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好像听出来了伊尔西的不情愿,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 “害,就还是我家雌子的婚事,当初宴会不也和你提过一嘴。” “他今年刚从美术学院毕业,性格好,长得也好,工作十分清闲。正好你身体不是很好,他可以帮你照顾白榆阁下。” A级雄虫横空出世,各大家族和有权有势的虫都开始相继打听。但因为白榆和伊尔西前段时间几乎一直呆在家里,所以他们能获得的信息十分有限。 但是今天, A级雄虫和星河集团总裁一同露面的消息宛若长了翅膀,整个主星上上下下都关注得紧。 伊尔西沉默了,他感觉自己身体每个骨头缝都泛着寒意,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说道: “科托,我还是那句话白榆的婚事由他做主,我作为雌君不太好干涉。” “伊尔西,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科托的音调变得有些古怪: “你也知道雄虫不可能没有雌侍,不是我家的雌子还会有其他的。” “最起码咱们公司有合作关系在,我家雌子只要雌侍的位置,你安安稳稳做你的雌君,这明明是双赢的好事。”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立字据,在你有生之年绝不觊觎雌君之位。” 科托表达得很明白也很残忍,他道出了一个现实,那就是: A级雄虫不可能只有一个雌君。 尤其还是一个生殖腔受损的雌君。伊尔西自嘲地在心里补充。 他作为商人,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应该寻一个乖巧懂事的雌虫作为他的助力。 但每每此时,他就会想到:那天的白榆在雄保会面前将他打横抱起,怀抱温暖异常,眼睛更亮得如天上的星星,少年对着他郑重地说:这辈子只有他一个。 那句话震耳欲聋,让他忍不住想去赌一把。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天平的一侧,而手中的砝码只有雄虫的爱。 伊尔西咬着嘴唇,感觉口腔中隐隐泛着铁锈的味道,但他的声线依旧平稳如常,仿佛对一切都胜券在握: “抱歉,我没这个能力左右白榆的想法。” 对面沉默了许久后嗤笑了一声,科托的语调添了几分阴阳怪气: “伊尔西我真的没想道你还是个痴情种,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完便挂了电话。 “不会的。”伊尔西低声说着。 不知道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 办公室很安静,他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单手摘了金丝眼镜放在桌子上。 瞬间,清晰的物体变得模糊,伊尔西失焦地看着前方,却不可控制地将那些“真相”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一会是白榆抱着他吻着他,一会是其他貌美年轻的雌虫蹭到白榆身边娇娇地叫着雄主。 心中无法疏解的烦闷在瞬间转换成无能为力的愤怒。 “砰!” 伊尔西伸手将桌边的一摞文件扬了出去,纸片纷飞,又“簌簌”地摩擦着落下,一切转瞬即逝宛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老板?怎么了?”维诺在外间的办公室仿佛听见了动静,他站在门口隔着门询问着。 “没事儿。”伊尔西重新带上眼镜,语气平稳地让维诺不需要理会。他伸手拿起熄灭的光脑,唤醒界面时看见了凡落给他过消息。 中午发的,是几个小时之前。因为凡落不是白榆,也不是重要的合作伙伴,他的消息光脑自然没有提示音。 总裁点开了对话框,发现竟然是个视频,而视频的主人公……是白榆。 伊尔西的瞳孔收缩,食指与中指忍不住摩挲在一起,过了好久悬空的手指才缓缓落下。 少年依旧自信张扬,他穿着白大褂微微扬着下巴,是伊尔西没见过的样子。 伊尔西忍不住弯起嘴角,却在下一秒倏然顿住,干净清冷的声音透过光屏直直地遁入耳朵: “明天我要送我的雌君上班。后天,大后天,天天如此。” “我空闲的所有时间只属于我雌君一个虫的。 他的眼睛猛然睁大,视频很短,结束的三角号停在视频中央,他没忍住用拇指摸了摸白榆的脸。 一种酸涩夹杂着委屈在心脏中横行。伊尔西觉得一定是自己的不适期完没有还全过去,明明自己最擅长隐藏情绪了,却因为一个本来就知道的事实而难过。 那就当我还在不适期吧。 伊尔西点开和白榆的对话框。白榆的头像是一个月亮玩偶,那是他们前几天头碰着头,一起在星网商场上选的。 玩偶是个月牙,弯弯的尖部还挂着一颗星星。当时白榆的眼睛很是闪亮,他拉着伊尔西的手撒娇似地说道: “伊尔西,给我买这个好不好。” 玩偶很便宜,如果白榆暴露自己a级雄虫的身份说不定都能免费得到。 但他就像在讨要一个珍宝,抱着他的腰,吻着他的脸颊一声声说着: “总裁,我要这个,你给我买。” 想到这些伊尔西忍不住轻笑,曾经的回忆仿佛在此刻化作了无限的勇气,他的指尖微动,在对话框中写道: 【白榆,在么?】 很含蓄,仿佛只是为了印证少年在他的身边。只是伊尔西没想到那边几乎是瞬间便回了消息: 【我在啊。】 【怎么了?】 【表情包(小狗探头探脑)】 伊尔西心中一片涩然,如果白榆没看见,或者很久才回复的话,伊尔西相信那个时候自己一定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可以从容地将一点点委屈与酸意糊弄过去。 但偏偏…… 伊尔西的心里下起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浇灌着破土而生的小草。 或许是没等到回复,白榆有些心急,便直接拨来了语音电话。 