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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也觉得很饿了，就跟着刘研究员去了食堂，这里的食堂并不大，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的。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里面还是三三两两坐着不少人，应该是错过了吃饭时间。 陆见和刘研究员一人点了一个菜，就坐在不远的桌子那等着。隔壁正好坐着两个人，陆见望了一眼，却发现是简明远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两人一直在说话。 “你今天工作多长时间？” “11小时23分43秒。” “走神多久？” “一小时……” “为什么走神？” “……” “时间安排好，就要自动进入状态，我和你讲过很多次，每一步都要有规划，科研的生命是有限的，不能浪费时间。”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生气。 “知道了。”简明远还是相同的表情，眼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不管要精确到秒，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今天少睡一个小时，现在去实验室继续工作，记得把现在说话的时间也给补上。” 男人已经吃好了，将碗筷收拾好就走了，只剩下简明远一个人机械的把饭吃完，然后没有停留的走了，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 “那是简明远的亲爹。”刘研究员看到陆见一直盯着简明远，直至他走远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眼里全是疑惑。 “亲爹，那怎么……” 陆见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对父子的表现，父亲说话像是在设定程序，儿子就真的像一个机器人。 “从小就这样，简明远他爹妈都是做研究的，不过不是机械研究，是生物研究。从他一出生就像是做实验一样给他设定好了时间，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喝水，什么时候睡，全是设定好的。”刘研究员深深叹了口气，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爹娘，养孩子像是做实验。 “那现在是？”陆见也被吓到了。 “还有个项目名，叫什么生物优化实验选择一。说是培养出最优秀的科研人才，抛除一切其他欲望。”刘研究员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简明远不是夏教授的学生吗？”陆见有些疑惑，就没人阻止吗？ “那是人家亲爹娘，也没法不让见面吧？从8岁起夏教授就把他带到了身边，不过你也看到了，那对夫妻还是会时不时找过来。”刘研究员看起来很无奈，那时候性格就已经成型了，那里就能改变，而去夏教授那么忙，也只是把孩子弄过来，放在实验室里。
第58章 “不对, 你刚才说的是生物优化选择一, 难不成还有选择二？”陆见突然想起刚才刘研究员说的是选择一。 “那还真有选择二, 培养方向都确定好了，听说只要培养成军事指挥官，可惜简明远他娘在实验室不小心摔倒，流掉了，之后就再也没怀上。”他沉默了一瞬, 才似叹息般说出这段话。 陆见都不敢说话了, 不管怎么都觉得这孩子不被出生也许还是件好事, 虽然在他那个时代父母都对子女寄予厚望, 想要望子成龙，会给孩子报很多兴趣班，但也很少有像这样的吧？ “也是个可伶孩子，也就是在研究所大家都知道，也都能体谅, 这走出去了, 可怎么和人打交道。”刘研究员眼里满是忧虑，他也算是看着简明远长大的, 到现在连个媳妇都不好找。 陆见也觉得这是一个很是让人很头秃的事情, 就他这样的出门了还不被人以为是个傻子, 谁家敢把姑娘嫁给他，就像嫁给一台机器，说话做事以数据为准，似乎看不到温情。 如果真娶了媳妇, 以后两人生活在一起，被要求吃饭睡觉都要排时间表，不能容许一点差错，想想都是一场灾难，应该没有姑娘能受得了吧。 “行了，不说了，菜应该快好了。”刘研究员觉得自己今天说得有些多，也是恰好看到了简父，一时忍不住，而且陆见给他的印象太好了，看起来又不是乱嚼舌根的人，让他一下子就有倾诉的欲望。 陆见也没继续问，让刘研究员坐着，自己去把菜和饭来了过来。厨房的师傅直接给了他一个木托盘，陆见一趟就都拿了回来。 这边虽然是北方，但是盛产大米，特别是L省地域辽阔，土地肥沃，产的还是优质大米饭是国家的粮仓。刘研究员今天吃的是馒头，而陆见还是选择吃米饭，他在火车上已经吃了好几天馒头了，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不想吃馒头了。 不过一说到馒头，陆见又想起了还有两瓶酱在自己房间里放着，谢教授也忘记了找他拿，不会是已经忘掉了吧？要不他还是自己吃吧？坏掉了也不好。 因为天已经很晚了，陆见他们吃完饭就直接回去了，并没有再去实验室。两人回去的方向也不同，出了食堂门口就各自分开了。 陆见走回宿舍，上到二楼的时候，脚不自觉就往右边拐了过去，走到202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眼睛往隔壁那间看过去，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门下的缝隙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线都没有。 突然202的门开了，一个光着膀子的青年走了出来，看见陆见站在他门口，觉得非常奇怪，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额，简明远回来了吗？”陆见觉得很尴尬，随意问了一个问题。 “应该没有吧？没听到动静。”那人收回怀疑的眼神，不过眼里却多了些好奇。 “哦，谢谢！”