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柠缓下步子,打断他:“我们七点前可以到机场吗?” 卢苇看看表,加快脚步:“诶呦,那我们得快点,我送你到机场以后,还要回来接野哥。” “他今晚也走?” 卢苇点头:“他也回北城,不过是在青州区的机场落地。” 兰柠眉心蹙了一下:“他这么晚在青州区落地?” 青州区在北城最东边,兰柠对那边很熟悉,因为他长大的那个孤儿院就在青州区。 “好像是有点私事,他说不用我跟着。” 兰柠哦了声,没再多说,也没让自己再多想。 登机很顺利,晚上十点准时到达北城,出了机场直奔林家。 到林家附近他提前下车,付了双倍的车钱,让司机在这边等自己一会儿,把行李箱也留在了车上。 他进林家没走正门,林追野带他走过一次后门,那时他们打赌回家不被家里人发现。 林追野告诉了他可以躲过门口监控的位置和门锁的密码,兰柠直觉以后会用到,所以记得很清楚。 这个时间,家里的佣人都睡了,房子里静悄悄。 知道林显原出轨以后,唐曼就开始和他分房住,林显原住在一楼的书房,而唐曼在三楼卧室。 三楼也是静悄悄地,卧室里灯关着。 兰柠轻轻压了压门锁,是锁着的。 上次搬保险柜的时候他记得卧室和衣帽间是连着的。 他又摸去衣帽间,果然没有锁。 不声不响地穿过衣帽间,走进唐曼的卧室,房间里黑着灯,看不大清楚情况。 兰柠来到床边,却发现是空着的,唐曼不在床上。 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窗前的摇椅上坐着一个人。 兰柠轻轻舒了口气,他被吓了一跳。 看身形坐着的人就是唐曼,她似乎已经发现了兰柠,正挺着腰板,盯着他。 兰柠平复好情绪,缓缓朝她走过去,停在她身前几步远,与她对视。 房间里没有灯,但外边透过窗子映进来的灯光,已经能够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脸。 这是他们母子第一次用正眼望着彼此。 分隔的二十年,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亲情。 唐曼瞪大双眼,目眦欲裂,满心满眼都是恐惧。 兰柠则目光平静,看着她,轻声开口:“我回来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唐曼浑身颤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完整音节,她的喉咙像被一双手死死卡住,嘶哑呜咽着。 兰柠眼里浮现出笑意,缓缓在她身前蹲下,目光停在她的腹部:“我曾经在你肚子里住过一年,你给了我一次生命。”说着他的视线慢慢上移,对上她恐慌的目光:“你也折磨了我一年,鲨了我一次。” 兰柠没有说谎,他亲生母亲,真的鲨过他一次。 听到他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唐曼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兰柠笑,但那笑,没有丝毫暖意,只剩冰冷的恨意:“我知道一个很恐怖的地方,想让你也去看一看。” 唐曼嘴唇颤抖,嘶哑着问:“你是来报仇的对不对?你要鲨了我?” 兰柠起身,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我是来报仇的,但不会让你这么快死去。” 兰柠是被自己的亲人送去精神病院的,他也要让唐曼尝尝这个滋味。 “你要送我去哪儿?”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我不去,我哪都不去!”唐曼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手指紧紧扣住椅子扶手。 兰柠附身,弯着起眉眼:“那可由不得你。” 他曾经也曾苦求过他们不要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可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 兰柠站直身子,慢慢退后,在唐曼一瞬不瞬的注视下,伸手推倒了花瓶。 花瓶掉落碎裂,瓷片溅落一地。 唐曼被吓得紧紧抱住头,不敢看他。 但他并没有停手,他推倒了房间里橱柜,衣架,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楼下的人,门口响起敲门声。 唐曼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跳下摇椅朝门口跑去,碎裂的瓷片扎在脚上,也没能让她停下动作。 在她即将要到门口的时候,兰柠拉住她的胳膊,拦住了她。 门外传来林景深的声音:“妈,你又怎么了?开门让我进去。” 唐曼挣扎哭喊:“救命!救救我,兰柠,是他!他要鲨我!” 门外静了一瞬,林景深声音透着不耐:“他根本就不在北城,他在海岛录节目,你别胡思乱想。” “他在!他就在我房间里!”唐曼哭喊着想要开门逃离,可兰柠抓着她的胳膊不放,还在对着她笑。 唐曼从没觉得一个人的笑可以这么恐怖,被他注视着的感觉,比被刀架在脖子上还要恐怖。 他明明笑着,唐曼周身却寒意四起:“救救我,他死了,他也要鲨了我。” 门把手被拧动,林景深虽然不耐,但还是没有离开:“你先开门,让我进去。” 兰柠伸腿勾住门口的立灯,用力将其带倒。 听到声响,林景深拧动把手更加用力:“妈,你能不能别作了,家里东西被你砸碎多少了,快开门。” “不是我,不是我,是兰柠,他在我房间,是他,他拉着我!不让我开门。” 唐曼已经哭到喘不过气,她拼命想推开兰柠:“你放开我,放开我!” 兰柠没有出声给予回应,只是看着她崩溃尖叫。 林景深对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也渐渐失去耐心:“够了!你再不开门,我不会再管你了。” “别走!别走,救救我!”林景深就是唐曼的救命稻草:“兰柠抓着我,他一直在抓着我。” 