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常惊愕失色:“你怎么会还有灵力?!!” 姜朝眠自己也目瞪口呆,“……天、天选之子?” 他低头去看那只蛰伏在胸前的摄灵螟,才发现不知何时,那虫子已完全粉碎,只剩下一些残渣。 他来不及多想,火速捏了个瞬移诀,转身啪一巴掌拍到伏商肩上:“走你!” 伏商反应不及,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转瞬便从洞中失去踪影。 转移目标的大小和距离的远近决定了瞬移诀对灵力消耗的多少,姜朝眠伤势未愈,无法承受将自己一起捞出去的耗损,只能先保证伏商的安全。 他转过头,气喘吁吁地看着对面严阵以待,马上就要攻过来的敌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打了吧?要不你们直接把我带走……那地方在哪儿?” 莫常:“…………” …… 一刻钟后,法阵前。 被缚在法阵下的仙门弟子眼睁睁看着一行人绑了一个青年过来,往他们中间一推。 姜朝眠喘了两口粗气,尴尬地抬手挥了挥:“嗨,又见面了。” 众人:“……” 只有端木华开心得一蹦老高:“姜兄你果然回来了!你……诶?援军呢?” 姜朝眠把他左顾右盼的脑袋掰回来,示意这傻子看自己手腕上的捆仙索:“端木兄,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找到援军了吗?”
第028章 作为全村最后的希望,姜朝眠的失败无疑给了所有人重重一击。 阵法前的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迷,人人都站得垂头丧气,脸上带着万念俱灰的表情。 像提前给自己开追悼会似的。 这次出来查沽海失踪案的人,绝大多数都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弟子,不仅实力不够成熟,心态也差不多稚嫩。 想也知道,没怎么遭遇过外界狂风暴雨的菜鸟们,正踌躇满志要干一番大事业,结果中道崩殂被人抓走,就已经很令人沮丧了。 更不用说现在还突然发现,接下来自己很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这心理防线还不溃成决堤的大坝,洪水泛滥? 于是有人哭哭啼啼,有人骂骂咧咧,还有人在埋怨姜朝眠,“……怎么就被抓了?看他那样子就知道靠不住,若是换个能干的去,说不定我们都得救了!” 端木华虽然也蔫头耷脑,但听不得别人骂他亲兄弟,当即嘲讽回去:“换谁?换你?你连门都出不去,也问问人小姑娘愿不愿意搭理你。” “至少我当全力以赴,绝不苟且,”那人不服气道,“你再看看他,他事没办成,哪有半点内疚焦急的模样?!” 端木华当然想反驳,但扭头一看,姜朝眠正盘腿往地上一坐,靠在岩壁上玩起了手中的捆仙索,顿时有点骑虎难下。 他挨过去,刚想劝姜兄装一装,就听姜朝眠气定神闲地对那人开口:“孔明先生说过,非宁静无以致远。你的心不够静。” 那人一呆:“什么?” “为什么要焦急呢?你们之前不都听任仙君说了嘛,蓬莱书院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保存精力,静待花……咳,书院的仙长们。” “……” 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被姜朝眠身上的塑料佛光震住了。 甚至当真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身处绝境却仍能抱持一颗坚定不屈的心,始终相信蓬莱书院。 啊,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吗? 端木华挪到姜朝眠身边,崇拜地望着他:“姜兄,你真厉害。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怕了。” 姜朝眠看他一眼:“……” 傻孩子,谁说他不怕?他只是因为力所不逮,所以躺下听天由命罢了。 而且他死过一次了,无论重活多久,算起来都是他赚。 端木华看不出姜朝眠眼中的意味深长,又问:“伏……就那个白发的小弟弟呢?” “我送他出去了,”姜朝眠言简意赅。 端木华也没多问,点点头:“哦,那就好。好歹逃出去一个,也不亏。” 姜朝眠灵力使用过度,还没缓过来,阖上眼刚想休息一会儿,一个声音犹犹豫豫挤过来。 “那个……你说,书院的仙长真的会来救我们吗?” 姜朝眠:“……” 他掀起眼皮,麻木地看向任剑:“任仙君,这不是一开始你一口咬定的吗?怎么现在反过来问我?” 任剑咬咬牙,终于承认自己的心慌:“可是已经到这时候了,就算他们会来,还来得及吗?” 前面那批从法阵上下来的人,没有再被送回地牢,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已经被拉去准备血祭了吗?是不是还活着?谁也不清楚。 这种未知的恐慌像小虫子,一点一点啃噬人的勇气。 姜朝眠重新闭上眼:“不知道啊,我跟他们又不熟。就算来不及救我们,肯定也来得及给我们收尸的,放心吧。” 任剑:“…………”这话到底是哪里叫人放心了! 他不甘心,又问道:“你那个怪力弟弟呢?他是不是逃出去了?他会不会带救兵来?” 姜朝眠白了他一眼,说谁怪力呢没礼貌的小孩,“别做梦了。我弟就是个普通人,能跑掉就不错了,不可能带什么大仙回来救你的。” 任剑嘟囔:“什么叫回来救我,他要真有情有义,不正该回来救你的么……” 姜朝眠一顿,他其实也在担心这个。 伏商这孩子看着冷冷淡淡不爱作声,其实心肠很软,又是个赤子心性。就像昨天,明明自己什么都不会,还敢大着胆子跟他跑进山里来。 