清:“…………” 廖昙清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推了推那扇门,果然打不开。 他只犹豫了一下,便对着门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事到如今,云栎潇你就自求多福吧,这种变态我实在打不过,帮不了你!告辞!” * 天将亮未亮,云栎潇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白玉酒盏,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寝衣,缓缓走向浴堂。 慕容府的一切都是顶好的,浴堂更是直接建在温泉泉眼上,因而无论什么时候想要去泡澡,都不需要吩咐下人额外准备热水。 云栎潇赤足泡进池子后,低头看着水面倒映出的那张稚嫩的脸,他轻轻挥动了下水面,平静的水面就晃荡起来,转而汇聚成了宋音尘不可置信的脸。 云栎潇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胸口一块像指甲盖大小的疤痕,唇边不由勾起了一抹凄凉的笑意。 …… 两个时辰前。 宋音尘将廖昙清击飞以后,就抬手锁上了云栎潇的房门。 云栎潇适时挂上了惊慌害怕的表情,往后退了好几步,怯生生道:“音尘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宋音尘走上前来,用力握住他的肩膀,眼底透着急切,丝毫没有了方才的冷淡自持:“栎潇,现在四下无人了,你可以不用伪装了。” 云栎潇头摇得像拨浪鼓,急急解释道:“音尘哥哥,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栎潇哥哥,我是花落衡。” 宋音尘根本听不进这种可笑的借口,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激动已经全然操控了他,他不接受任何希望再次落空的可能性:“栎潇,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我都能解释的。” 云栎潇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眼底都噙出了泪花,吸着鼻子道:“音尘哥哥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栎潇哥哥!你快放开我,你这样我好害怕!” 宋音尘非但没有放开云栎潇,反而直接把人抱到怀里,低着头在他耳边道:“栎潇,你可以不承认,可有一样东西,你掩盖不了的!” 云栎潇突然停止了挣扎,宋音尘便把他搂得更紧,分外温柔似水地说道:“情蛊,我已经学会了它的驱动方式了。” 屋内霎时寂静无声。 半盏茶后,宋音尘不可置信地松开了云栎潇,见到他小脸愈加迷茫地望过来,怯生生地问:“什么是情蛊?” 宋音尘脱口而出:“不可能!” 情蛊怎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宋音尘瞬时失去了理智,失去云栎潇的恐慌再次袭来,他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就开始扒云栎潇的外袍。 一定是因为隔着衣裳,他们又分开了许久,云栎潇体内的情蛊一时还未感应到副蛊的存在。 一定是这样! 只要他们肌肤相亲,蛊虫就会醒过来的! 少年奋力挣扎起来,可是在宋音尘的手下毫无反抗之力,须臾之间就被脱去了马甲和外袍,接着就是薄薄的寝衣了。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被剥个精光,少年的情绪似乎压抑到极致,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救命…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娘亲…爹爹……你们快来救救我…………” 哀恸凄惨的哭声终于制止了宋音尘粗鲁的动作,他跟少年一动不动地僵持了一会儿后,好像突然失了所有的力气。 他松开了少年,弯腰将地上的外袍捡了起来,轻轻披到少年身上后,伸手轻轻抹去他决堤的眼泪,低声致歉:“对不起,别哭了,是哥哥不好。” “哥哥这就走,不碰你了。” 宋音尘转身离开,背影仓皇而落寞,透出无尽的悲凉。 …… 云栎潇对着水面上的那张俊脸喃喃道:“音尘哥哥,你一定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吧?” 他微微笑了起来,紫葡萄般的眼瞳里尽是嘲讽:“情蛊早就被我亲手杀死了,怎还会有反应呢?” “若不然心爱之人背弃了我不说,我还要日夜受这情蛊的折磨,岂不是太可怜了些?” 云栎潇将脸埋入了水里,掩去那段孤身一人,在悬崖底不堪回首的日子,再抬起头的时候,晶莹的水珠从光洁的额头划过稚嫩姣好的脸庞,已经看不出任何神情,就这么冷淡又冷静地道:“我不会再让你找到云栎潇了。” “他已经死了。”
第122章 浅金色的阳光刚划过草间垂挂着的晶莹朝露, 云栎潇便被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惊扰,他料想多半是慕容星海来寻他一同用早膳,下了榻, 赤着足, 小跑过去开了门。 没料到,出现在门外的却是另一张熟悉的脸。 许久未见的脸。 云栎潇:“……” 惊讶只是一瞬,冷静沉稳的心性让他即刻换上了迷惑的表情,轻轻道:“请问…你是谁?” 来人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先是好奇、转而惊讶、最后是强行镇定,他清了清嗓子道:“花落衡公子……是吧?我是音尘公子的贴身侍卫月熙,音尘公子同星海公子已经在偏厅议事了, 便派我来喊你。” 昨日慕容星海就说过,等今早慕容沐瑶起了, 便要叫她过来, 当面同宋音尘交代花落衡的身世。 左右这一场对峙是逃不过的,云栎潇便笑了笑, 点了下头道:“还请月熙哥哥稍等一会儿, 我收拾下就来。” 随即就关上了门。 月熙本想跟着进去,结果门就这么突然关上了,差点夹了他的鼻子。 他往后退了一步,吐了口气,抱着剑靠在门边, 耐心候着。 昨夜慕容府的接风宴上,他同慕容星海喝了不少,等宴席结束, 才发现宋音尘半途离席以后就再未回来过,便和青夜去寻, 寻了老半日,最后还是问了慕容星海,才知道宋音尘临时决定住到西边别院去了。 月熙同青夜两人好生奇怪,这别院与他们原本的住处相距甚远,宋音尘无事怎地突然改了主意? 等寻到别院后,入门就见到宋音尘坐在外边的石凳上,一动不动,恍如和石凳长在了一起。 月熙担心他是情蛊又发作,动弹不得了,便赶忙上去,刚走近就听宋音尘道了句:“去把屋内的行李都搬过来,离开慕容府去谪仙岛前,我们就住这儿了。” 两个侍卫更为迷惑,刚想问为什么,就听到宋音尘用最是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惊为天人的话:“我找到栎潇了。” 月熙:“……” 青夜:“……” 宋音尘不顾他们的震惊,又轻轻补了句:“只是他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还躲着我,不想同我相认。你们明日见着他后,千万注意些,若像我方才那样,吓着他了,我便家法伺候。” 月熙回忆起方才那张稚嫩不已的小脸,恨不得抓心挠肝来缓解心头的不适:“这哪只是不太一样??虽然这小鬼五官确是和云栎潇特别像,可年纪完全对不上!公子当真是疯魔了!” * 云栎潇同月熙到达偏厅的时候,宋音尘同慕容星海正坐在桌边喝茶用点心,两人神色如常,全然没有了昨夜的暗流涌动。 慕容星海见云栎潇来了以后,便赶忙招呼他到身边坐下,温声道:“刚起吧?昨夜喝了那么多酒,头疼吗?” 云栎潇轻轻摇了摇头,全程都没有赏给宋音尘一个眼神。 他倒不是怕了宋音尘,只是昨夜宋音尘对他做了那么逾矩的事情,若他今日还能如常地面对宋音尘,那当真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鬼该有的沉稳心性,反倒是会露破绽了。 是以,这适当的回避和无视是必须的。 慕容星海大约是见他神色不太好,以为他的确是宿醉还难受,只是嘴上逞强不愿承认,便赶紧拿起另一壶茶,斟满以后递到了他面前:“这是我早上吩咐厨房专门煮的解酒茶,你先喝点醒醒酒,这样会好受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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