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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漆蓦经历了刚刚的一阵愤怒以后，在后面那个男生一番话里，逐渐冷静了下来。 后知后觉中，他只余下心悸。 或许……这才是苏元辞真正想让他看到的真相。 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如果今天这个局面是举目无亲的虞漆蓦遇到的唯一一次机会，他能怎么办，或者只能靠着故友的性命前进。 可今时的虞漆蓦，不是当年的虞漆蓦，虞家还没有倒，苏元辞时至今日起码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我是不会同意这个方案。” 虞漆蓦说的斩钉截铁，眼神里面迸发出的寒芒，刮的人生疼。 讨论室里面的氛围顿时降到了冰点，前排的女生再不去讲这个方案，2组里面的所有成员都将目光放到了李总监身上。 明明有捷径，他们为什么不能走，反正别人走也是走，为什么他们这里就是不行？ 李总监接到自己下属的视线，顿时皱着眉头看向张百川，一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张百川身上。 李总监目光里面有质疑，也有疑问，似乎在向他求证眼前这个状况到底是几个意思，不是来他们规划部听他们安排的吗，怎么改成踢场子了。 张大经纪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转进去。 他看了看目光如炬的少年，喉咙里面像卡了痰一样难言，可是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做：“虞先生，我们先听小姜他们把整个策划讲完再讨论事情到底要不要进行好不好，这个策划你也才听了一个开始，他们这个想法还是很有创意的。” 三十二岁的张大经纪人从业八年来人生的所有滑铁卢，都在今天一天之内给滑完了。 年轻时候因为长的老成，给他事业上带来了多少便利啊，可事到如今，长相的老成与 此刻面对眼前少年时的低声下气，更像是抽他脸上的一巴掌。 他的态度表明了很多事，李总监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放回到虞漆蓦身上。虽然领导让张百川不要在人前给虞漆蓦搞特殊情况，但是眼前的情况明显就是特殊到了极致。 讲明细没有问题，签合同也无比顺利，张百川都要以为自己苦尽甘来迎到了财神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最大的危机会出现在这里。 “创意……你觉得这件事情是非常有创意的事情？”虞漆蓦都感觉有些可笑，若是把创意用到这个地方 他觉得这个世界可以不必创意，墨守成规的日子，也不是会让人绝望。 少年的笑容那么嘲讽，就差把他们一屋子人都是缺德的给他们甩到脸上去。 李总监脸上那点冷静到底是挂不住：“虞先生没必要那么激动吧，我的员工也只是设想了一下，又没有真正的去实践，我们先把这个方案听完不好吗？” 听完以后，万一就改变了观点呢，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何必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给他们打上死标签。 李总监从张百川的口吻里面听出来了眼前这个少年估计后台不凡，但是对于虞漆蓦所暴躁的地方同样不以为然。 人都死了，借点名声怎么了，况且今日新闻更多的还是叶繁所带起来的，跟那个早死的人有五毛钱的关系吗，也至于这么激动？ 虞漆蓦忽然就笑了，他看着这群对生命完全没有敬畏之心的人，实在想不明白苏元辞那人手下的员工，竟也是这样功利心盛的。 少年一笑张扬，原本就不俗的气质更显得惹眼，若是他此刻嘴角没有那抹若有若无的嘲讽，效果会更好一些。 事到如今，虞漆蓦还能说些什么呢，这些人早就把这种事情当做了常态，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虞漆蓦抬脚就要离开，这些事情他跟这些人吵根本没有意义，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苏元辞那里。 那个人不就是不满意他自作主张的要求隐瞒身份吗，那现在他主动去找他，正好满足一下那个人的心意。 “这种事情又不犯法，真不知道要计较个什么劲儿！” 就在虞漆蓦准备离开的同时，对面的女生忽然又开口说了话，她的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跟同伴抱怨什么。 只是这样细小的声音，但宁静的讨论室里面，正好能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虞漆蓦原本想要离开的动作顿时僵持在了原地，想要借用死人的名声炒作，一不抹黑，二不谩骂，警察当然不会抓人。 “这确实不会触犯任何一条法律。”虞漆蓦赞同的对女生说道，他甚至为了表示赞同，还微微的点点头，就在所有人以为虞漆蓦改变了看法的时候，他忽然冷声继续道：“但这是十分缺德的行为。” “拿死人做文章也亏你们想的出来，这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情，你们如果愿意，就让你们苏总来吧，虞某胆子小的很，可不敢跟你们苟同什么。” 这话就严重了吧！ 连张百川听到虞漆蓦这番话都想要辩解一二，就更别提被虞漆蓦怼的满脸通红的那个女生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组长见自己组员被虞漆蓦这一番话刺的眼睛都红了，顿时忍不住的开口：“这样说一个女孩子，也不见得先生您多么高尚吧！” 虞漆蓦嗤笑一声，眼神顿时落到了组长身上，他这眼神实在有些可怕，直把组长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这个看着矜贵娇气的少年，实在让人感到怪异的很，到底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可以反差成这个样子，怼起人来完全不顾脸面。 “我可以承认我是个卑鄙小人，也可以承认自己没品，我也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有多么高尚……那你们呢，你们敢吗？” 他已经在地狱里走过了一遭，还会怕这种小伎俩吗，他早就已经无所畏惧了。 在说完这段话以后，少年的眼神变得有些挑衅，那些他成为宣之于口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虞少，这话说的就伤感情了，您的人品我们都没有怀疑过，咱这不是在讨论吗，讨论桌上的事情怎么能动真正的肝火。” 张百川也是服了，他心里那些大无语又有谁知道呢，他扬着笑脸给眼前人台阶下，今天这事情再说下去大家全都别要饭碗了。 规划部这群吃饱了撑的家伙有骨气，可以说不要饭碗就不要了，他老张还有家累呐，他老张可不想正直壮年却摊上失业。 下个月可就是他女儿两岁的生日，他还想着拿着这一笔奖金，带着老婆孩子去外面好好的吃一顿。 可是虞漆蓦冷着一张脸，完全不给张百川和稀泥的机会：“有些事情是底线，是从最开始的时候你们就不应该算计的，若是创意创新只能用这种方式拿出来，你们还是趁早滚蛋算了。” 虞漆蓦正是气头上，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张百川一时口误把他的底都快漏干净了， 幸好张百川说的够快，其他人也没有听清楚他到底称呼的是什么。 眼前的少年火大，李总监还感觉满脑子都是烦躁呢，虞漆蓦最后这一句趁早滚蛋，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原本他对这件事情还有点理亏，毕竟是他的员工定位有问题，但是虞漆蓦一个新人，敢在他面前说出“滚蛋”这个词，就已经是犯了大忌。 谁都没有提醒虞漆蓦这在职场上是会身败名裂的程度，以后但凡有人拿着这件事情死抓着不放，都够给虞漆蓦造成不小困扰的。 唯一愿意站在虞漆蓦身边的张百川也没有开口，他看了一眼一脸阴沉的李总监，又看看在气头上的那位小祖宗，直到最后没有出言提醒。 最会明责保身的张大经纪人不会因为某个人而让自己深陷困境的，不管最后这两方哪一边得利占据到上风，如果现在着急的搭话进去，最后他的下场都不会太好看。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场闹剧到最后该如何收尾，李总监生气时招牌性的假笑，让熟悉他的规划部员工一个人都不敢再嚷嚷什么。 虞漆蓦也感觉心里堵的要死，这都是什么事，苏元辞那个狗东西的手下三观不正，非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凭什么去跟这些人掰扯。 就在他想撂挑子不干的时候，讨论室的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在看见苏元辞的瞬间，张百川感觉自己的救星可算到了，他可不懂这些领导让家里的少爷小姐出来体验生活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再不被人解救出去就真的要崩溃了。 李总监也在看见苏元辞的一瞬间皱了皱眉头，他设想过眼前这个少年的多种后台，却完全没有将眼前人跟最近刚露面的苏总联系起来。 规划部的其他人虽然猜不到苏元辞的身份，可是当看见一向眼高于顶的总裁助理，现在也是低眉顺眼的跟在苏元辞身后，顿时一个个都乖巧的不得了。 虞漆蓦对此表示嗤之以鼻，在苏元辞进门的一瞬间，他将整个房间里面的人的表情变化全部收入眼底。 甚至连张百川在看见苏元辞一瞬间里的泪眼汪汪，都没有错过。 “苏总……” 李总监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冒头，可是苏元辞在进门以后，虽然第一时间就将目光落在了虞漆蓦身上，但是很快又看向了他。 自家小孩脸色不对，苏元辞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本来就不放心虞漆蓦今天签约第一天，虽然让张百川来当引路人，可是办公桌上的文件他看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翻过去第一页的时候，助理终于开了口。 “这是怎么了，我看气氛不太对啊，不是说在讨论策划吗？” 苏元辞分明看出来了虞漆蓦在受气，却偏偏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出来。 帝王平衡术虽然拿到现在来说有点中二 ，但是管理一家公司，同样也需要这些东西的。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一群人，这会面对苏元辞的询问反而缩了脑袋。 李总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到底是忍不住冒冒头：“就是理念方面有些不合，我们已经在很积极的解决眼前的问题了。” 李总监尽可能的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真诚，他现在就希望虞漆蓦和苏元辞的关系没有好到那种程度，要不然指定被打脸。 可惜天不遂人愿，苏元辞在听完李总监的解释以后，挑挑眉走到虞漆蓦跟前：“是他说的那样吗？” 虞漆蓦像所有跟家里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外人面前哪怕无理也能争三分，可到了亲人跟前时，就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软弱。 前世一次次的折磨里，他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在幻想那个人能像电影中的英雄那样，背着光芒，救他出水火之中，可是一日复一日的等待，早就将他仅存的那点希望消磨干净。 苏元辞的一句询问，救的是虞漆蓦前后两世所有委屈的依托。 “不是那样，根本就不是！” 虞漆蓦小声的抽泣着，沙哑的嗓音，哪有半点刚刚说要人滚蛋的气势，更像是见到家长以后，终于可以肆意撒娇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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