希望他这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或者,最好是找不到路…… 姜朝眠越想越心烦,继而挥手:“走走走,别吵我,让我静静。” 任剑:“……”悻悻离开。 留给他们的闲谈和害怕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很快,就有人过来扭着他们的手臂,把他们送入阵法中。 阵眼中央伸出无数支光芒凝聚而成的条状物,牢牢将每个人的四肢固定在岩壁上。 这种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悬空让人很不舒服,但这一切和阵法开始运转后,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不停被抽走,陷入空虚和无力感相比,可算是小巫见大巫。 端木华紧挨着姜朝眠。 大约是真到了最后关头,有多少人用多少人,今天就连他这种被嫌弃的菜鸡也得上场填阵。 待适应过最初的眩晕之后,端木华动了下脖子,还有力气聊天:“姜兄你是第一次,刚开始肯定会觉得很不舒服,到后面习惯了就会慢慢好一点……姜兄?姜兄?” 姜朝眠那边久久没有回音,端木华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努力转过头,伸长脖子去看姜朝眠。 姜兄闭着眼睛,睫毛真长……不不这不是重点,他的脸看起来真白,跟玉似的,就是上面怎么沁出那么多小水珠? 端木华大惊失色:“姜兄!你怎么了?!” 姜朝眠脸白如纸,紧紧抿着嘴角,豆大的汗珠往下滴,看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可是,抽灵力有这么痛吗?? 姜朝眠心里也知道自己不对劲。 端木华的声音他隐约能听清一些,却攒不起一点回答的力气。 那光束伸进自己的灵脉后,好似有一股锋利蛮横的力量在里面疯搅,搅拌机一样把他体内的灵力撕成两股。 灵力每向外淌出一分,都会互相撕咬打架,灵脉仿佛时时刻刻被细小的尖刺和刀刃切割,划破,从里到外散发出尖锐的疼痛。 身体像是要裂成两半。 姜朝眠痛点本来就低,这痛意一起,他几乎立刻招架不住,感觉眼泪直往外飙,飙得他脸上脖子上都黏糊糊的。 妈了个巴子,该不会就他一个人痛哭了吧?! 这也太丢人了! 姜朝眠还不知道,端木华已经快被他吓晕了。 那些黏糊糊的东西不是他的眼泪,是他的口鼻和眼睛里渗出的鲜血。 端木华喊救命的声音都快劈叉了,现在但凡还有点力气的人,都在朝这边张望。 离得最近的郑瞿风探头一看,当即脸色大变,“得想办法送他出去!再这么下去,用不了等血祭,他很快就得先死在这里!” 姜朝眠体内的灵力,有大问题。 可是有什么办法? 他们现在都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自顾不暇。 端木华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现在不把他救下来,就不怕他死了以后影响法阵运转吗?!而且如果他现在死了,你们的血祭就会再少一个人——!” 一遍又一遍,喊到后面,甚至带上了一点泣血般的仓惶。 好在他赌对了。 片刻后,一个戴着黑色纱笠的瘦削男子从天而降,落在他和姜朝眠的面前。 端木华大口地喘息着,向他恳求道:“救救他……就算你们要他的灵力,也要先保住他的命吧?!” 男子无动于衷,只是俯下身凑到姜朝眠面前,好奇地撩起其中一束光,仔细看了看。 又眯眼把姜朝眠打量了一番。 “有趣,有趣,这居然是……” 男子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众人眼前蓦地一黑。 紧接着,宛如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山壁上的法阵竟在刹那间轰然炸开!阵中的所有人随之被爆炸引发的漩涡卷得四处乱飞,像烟花点燃后弹射出去的炮灰。 同样充当了“炮灰”的还有法阵四周的守卫。 哪怕是尤闻双,仗着身手好躲闪得快,也不免被法阵碎裂的余波波及,摔到旁边吐出一口血来。 一时间,山腹中处处都回荡着山石滚落的声音和人们的惨叫呼喊,还有刚才爆炸残留的余音,不绝于耳。 简直震得人脑花儿都在荡漾。 乱成一团。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唯独有一个人,觉得这会儿比爆炸前可舒服多了。 法阵炸开时,姜朝眠先是感觉到,那架在自己体内作怪的搅拌机终于离开了。 然后,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怀抱里,被人带着飞离了爆炸的中心? 他痛得昏昏沉沉,眼睛看不清了,耳朵也听不清,没有感受到爆炸对他产生的任何影响。 只能凭借身上传来的一点触感和嗅觉辨认出,这个怀抱应当是熟悉的,安全的。 是谁呢? 姜朝眠的脑子转得很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难以置信地小声咕哝了一句:“……伏商吗?”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他在这个世界里,好像也没交两个朋友。 四周嘈杂异常,他的声音又如此虚弱,但对方居然也听见了,冷冰冰地“嗯”了一声。 听起来……好像在生气。 姜朝眠努力支起一点精神,念叨道:“这么……危、危险,呼……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赶紧……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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