陆见到完谢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身后的目光还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进入自己房间。陆见心里还在不断后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自觉就去了那边。 等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陆见松了口气。见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把简明远的事情放到一边，赶紧去洗漱。 等他弄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想起一个真实的事件。事件的主人公已经在60年去世了，充满悔恨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心理学家，主要研究儿童心理学，被认为是儿童精神分析研究的第一人，她用她的知识拯救了很多人。 可是她的儿童心理学研究却是以自己的大儿子为研究样本，她从小就把自己儿子当作实验品，把他的精神研究得很透彻。 不仅如此，她还将自己研究出来的成果和治疗方法都用到了一个正常儿童也就是她儿子的身上，这些方式甚至有可能是错误的，根本就没有得到过验证。 一个正常人被迫进行心理治疗，这无异于精神折磨，最终他的儿子在27岁时坠崖而忙，很多迹象表明这就是一场自杀，是为了寻求解脱 也许她是世界儿童的福音，但她却也是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一个毫无母性的母亲。 陆见又想到简明远，还好有夏教授在。上次去夏教授办公室看到的简明远似乎更像个活人，会不听话，会惹人生气。 平时的他就像是一台机器，和夏教授一起倒像是出了bug。 想着想着他便睡着了。 而他想着的夏教授也从刘研究员的口里知道简父又来找简明远的事情。也知道简明远现在还在实验室没有走。 他看起来很生气，直接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里面就只有简明远一个人还在那做实验。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不要再听他们的话，你是当耳边风了吧？那你怎么不和他们回去，还留在这做什么？”他气呼呼地所在简明远旁边的椅子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都习惯先找一把椅子坐好了再发火，免得太累。 简明远没有出声，双手的操作还是很稳定，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在那继续做实验。 “和你说话呢！别人问你就答，我每次问你就不说话？我难道说的都是废话吗？” 简明远终于看着了他，然后轻轻点头。 “我……” 夏教授快气死了，虽然他每次说的话都一样，但哪一次是废话，而且这死孩子可都没听过。 “经过多次对比，多条句子反复出现五次以上，每次说话重复率在百分之八十六点九五。” “……你都记下来算了？” 夏教授也是要哭了，居然把自己的话记下来做数据分析，这难到是嫌弃他太啰嗦了吗？这孩子居然有了这种情绪。 “……，太熟。” 夏教授收回心里的想法，还是没有一点变化。不过他这是说过多少遍了，居然已经熟到不用记了。 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说过这么多遍了，他居然还是这一副样子。真的是心累，感觉自己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老师，那不重要，我做的只是我想做的。”看到自己老师今天不再和以前一样长篇大论，气得跳脚，简明远终于放下手上的东西。 “可你这样子，该怎么找媳妇啊？”其实现在简明远已经比他刚来的时候要好多了，刚来的时候是完全过不下去，他的生理时钟已经完全被设置好了，到什么点做什么事情，一点容错率都不能有。 夏教授又很忙，一忙就把他忘记了，只要错过规划好的用餐时间他就不吃饭，非要等到下一个时间点，可是把他累得不轻，也急得要死，就怕把孩子养坏了。 “不结婚。”简明远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没有情绪波动，他不想见到自己父母，尊敬夏教授，喜欢研究机械，害怕结婚，更害怕拥有自己的孩子。 承继父母基因的他说不定也会变成他们一样，就像他们说的，“你是最完美的试验品，这是为了理想事业而奋斗。” 他们只是太爱自己的事业了，也爱他，不过爱的是作为实验品的他，而不是作为孩子的他。 那他呢，这么热爱机械事业的他会不会有一天…… 他不敢想。 “行了，整天一副这个样子，人家姑娘傻才看上你。”夏教授也是头疼，实在是有心无力。他还是回去搞他的研究吧，等他过几年眼睛一闭，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简明远看到夏教授离开，微微垂下了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看清。 陆见一大早就去了刘研究员的办公室，昨天两人约好了要尽快把图纸画出来。 等他到的时候刘研究员已经在里面了，正用铅笔在纸上画着什么。看见他回来立即招手让他过去。 “你看一下，这对柱塞偶件的径向间隙是不是要好好看一下，不然太大了配合不了，还有上面这个斜槽，得配合这个径向孔还有这个……” “这个柱塞偶件和出油阀偶件都要在切割的时候仔细看一下，配合间隙要求很严格……” 陆见在这边过得很充实，刘研究员和他交流得越多就越是器重他，液压传动系统也马上要进入了论证环节，如果论证通过，下面就可以开始试制了。 等到时间进入十月中旬的时候，L省已经完全进入了秋天，而且昼夜温差很大，最高温度十几度，最低温度只有几度，而且空气非常干燥，让陆见这个南方人觉得格外不适应，脸上都起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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