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热闹与喜庆,与另一头的破旧清冷,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立场景。 一方鲜艳明亮,一方黯淡灰败。 宛如两个世界。 王家院子外,已经摆开了数桌酒席,此时人头晃动,已经非凡热闹。 村民们都穿着喜庆的衣服,大多都是红色或者和红色沾边的。 明明是浓重的喜庆,那片红色晃动着,却让人觉得心中森然发凉。 纪林苏并没有看到新郎官和新娘子。 倒是看见两个满肚肥肠的中年男人,穿着同款暗红色带福字的夹袄,正在一张桌子前推杯换盏。 “亲家公,来,喝,多亏了你,我家大贵才能娶上活的媳妇儿……” “哎,别客气,能嫁给大贵,是那个赔钱货的福气!” 那是李叔和王大贵的父亲! 纪林苏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站在一旁,继续望着他们喝酒。 喜宴还没开始,李叔就喝得醉醺醺的,满脸通红。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头重脚轻,将手上最后一点烟头吸尽,随手弹了出去。 王父搀扶着他,“亲家公,咱们一起去烧陪嫁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叔大着舌头,一路同王父吹着牛。 两人一起摇晃着,走向王家院后。 而被弹出去的那点烟头,恰好落到了干草堆里。 还未完全熄灭的烟头一沾上草堆,立马就烧灼出了一阵白烟,火星一点点冒了出来…… 纪林苏跟着那两人,来到了后院,眼前却忽然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他推开后院门,发现院后还有一条小路。 路的尽头,是一栋腐朽破败的老房子。 那屋子看似近,实则很远,纪林苏走了好一会,才来到屋前。 这老屋已经和村里聚集的房子有些距离了。 老屋的门锁着,瞧着是年久失修,许久没住人的模样。 土墙外全是被烧得斑驳的黑色印迹,整间屋子摇摇欲坠。 【守则十二:请勿随意进入村中无人的空房,如果要进入,请先敲门。】 这是一条半污染的规则。 民间有说法,宁在坟头过夜,不住空宅老屋。 这样的空屋子,无论如何也不该进去。 既然屋子都没人,却还让玩家敲门,这完全是引人犯错。 谁若是被误导了,那下场…… 纪林苏摇摇头,直接推开了屋门。 屋内光线昏暗,气温极低,显得凉飕飕的,十分阴森。 黯淡光线里,屋内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人”。 整张脸煞白无比,鲜艳的红晕涂满两腮,黑洞洞的眼睛,黑红色的嘴唇…… 那是一个个纸扎人! 哗啦—— 一阵风吹来,那些纸人竟然在一刹那,同时转身,朝向纪林苏的方向。 它们用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他。 哗啦啦。 纸张被风震动,发出一阵狂乱的杂响,无数纸声交叠在一起,显得凌乱杂错,像是厉鬼的怒嚎惨叫。 一个纸人,朝着纪林苏猛地飘了过来。 纪林苏下意识一脚踹了过去,纸人并没有被他踹破,反而巴在了他的脚上。 那张惨白的脸抬起来,涂得黑红色的嘴唇缓缓上扬,朝他咧开一个诡异笑容。 “别笑了,怪瘆人的。” 纪林苏一把抓过纸人。 呲啦。 伴随着清脆的撕拉声,一个纸人就被他撕成了碎片。 在场所有纸人都虎躯一震。 纪林苏两手各拎着一半纸人,满脸无辜,“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汪汪汪!”大黑冲着纸人狂吠,像是狗仗人势的耀武扬威。 小黑也从纪林苏衣兜里探出脑袋来,睁着一双浑圆的猫眼,歪着脑袋,同样不解的望着一屋纸扎人。 表情是和纪林苏如出一辙的无辜和纯然。 哗—— 一股劲风袭来,纪林苏被迫往后退了几步,被风吹出了老屋。 与此同时,大门也被风吹得,砰的一声关合。 纪林苏站在门前,脑袋上被风吹得翘起一根呆毛,满脸茫然。 弹幕都笑喷了。 “哈哈哈第一次见玩家太凶残,主动被诡送走的。” “妈呀中式恐怖最可怕了,那些纸人同时转身回头的时候,看得我浑身发毛。” “苏爹牛批!” “诡:好好好,惹不起,拜拜了您嘞。” “诡:送走快送走,奶奶的,玩不了一点。” “我好像隐约明白了……这些纸人,是新娘的嫁妆。” “谁家好人结婚嫁妆全是纸糊的?除非这是……” 纪林苏想到什么,他转身跑向王家。 与此同时,其他玩家也被指引到了老屋前。 一些玩家站在门口就觉得心底发凉,识趣的没有进入。 但一些人却被这个副本压抑阴森的环境,弄得有些神经衰弱。 为了寻找更多线索,早点逃离副本,他们决定,按照规则行事。 如果要进去,敲门的话再进,便算是打过招呼,不算违反规则。 他们没有细想,后半句看似正常的规则,实际上是诱人犯错的陷阱。 笃笃—— 敲了两下门之后,玩家推开屋门。 屋内立着密密麻麻的纸人,面向玩家,无声的注视着他。 在无数黑洞洞的凝视下,玩家的神情从恐惧,逐渐变得呆滞麻木。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越发煞白如纸,两颊上也漫起了浓郁的红晕。 一阵风吹来,玩家被风轻飘飘的吹起,落到了无数纸人之中。 砰—— 大门再次被风吹合,黑暗吞噬了所有光线。 这边,纪林苏刚跑到王家喜堂前,忽然听到不远处爆发出一声惊叫—— “新娘子落水啦!”
