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撞那一下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撒上去,明明是自己先撞上来,衣服脏了还要让他赔,凭啥呀?!他又不是故意撞上去的。 那位顾客男人也吵吵说,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服务员从旁边过来。 他挪个椅子的功夫没看到人,碰到了一下,怎么能算是他先撞上去的,他没看到人,服务员从后面过来难道也没看到吗?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都觉得自己没错,还特别委屈,于是又吵吵了起来,嘴上功夫不饶人,不过倒是没有再动手了。 搞清楚了事情缘由,王公安抬手制止了没完没了的吵吵:“你们俩的事先放一边,咱们先算算这些碗碟子的。” 不管这服务员最后到底是要给顾客赔衣服,还是洗衣服,还是错不在他,不赔也不洗。 损坏了的这些碗碟子,两人肯定是要一起赔的,毕竟都动手砸了啊。 一说起要赔钱,还在吵吵的人画风顿时一变,没有再争刚开始谁对谁错,又开始吵起了哪些是对方砸的。 不是自己摔的东西,最后还算到了他们头上的话,那多冤枉。 王公安听着也觉得有点难办,人在气头上时,打起来心里没个数。 看这现场一片混乱的,哪个是谁砸的,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王国安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疼,但是该处理的还是得处理,第一步就是要先把碎了的碗碟整理出来。 然后,王公安一低头先看到的就是一顶黑黑的头发,头发掉在碎碗碟上,已经被弄脏了。 王公安顿了一下,弯腰捡了起来,语气迟疑:“这……?” 因为那两人一顿吵吵,有了缓和的时间,阎夏此时已经冷静了不少,他举了举手:“我的。” 王公安:“…………” 他看出来了。 只是…… “弄脏了呀,要算在赔偿里吗?” 阎夏:“算!!” 怎么能不算呢?!! 那人薅了他的头发扔出去,受伤的只有他的头发吗?还有他的心啊!! 衣服脏了都要赔,头发脏了怎么就不能赔了,虽然他也不差那点钱。 可是…………生气啊!! 王公安看着面前这长得白白净净的青年,又看了看手上的头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他已经脑补到了当时的情景。 王公安嘴角抽了抽,表情好险差点没稳住。 但王公安是一个成熟的公安了,也就抽了那么一瞬间,心里很快就有了章程。 接下来就是各种问话,阎夏作为目击者同时也是受害者,也被王公安拉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半个小时后,打架的那俩人给国营饭店的赔偿还没整理出来,阎夏倒是先拿到了他属于他的三毛钱。 不多,但是个安慰。 一直在旁边的段暨适时问道:“现在回招待所吗?” 现在也没他们什么事了。 阎夏看了看外面,天并没有黑,外面还有挺多人,人来人往的,他这头发脏得是没有办法戴了,不过也没啥人认识他。 阎夏点头:“回吧。” 有些事情经历过了第一次,第二次相对来说还是淡定了一点。 不就是顶着光头出去嘛?!以后估计也没啥机会来县里了,无所畏惧。 阎夏带着那么一点点小孤勇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这一路很顺畅,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如果……回头率不那么高的话就更好了。 --- 招待所。 段暨走在前面,阎夏跟着准备进去时,负责登记的大婶忽然就拉住了他的胳膊:“哎!!没登记呢!不能进去!从哪里来的?介绍信给我看看。” 阎夏:“………………” 只是没了头发而已,又不是换了张脸,才出去半天居然就认不出来了。 前面的段暨停下脚步:“大婶儿,他是跟我一起来的,上午我们登记过了。” 闻言,大婶儿定睛一看:“嚯!!” “咋出去一趟还把头发……”剃了呢?? 大婶儿话没有说完,因为她已经看到阎夏手里拿着的那黑黢黢的一坨了。 大婶儿尴尬一笑:“哈哈。” “瞧我这眼神,都没认出来,登记过了就没事了,快进去吧。” 阎夏:“………………” 算了,习惯了。 房间内,阎夏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 继续洗他的头发。 短短一天时间内,他居然早中晚都洗了一次,一天三次,有些人洗脸都没有他洗得勤。 作为从头到尾目睹了的段暨,他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尤其是在看到这小阎知青洗完头发后,洗脸的时候顺便拿毛巾抹了抹头顶的动作时,莫名有种也想去剃个光头的冲动,就……看着还挺怪方便的。 --- 天渐渐的黑了。 招待所也就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里面啥玩的东西都没有。 阎夏躺在床上,在家人群里又激情开麦了好一会儿,话题主要是围绕着国营饭店里的种种。 段暨也躺在另一张床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往旁边撇了撇,看着旁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啥的阎夏,问道:“你那个……是遗传的吗?” 听到声音,阎夏意识从识海里出来,思考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他小光头的原因。 既然人家都已经给出了一个因素,阎夏干脆就顺着说了:“嗯,遗传的,遗传……我娘。” 