伊尔西犹豫了一下,简单地瞟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便摁下了接通。 “伊尔西,怎么了呀?”少年的声音温柔干净,仿佛午后的阳光散着暖乎乎的温度。 伊尔西没有说话,感觉喉咙有些堵。 那头见他没有回答,明显着急了起来,语调带着急迫: “是不是不适期完没有还全结束,还是精神海不舒服?你在医院还是集团,我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传出“噼里啪啦”而后便是阵阵风声,伊尔西闭上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颤抖,他的声音有点哑: “我想你了。” 那边的风声猛然停止,还没等白榆反应过来,就听伊尔西再次说道: “白榆,我好想你。” “等我10分钟。”白榆那头的风声瞬间变大,伊尔西甚至可以听见不均匀的呼吸声与飞行器起飞的轰鸣。 而这一切在伊尔西的耳中仿佛都化作令虫心安的白噪音。 他听见白榆说道: “我马上到了。” “这个是绿灯。 “刚才路过的一个橱柜中有一条红围巾,咱们两带一定很好看。” “但现在还没到冬天。”伊尔西好像也看见了那条红围巾,笑着轻声说道。 “没事儿啊。总会到冬天的,而且亲爱的,我们还有无数个四季。” 伊尔西从来没觉得十分钟这样漫长,直到光脑中的开门声与现实中的相重合,他抬眼看去,少年的风衣没有整理好,额头甚至有点薄汗,但少年的眼睛依旧很亮。 白榆将光脑揣兜,径直走向了伊尔西,他张开双臂,将伊尔西拥入怀中。 少年的下巴抵在伊尔西的头顶,说出了他想飞奔过来当面告诉伊尔西的话: “我也好想你,从看不见你的第一秒开始。” * 科顿,门口的保安,其实是第一个看见白榆的。他一开始没认出来雄虫但是认出来了那台破旧的被他拦过的飞行器。 他看见那个传说中的雄虫风风火火地跑向大楼,一边跑一边说着: “我马上到了,已经看见电梯了。” 科顿心里敲响警钟,老板这是惹雄虫生了多大的气,能让尊贵的阁下不顾形象地奔跑。 然后是维诺,他老远就看那个只在视频中见过的雄虫,他刚伸出手想打招呼,就见雄虫奔跑着略过他直接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好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维诺看见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两只虫手牵手打算一起下班。维诺悄悄瞅了一眼,惊奇地发现两个虫的嘴唇红红的,甚至有点肿。 “晚上吃什么?”白榆和伊尔西乘着电梯下楼,十分自然地谈论着今天的晚饭。 只不过大厅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一脸羞涩的虫。伊尔西的脸色明显变了,他认出来了,这个就是科托的那个雌子。 只见雌虫看向白榆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小跑过来柔柔地说道: “白榆阁下好,伊尔西先生好,我是费洛,雌父和伊尔西先生是长期的合作伙伴。今天雌父应该给伊尔西先生打电话了,因为我想做您的雌侍……” 白榆看着突如其来的烂桃花,眉头不明显地皱了皱。又听见他的雌父和伊尔西是合作伙伴,于是强忍下恼意出声打断: “所以呢?” 看见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虫子,雌虫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雌父说伊尔西先生拒绝了,但是我想……” “拒绝得好。”白榆感觉到伊尔西明显僵硬了起来,他搓了搓总裁的掌心小声说道: “幸亏你给我拒绝了。” “要不然……”他故意拉了个长音。 伊尔西看向又开始装模作样的白榆,感觉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在一寸寸塌陷,他忍不住打趣道: “要不然什么?” 周围的虫和费洛都倒吸一口冷气,大佬和雄主说话也这么直接么?! 这这这!真的没问题么? 他们竖着耳朵,悄悄退后了几步,生怕被雄虫的怒火波及到。 就在他们提心吊胆时,听见那个清俊矜贵的雄虫冲着伊尔西状似撒娇道: “要不然我会非常非常伤心。” 伊尔西愣了一下,然后一抹红色悄悄爬上了耳尖,他还没有说话,身前的费洛却先开口: “阁下,我知道伊尔西先生不喜欢我,但是先生身体不好,肯定有对您照顾不周的地方。如果我当您的雌侍会将您和……先生都照顾得很好。” 此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甚,这种清纯的小白花试问那只雄虫会拒绝。 白榆笑了一下,这话放在地球绝对可以排进绿茶语录的前十条。 这多委曲求全啊,不仅照顾雄主还照顾雌君,多么可怜的小白花啊。 “啊?”白榆歪着头,笑意不达眼底: “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啊。我平常都怕他累着气着,你可好,把我俩堵在这里听你说了半天的废话。” 费洛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然后听见白榆继续说道: “在家都是我照顾伊尔西,你是觉得我把他照顾得不好?” 白榆的话不留丝毫情面,而伊尔西只感觉到胸腔有阵阵暖意在蔓延,他知道白榆在大庭广众下如此表现也是为了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地位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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