第37章 南疆村11 纪林苏只是顿了顿,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落水的新娘子所吸引,喜堂内空空荡荡的一片。 纪林苏透过窗户,望见了窗外一缕飘起的火光和浓烟。 他转身进了新房。 新房内布置得同样喜庆,然而屋内没有床,而是放置着一口硕大的棺材。 棺材通体乌黑发亮,上面隐隐流转着潋滟的金色流光,纹理细密瑰丽,整体看起来精美异常。 纪林苏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啧啧称奇。 这可是金丝楠木,木材中的皇帝。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为特殊诡异的原因,纪林苏总觉得自己对这口棺材有一种莫名亲近感,靠近这棺材,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进了身体。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王家给王大贵以及李雪准备的“婚房”。 王大贵应当就在里面。 他毫不犹豫的推开棺盖。 棺材里,果然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奇怪的是,他身上穿的并非是红色喜服,而是一袭散发着黑雾的黑袍。 男人的脸上盖着一张黑色绸布。 纪林苏盯着那个男人,莫名觉得眼熟。 这是一口极大的棺材,高度几乎和纪林苏的腰腹部齐平,棺材内更是宽阔得能容纳两个人。 纪林苏想了想,干脆倾身,去够男人脸上盖着的黑色绸布。 他站在棺旁,半屈着身体,然而手指刚碰到那块黑色绸布,手腕却猛地被人抓住。 纪林苏心下一惊。 那是黑衣男人的手。 诈尸了? 纪林苏正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那股巨大的力道狠狠一拉。 他整个人都栽进了棺材里。 “玩出大事了。” 纪林苏在下落时,及时一个翻身,先是落到了男人的身上,紧接着又滚到了棺材内的多余空间里。 男人脸上的黑色绸布,缓缓滑落。 那张如古希腊神祇般俊美的脸,也就此映入纪林苏的眼帘。 银灰色的眼眸忽然睁开,里面是一片深邃的冰冷。 四目相对,纪林苏神色微妙。 景婪这货怎么会在这里? 景婪似乎还处在混沌之中。 乍一锁定纪林苏的身影,银灰色的眼眸里滑过一抹凶残之色,直挺挺的起身朝着纪林苏袭来。 “靠。” 不得已,纪林苏只能和景婪缠斗到一起。 这男人果然想弄死他,一见面就和他掐架。 棺材虽然装两个人绰绰有余,但空间还是太狭窄了。 两人在棺材内根本施展不开。 哪怕格挡住对方的攻击,下一秒,脑袋或者身体却会狠狠撞在棺木上。 一番打斗过后。 纪林苏狠狠给了景婪一拳,反手锁住了男人的脖子。 而景婪则是半侧着身体,膝盖抵在纪林苏的腰背上,将他死死压在了棺木侧壁上。 两人形成了一个扭曲又暧昧的姿势。 “停停停!打个商量,咱们出去打!” 虽然掌控了男人的要害,但是那道冰冷的气息就在自己的头顶,如影随形的,让纪林苏总觉得心里发毛,哪里怪怪的。 此时,经过这一番激烈的打斗,景婪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垂眸,望着身下的少年,略一思索,还是松开了抵住纪林苏的腿。 纪林苏几乎同时松手,利落翻出了棺材。 他站在棺材前,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望着还坐在棺材里的男人,语气轻佻玩味,“你怎么在这?” “吃饭。”冰冷淡漠的眼眸扫了纪林苏一眼。 又是吃饭? 纪林苏扫过这樽不同寻常的棺木,眼中滑过一抹了然。 这是个好东西,似乎对他也有用。 既然如此—— 纪林苏理所应当的朝景婪伸手,厚颜无耻的出声:“这是好东西,咱们之前算是好队友,见面分一半。” 出乎纪林苏的意料,景婪竟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可以。”哪怕冷漠的语气,也无法掩盖那低沉悦耳的嗓音,优雅华丽到极致。 “啊?”这回,轮到纪林苏愣住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却已经将脑袋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纪林苏的手腕上。 “嘶!” 纪林苏心下一恼,正要暴怒,景婪却已经撤身离开。 纪林苏立马缩回了手。 他低头一看,手腕上没有任何伤口。 然而男人的唇边,却染着一丝血色。 舌尖滑过唇瓣,舔走了那点血迹。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冷淡又禁欲的气息,幽幽飘散。 纪林苏不爽的皱眉。 这男人…… 虽然被咬了一口,但纪林苏并没有觉得身上有任何异样之处。 他没有跟景婪客气,站在棺木旁,尽情吸收着自棺木上散发的力量。 被这狗男人吸了血,得好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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