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蒙格利手脚并用地向后爬,那张脸涕泗横流:“是萨满,是他让我这样做的,你要相信我。” “好啊,我相信你。那你先跟我说说萨满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白榆不耐烦地皱眉,大概听了10多分钟蒙格利语无伦次的话,现在可以完全确定这个傻逼雄虫不知道半点雄保会的私密。 啧,好浪费时间。 白榆摇摇头,蹲下身子声音仿佛催命的镰刀:“你的腿暂时保住了。” “但是过几天就是拉文尔家族的宴会,雄父,记得参加。” 白榆暗暗地威胁着,指尖的邀请函滑落在地板上,复杂的花纹仿佛燃烧的篝火,仿佛可以吞噬所有的肮脏与仇恨。 他会杀了他,但不是现在。 他要清清白白,在大庭广众之下利落地杀死他,不让肮脏沾染伊尔西和雌父分毫。 屋外的阳光很好,让白榆想到了伊尔西满头的金发。 快要中午了。 白榆冰冷的眼神逐渐融化,他回到飞行器上,将油门一踩到底,蓝紫色的焰火从飞行器的尾翼喷出,驾驶虫带着满心的欢喜奔赴即将到来的“约会”。 站在恢弘的星河集团大楼前,白榆头一次感觉到雄虫身份的实用。 如果忽略一路上与从未间断过的议论声和无数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的话。 白榆因着自己雄虫身份成功被带到会议室门外,隔着半磨砂的玻璃,伊尔西的身影清楚地显现在白榆眼前。 这几天的慵懒、随和、克制、脆弱一一褪去,金色的长发整齐地扎成低马尾,他穿着剪裁完美的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睥睨着整个会场,他像高傲的王在自己的领地俯视座位上冷汗津津的蝼蚁们。 白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一瞬间,8年前的身影与此重合,那个骄傲锐意的军雌仿佛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曾经的记忆过于深刻,白榆立在那里,像个重获珍宝的巨龙,寸步不移地盯着伊尔西。 会议接近尾声,该处理的虫都得到了应有的“审判”。 伊尔西接到前台的消息后一直忍不住向门外瞟。直到在某个瞬间猝不及防对上了白榆毫不掩饰的炙热眼神。 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好像可以燃烧灵魂的温度将他钉在原地。 但是... 作为帝国首富,最优秀的商人,他可以清楚地在雄虫的眼中看见一种浓烈的情绪:. 怀念... 一股冷水仿佛自头顶而下,天旋地转、寒意侵体。 他感觉白榆透过他看见了另一个虫。 伊尔西倏然想起了他和白榆一起看的那篇同人文。 白月光。 所以这才是他得到了雄虫无限偏爱的原因么?
第13章 全然接受 伊尔西隐藏得很好,几乎是瞬间就移开的视线。 好在会议即将结束,已经不需要他再发言。 鬓边的金色的碎发不知何时垂落在脸侧,他慌忙地低下头,掩住那双怔然的眼睛。 伊尔西觉得自己应该笑着庆幸终于找到了莫名被偏爱的缘由。 但胸腔中翻涌成浪的苦涩却像个明晃晃的烙印,诉说着自己心里那点不敢正视的贪心。 他贪恋从天而降的温暖,他喜欢毫无缘由的回护,他沉迷点点滴滴中透露出的尊重。那颗甘甜的糖果原来真的没有包裹毒药,只不过... 本不属于自己。 伊尔西恍然发现:自己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从始至终,雄虫只给过他一个承诺。 伊尔西藏在桌面下的手收得越来越紧,利用指尖嵌进掌心的疼痛将密密麻麻的苦涩尽数掩埋在心底。 再次抬头,他又恢复成了清冷凌厉的星河总裁。 只是他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向站在门外的白榆看去。 此时的雄虫正抱着胳膊倚靠在走廊的另一侧,他身形颀长,穿着棕色的长款风衣正面无表情地低头查看光脑上的信息。 仿佛是察觉到玻璃另一侧的视线,白榆猛然抬起头,他看见伊尔西的瞬间便十分自然地弯起了眉眼,用嘴型无声地说道: “我就在这里等你。” 少年的眼睛漆黑明亮,伊尔西攥着的手颓然松开。 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卑劣的,他不敢询问雄虫,不敢知晓答案,却无法拒绝雄虫的温柔。他像个自导自演的小丑,带着面具站在舞台的中央执拗地不肯放手。 就这样吧。 无论是利益还是感情,他们已经被牢牢捆绑在一起,如果有一天雄虫要将这道绳索亲手斩断.. 那他... 也全然接受。 * 这场会议从开始到结束也仅有3个小时,但它宣告着会议室中的一些虫将彻底离开星河集团的权利中心。 “会议结束。” 伊尔西站起身打算直接离开的时候,一个瘫在椅子上,面如纸灰的雌虫咬牙切齿地说道: “伊尔西,你可已经匹配了,蒙格利那个家伙是什么雄虫,我清楚,而你应该更清楚。” 当初伊尔西被强行匹配的时候,与他有利益往来的虫都详细调查了蒙格利的性格等情况。 得到的结果趋于一致:暴虐。 所以会议室里面大多数虫都不认为还能看见活着的伊尔西。 但有些虫能坐得住,有些虫坐不住,就比如这个宛如丧家之犬的老雌虫。 伊尔西笑了一下,没有反驳只是径直走到会议室门口,他向来觉得和愚蠢的失败者说话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 但是,对于刚刚猜测自己可能只是一个“替身”的伊尔西,他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握上门把的手一松,回头居高临下,仿佛再看一滩无关痛痒的垃圾: “费德拉,我今天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很失望吧。” “并且从今天开始,你连失望的机会也没有了。” 