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 阿尔维斯突然抬起头:“为什么援军这么迟才来?不是说好一周内会来吗?” 同僚一脸无奈:“有个去游玩的雄虫殿下, 为了找刺激, 私自驾驶飞艇去了危险星域,又不幸被卷入宇宙乱流,卷到了战场附近。” “离那里最近的就是我们, 上级命令, 先找到殿下。阿尔维斯,同为军雌, 你也知道,军雌的天性就是遵从命令。” 紫蜻蜓陷入沉默。 同僚还有会议,放下礼物匆匆离开,阿尔维斯就这样,从天亮一直坐到天黑。 然而这只是第一个噩耗。 一周后,上级经过讨论,觉得此事影响太大,可能造成军团内恐慌,于是和雄子殿下达成一致,决定掩盖这件事。 为了联邦战死的军雌,被通通抹去了痕迹,从此查无此虫。 本就对联邦极度不满的紫蜻蜓和上司大吵一架,被暂时剥夺少将军衔。 在一个下雨天,紫蜻蜓找到了蓝蝴蝶。 “……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不懂,那群虫真的烂透了……” 浑身酒气的阿尔维斯,淋着雨坐在公园长椅上,说道。 “还请节哀,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维特尔陪着他一起淋雨,垂眸问道。 “我忽然觉得好没意思,工作没意思,活着也没意思,但是利维让我活下去,我不能懦弱地寻死。” 阿尔维斯扔掉酒瓶, “维特尔,他们不是战死的,而是被害死的,我想给他们报仇。” “那是雄虫,阿尔维斯,就算不满,你也要蛰伏起来,等过上十多年,你升为元帅后,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 蓝蝴蝶冷静分析。 “你难道让我等十多年,看着那群恶心的虫逍遥自在十多年,最后才开始行动吗?” 情绪上头的紫蜻蜓说道。 “我没有——” “对,我知道你没有,因为死的不是你的下属,你才能如此冷静冷酷冷血,你压根不懂我现在的心情。” 阿尔维斯站起来,酒精侵蚀的大脑已经让他分不清,脸上流下去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你有背景,就算你被困,你的家族绝对会来救你。” “你不用解释,事实就是这样。你背后有一个大家族,所以你要考虑你的家族、你的姓氏、你名字代表的荣耀。你也永远不会陷入我们这些普通雌虫的困境。” “对于你来说,比起家族的荣耀,普通雌虫的死压根算不了什么,所以你才会选择蛰伏。但对于我来说,他们是下属更是朋友,我不会顾及太多,我也不会让仇虫活得太久。” 维特尔也站起来,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在你心里,我难道是这样的虫?我只是想给你找一个两全的方法。” “所以我才说,你不了解我。” 那场大雨过后,两只雌虫不欢而散。 阿尔维斯再也没有主动找过维特尔,蓝蝴蝶也删除了和紫蜻蜓所有的聊天记录与联系方式。 回去后,阿尔维斯认了个错,重新拿回了少将军衔,变成沉默可靠。 他开始拼命做任务拿军功,甚至连之前和他吵架的上司都开始夸赞他。 维特尔以为这家伙听进去了他的建议。 然而在一个月后,阿尔维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领下了雄子宴会巡逻的职务,利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剧毒,趁所有虫不注意,毒杀了数十名雄虫。 事发后,他公然宣布叛变,拿着雄虫的脑袋当投名状,加入了反叛军。 联邦震惊,军部震怒。 事后,阿尔维斯登上了联邦通缉令榜首,作为曾经的挚友,维特尔也被带走调查。 蓝蝴蝶在被调查时发生了什么,阿尔维斯并不知道。 在完成复仇后,他就没怎么关注联邦的消息,整天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军衔、最看重的下属与朋友、最在意的东西,所有他生命中的锚点,此刻都没了。 维特尔·格伦戴尔,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朋友,彼此能托付后背的战友,从此和他决裂,分道扬镳。 利维,那个任劳任怨给他收拾烂摊子,总是会准备好一切,用温柔的语气帮他整理衣领的金蝴蝶,最后以生命保他安全,从此死生不复相见。 紫蜻蜓觉得,活着真没意思,这个破世界没什么好让他留恋的。 但他身上背着十多条命,利维让他活下去,所以他不能死,最起码不能用自杀这懦弱的死法,去见早逝的朋友。 后来,反叛军的现任首领对他的状态很不满,表示他再不干活就把他杀了。 于是紫蜻蜓有了新的目标。 接下来几年,他在反叛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成功杀掉前任首领,成为了第三军团的新任领袖。 这时已经过去了多年,蓝蝴蝶都成了上将,还有了雄主,并且生了一个有白化病的孩子。 时光荏苒,物是虫非,一切都不是过去的模样。 数年来,联邦和反叛军多有摩擦。 阿尔维斯诡谲的打法也让联邦军团吃尽了苦头,他制造的茉莉星爆炸案更是让联邦高层恨得牙痒痒。 紫蜻蜓和蓝蝴蝶也多有交锋。 不过正如军校时,他们两个不相上下一样,两只雌虫彼此想致对方于死地,结局总能不了了之。 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不想和昔日挚友对上,还是想让反叛军利益最大化,阿尔维斯有意避开联邦第一军团,专门打自己的老东家。 