感觉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不能让林景深真的走了,兰柠将唐曼拖进卧室最里侧松开,自己闪身躲进衣帽间。 唐曼连滚带爬的冲到门口,一边哭,一边移开门前歪倒的橱柜,终于打开房门。 林景深打开灯,皱眉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妈,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到底在作什么!” 唐曼哭得满脸泪痕,指着衣帽间的方向:“是兰柠!他在里边!他真的在!” 林景深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但为了让她冷静下来,还是向衣帽间走去,开灯查看,空无一人。 唐曼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跟着冲到衣帽间,打开了所有柜子,拽出所有衣服,不顾脚上刚刚扎破的伤口,踩出一地的血脚印,又哭又骂:“兰柠,我知道你藏起来了,滚出来,我知道你在,兰柠,你滚出来!” 林景深原本就已经不耐烦,看着她又弄乱了衣帽间,又疯疯癫癫的哭骂,忍无可忍,半拖半抱的把她拉出房间:“你冷静一下,你再作下去,是要我把你绑起来吗?” 后赶来的林显原看着房间里的情景,冷哼一声:“我看她是疯了!” 这些天夫妻俩已然变成了仇人,林显原丢下一句,并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林景深烦到一个头比两个还大,粗鲁地把唐曼拖下楼。 可唐曼还是不死心,一边挣扎一边尖叫:“兰柠就在这里!都是他做的!” 其实这会儿她真的说错了,兰柠并不在,他已经趁乱又从后门走了,重新回到他叫的那辆车上,整理好衣服,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叫司机启动车子,开到林家大门口。 客厅里唐曼还在尖叫哭喊,不断解释,开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林景深和林显原走到门口,看着兰柠提着行李箱下车。 兰柠甚至不用说一个字,就已经证明唐曼刚刚都是在胡说。 看到他提着行李箱进门,唐曼更加崩溃,冲过去揪住他的衣服:“你告诉他们,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刚刚就在我的卧室里!” 兰柠怔愣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这不是才回来,怎么会在你的卧室里?” 林景深头疼的摁住眉心,完全把唐曼的话当成了疯言疯语。 兰柠扒开唐曼的手,提着行李箱走进客厅。 唐曼情绪已经完全失控,还在追着他,不停的要他承认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此时的她,已经完全陷入疯癫的状态。 她越是激动,就越没人相信她说的话。 兰柠觑着林景深的脸色,也跟着露出愁容:“她精神问题这么严重,满嘴胡言乱语,万一把什么不该说的秘密告诉记者,你们怎么办?” 林景深和林显原的脸色同时变得严肃。 兰柠继续补刀:“录节目的时候,林追野的状态很不好,这个时候再爆出点其他的新闻,你们后悔都来不及吧?” 打蛇打七寸,兰柠很准确的抓住了他们的死穴。 唐曼完全听不进其他人的话,她还在执着于自己没有说谎:“我没有精神没有问题!是你在故意害我!今晚明明是你在我卧室里……” 林景深忍无可忍,大吼着:“够了!住口!” 兰柠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们,提议道:“这种情况为什么还不把她送去精神医院?留着闯祸吗?”
第三十八章 兰柠语调不高, 但字句都十分清晰。 林景深和林显原并没有立刻表态,却不约而同地看向唐曼。 唐曼本就情绪失控,父子俩的眼神更加激怒了她。 她百口莫辩, 现在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被认为精神失常。 怒气夹杂着恐慌, 她恶狠狠地盯着所有人:“你们相信他的话,也不相信我!” “兰柠!我不会放过你!”她神情激动地四处寻找,突然发现茶几上的果篮,快速弯腰抽出里边的水果刀,举在身前:“你们要是送我去精神病医院,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她极端激愤的行为,已经不需要兰柠再多说什么。 也许刚才林家父子还在犹豫, 但当唐曼抓起刀对着他们时,把他们最后的那一丝犹豫也打消了。 林景深寒着脸起身, 这段时间家里鸡犬不宁的状态, 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已消磨干净:“妈, 你真的觉得自己没问题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唐曼手里的刀抓得更紧了,因为紧张显得十分亢奋,声调尖戾:“我不要去精神病医院,我没有病,我没有病!” 林显原黑脸瞪着她:“还说自己没有病, 正常人会拿刀对着家人吗?” “你住口!”唐曼吼着看向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把我送去精神病医院,然后把外边那些野女人带回来!” 自从知道他出轨其他女人以后, 无论什么话题唐曼都会扯到这件事上,林显原早就已经不胜其烦:“景深, 兰柠这次说的没错,她确实是疯了,联系医院吧。” 听到医院两个字,唐曼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扯断:“我没有病!我不会让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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