总裁的嘲讽彻底击垮了费德拉那颗摇摇欲坠的自尊心,他青筋暴起几乎是喊着说:“伊尔西,你可还有的精神海紊乱症,我道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拭目以待。”伊尔西不再分给他任何眼神,拉开玻璃门,只留下一道离去的背影。 “结束了?”白榆直接迎了上前,自然而然地与伊尔西并排而立。 “那个是雄虫?”会议室跟随着总裁的背影自然发现了白榆,本来安静如鸡的会议室立刻发出激烈的讨论:“这这这,应该不是蒙格利吧。” “肯定不是啊。” “这个是不是他家的那个雄子,长得可真好。就是不知道等级怎么样。”一个年轻的雌虫脖子伸得老长,目不转睛盯着雄虫。 “怎么招,等级合适你还打算过去给他当雌侍?” 虫族对于婚姻与性向来开放得可怕,年轻的雌虫耸耸肩理所当然道:“那有什么不行的,我条件也不差,光是雄虫阁下的这张脸,我就高喊可以。” “哎哎,你们说星网上说的那个是不是真的。”一个稍微平头雌虫朝身边的同时挤眉弄眼,“就是那个,那个小甜文,你看没看。” “当然看了。”同事一脸激动地分享着:“那个楼主好像打算新开一个帖子,打算重新开始好好写!” 他的声音其实不是很大,但奈何会议室的门并没有关严,并且白榆和伊尔西的耳力还十分优秀。 于是“我们即将拥有更丰满的同人文”的消息让两虫不禁同时一僵。他们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从对方的眼睛里都读出了清晰的尴尬。 “那个,咱们去吃饭吧。”白榆假咳了两声,十分自然地拉过伊尔西的手腕,逃离“当面开大”的现场,一边走一边岔开话题:“总裁,下午我要去研究所。 “等我整理完东西,你要不要实地考察一下?”白榆难得没有看伊尔西,话语间带着些许忐忑。 他有自己得私心,他不想和伊尔西只是盟友关系,他想邀请伊尔西进入他的生活。 手腕炙热的温度分毫不减,伊尔西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 果然,沉沦这种偏爱就像走钢丝,一旦选择前进,就不会再有退路。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在集团的餐厅吃午饭,毕竟又不是木头,体面得两个虫并不想在密密麻麻各种探究的目光和议论声中进食。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有点害怕再碰到“当面开大”的虫子。于是十分默契地选择了私密性很好的餐厅。 午饭过后,伊尔西回到了集团继续处理公务,而白榆踩下油门飞向阔别已久的帝国第一研究院。 白榆提前联系了曼尼斯,没有惊动任何虫,只是悄悄地从后门溜了进去。 这趟的目的也很简单,他需要拿到一个寄存在这里很久很久的东西。 “给你。”曼尼斯从保险柜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小瓶透明的液体,用防爆玻璃装着,看起来平平无奇。 老教授的眼神有些复杂:“白榆,你真的要...”话只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那双浑浊的眼睛透露出释然:“算了,我还是不问了,你去做你想做的。” 白榆的手垂在两侧,紧紧攥着这瓶透明的液体,看着年迈的老师声音有些哑:“谢谢您。” 曼尼斯摇着头笑了笑,那双写满经历与沧桑的眼睛露出欣慰与慈爱,他上前一步给白榆一个拥抱:“孩子,欢迎回来。” “这次,谁都不能让你离开了。” * 日星斗转。 白天见到老师让白榆又想起来很多他想忘记的事儿。 闪烁的警报声不绝于耳,狠毒的批判再次萦绕,就连弥漫在鼻间的血腥味也从未消散。 宛若珍贵货品般的对待让他感觉自己更像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股来自基因深处的作呕感让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夜晚很静,白榆毫无睡意,他踏着倾泻而下的月光行走在连接卧室的廊亭,客厅的落地窗从顶部贯穿而下,二楼的扶栏是由特种水晶雕刻而成,他倚靠在上面,静静地看着虫族的星空。 或许是亿万年的进化,虫族的夜空比地球的要瑰丽许多,星星拖着银色的彗尾穿梭在斑斓的星云,太阳风暴带来的极光自高空而下连至遥远的山脉。 在壮丽的自然景象面前,个体总是显得渺小无力。 白榆的手忍不住握紧扶栏,生活了20多年,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想到:这里不是地球了,他的家乡彻底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 他对这里始终没有归属感,没有认同感,他感觉自己是这荒诞离奇世界中的npc,命运操纵着他的人生轨迹。 个体的意义消失殆尽,雄虫成为一个珍贵的符号。 他失去的,他得到的,他被认同的,他被尊敬的,只是因为他的性别而已。 黑色的眼睛透露出麻木,像山林间不朽的黑石,又被今夜的月光淋上一层白霜显得寂寥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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