他爹已经被他祸害过一次了,二十五岁之前不能结婚的言论,现在偶尔还能在乡亲们嘴里听到呢。 所以阎夏话音一转换了个人,一人一次,他可真是一碗水端平的孝顺孩子。 对于小阎知青的娘疑似不在了的这个问题,段暨也听别的知青提过一两嘴。 怕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段暨当下就没再问了,说道:“我也是。” 阎夏给了对方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房间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还在平潭大队的苏文茵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是怎么回事? 阎飞跃默默看了自己妻子一眼,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他好似经历过。 远在县里的阎夏不知道心灵感应这么神奇,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段暨今天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但是不用开会了,所以没有阎夏什么事。 任务已经完成,阎夏乐得轻松,在等段暨回来然后再一起回公社的这段时间内,阎夏也没有在招待所呆着,主要是也没有什么事情干。 他拿起昨天晾好的头发戴上就出门了,期间还喜提了前台大婶儿一个注目礼。 比这还明晃晃的目光他昨天已经感受过很多了,这会儿平静得不行,甚至都没有在心里溅起一点点波澜。 阎夏出门后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昨天都没有好好看,今天这么乍一看,县里的发展确实比公社好一些,但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阎夏走着走着就到了供销社,县里的供销社比公社里的也大了一点点,卖的东西品种也多,阎夏刚想走近买点东西呢,结果就听到两个售货员在那交头接耳。 一个大姐问:“真有那么光?” 另一个年轻姑娘回:“我也是听我爹说的,说跟个灯泡一样。” 阎夏:“……………”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在说他吧? 就在阎夏抱着一点点侥幸心理的时候,他又听到那大姐说:“要我说那男的也是缺德,薅人家头发干什么!” 年轻姑娘回:“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吧,打上头了,见啥都往外面扔。” 大姐评价道:“这习惯可不好,听说赔了不少钱呢,都快有一个月工资了,你说这不是白干嘛。” 年轻姑娘还想说点什么,余光看到阎夏,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英俊帅气积极阳光的知识青年放在哪都是能引人多看两眼的,如果没有头发的话,看得估计更多,就是心态可能不太一样。 阎夏很自然上前在柜台旁看了看…… 嗯,她们讨论的是没头发的他,关有头发的他什么事。 家里用的其实也不缺啥,所以阎夏视线都放在吃的上了,把看着还不错的都买了点。 等他再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段暨也回来了,两人收拾完东西,就去赶公共汽车了。 发车时间都是固定的,可不会等人。 阎夏他们赶到车站的时候,时间还有富余。 不过车前已经有很多等着上车的人了,好些人都大包小包的,看得出来难得来一趟县里,公社里没有的东西大家都买了不少。 买了票,车门打开。 阎夏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二十来天前接知青的时候,那叫一个挤啊。 阎夏把东西放在座位上,还没坐下呢,他后面一个大婶就被身后的人挤得差点一头撞玻璃上。 阎夏眼疾手快捞了人一把,大婶儿心有余悸的语气:“谢谢你啊小伙子,可真是个好人啊。” 莫名其妙领了一张好人卡的阎夏松手:“不客气的,人多,还是要小心点啊婶儿。” 大婶儿在阎夏后面坐下,“哎哟,可不是得小心点嘛,有些人那眼睛长来出气的,不看路。” 大婶儿一边说着,还一边意有所指地瞥了瞥刚才挤她的大叔。 那大叔脸色讪讪。 阎夏:“……………” 看出来了,这婶儿不是那种暴脾气一言不合就上手撕吧的人,但也是有点阴阳怪气在身上的。 车里吵吵闹闹的,味道也不太好闻。 时间一到,司机转着方向盘缓缓驶出了车站。 阎夏脑袋靠着身后的座椅,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之前那位大婶探着个脑袋在他旁边:“小伙子你是知青吗?” 阎夏:“嗯。” 大婶儿:“从哪里来的啊?” 阎夏停顿了一秒,才想起来:“沪市。” 资料上是这么写的,要不是有人问,他还真就忘了自己打哪来呢。 大婶儿眼睛一亮:“大城市啊。” 话音才刚落下,大婶儿又接着问道:“小伙子有对象了吗?” 阎夏:“……………” 感情这大婶身上不仅有点阴阳怪气,她还有点从事户政工作的天赋。 四周都是人,阎夏不想说出自己老爹二十五岁之前不让他结婚这种引人注目的话,只是含糊其辞地说道:“家里不让太早结婚。” 大婶儿不以为意,笑容还加深了一点,那就是没有对象嘛。 大城市来的知青,长得一表人才的,看心地也是个好的。 就目前来看,大婶儿越看越觉得真真儿是不错啊。 大婶儿笑眯眯:“我大孙女就在公社国营饭店当收银员,高中毕业呢,长得可漂亮了,今年十八,小伙子你去过公社国营饭店没有?去过的话估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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