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紫蜻蜓正在看联邦新闻。 根据他的小道消息,蓝蝴蝶过得并不好,雄主找了一只心机亚雌当雌侍,还对雌君拳打脚踢,冷暴力热暴力一起上。 阿尔维斯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就...挺难过的。 突然,他有了一种预感,他忽然很想去看望一下蓝蝴蝶。 这种预感说不清是什么,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前往欧泊星的星舰上。 行吧,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呗,顺便嘲讽一下狼狈的大少爷。 星舰上,阿尔维斯连嘲讽的话都想好了。 “呦,多年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啧啧啧,这么长时间,你还越混越差了啊。” “你当初还劝我蛰伏,然后成为元帅。要我说,在粪坑里当最闪亮的那只蛆,有意义吗?” 然而在真正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想象中的嘲讽全都堵在了喉咙间。 雨下得就和他们两个决裂那天一样大,蓝蝴蝶坐在他们当初谈话的椅子上,脸上苍白,浑身颤抖。 他一只手撑着椅子,一只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而在他的身下,血水混着雨水,一同滴滴答答流下来。 阿尔维斯:!!! 紫蜻蜓顾不上说话,直接拿出给自己备着的高级雄虫信息素,给对方灌下后,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蓝蝴蝶抱起,用假身份开了个房。 有了信息素,维特尔的情况有所好转。 阿尔维斯又摇来了医生,经过一天一夜的紧急救援,那个差一点点就要流掉的孩子,总算保了下来。 维特尔苏醒后,低低和阿尔维斯说了声谢谢,阿尔维斯回了句不用谢,两只雌虫坐在宾馆的床边,齐齐沉默。 没有战场上的剑拔弩张,也没有针锋相对,更没有多年不见的激动兴奋,有的只有相顾无言。 曾经意气风发的双子星,坚信自己会前途无量,成为联邦的风云虫物。 结果最后,一个众叛亲离当了反叛军首领,一个被雄主殴打到流产,狼狈至极。 何尝不是一种现实的讽刺。 阿尔维斯本来想问一句,你近些年过得好吗?但又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换成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维特尔沉默了一个小时,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才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注定要做一个了断。” “你打算离婚?”紫蜻蜓挑眉。 “不。” 蓝蝴蝶表情平静, “离婚太麻烦也太耗精力,拉扯太多对我不利,我会直接让他意外身亡。” “好,我帮你。” 没有什么彼此猜忌怀疑,也没有争吵打架,更没有因为立场不同而互相攻击。 他们两个,一个反叛军首领,一个联邦元帅,时隔这么多年后,仿佛同时回到了过去。 当年第一军校的双子星重现,默契无比地策划并完成了一场雄主雌侍星爆案。 他们成为了共犯,他们也似乎重新变回了挚友。 不过裂痕终究无法复原,两只雌虫关系稍微好了一些,但再也回不去曾经的亲密无间。 阿尔维斯并没有给维特尔联系方式,最多就是在碰见对方的军团时,稍微手下留情那么一点点。 维特尔同样,只不过比起放水,他还是喜欢跟对方绕着走。 有时候,蓝蝴蝶会拜托紫蜻蜓,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处理的灰色事情。 紫蜻蜓偶尔也会找对方帮忙,比方说,找利维当初留下来的那个孩子。 联邦当年做的太狠,所有虫的痕迹都被抹除,就连利维从小长大的月亮花福利院,都被拿走了一叠资料。 没了军部权限的阿尔维斯,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找到十多年前的痕迹。 维特尔答应下来,不过由于两个军团之间交集不多,他尽力了,也没有找到。 阿尔维斯失望至极。 直到他无聊去参与了一次平平无奇的袭击,碰见了一只和利维长得很像的虫。 外貌上,那只小蝴蝶简直和曾经的下属一个样子。 性格上,对方却一点也不温柔不可靠不沉默,活脱脱像只蹦来蹦去的蚂蚱。 不过对方安静下来后,那熟悉的眉眼,还是让紫蜻蜓恍惚了一瞬。 于是他回忆了下蓝蝴蝶当初的样子,伪装成孕雌,偷了对方一根头发。 经过检测,是父子关系。 复仇后就失去生活兴趣、全凭利维最后一句话吊着的阿尔维斯,找到了新的生活寄托。 他开始暗中关注对方。 和同学天天打架,但虫缘很好,受到了很多学生老师的喜欢,不错,这小子有前途。 为什么天天和蓝蝴蝶家的崽子粘在一起?他和维特尔当初有这么亲密吗? 过生日了啊,送点东西过去好了,权当这么多年的弥补。 利维,你的孩子真的很优秀,就是太暴力了,一点也不像你。 不过暴力一点也好,太温柔的雌虫,可是要被欺负的。 百花节到了,送点礼物。 星轮节到了,送点礼物。 今天心情不错,给小家伙送点礼物。 哎呀,怎么在实战课上受伤了?那群老师怎么搞的,连学生都照顾不好。
218 首页 上一页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