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夏母子俩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想法默契地对上了……这设定可以保留,但是得完善。 这当然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下雨前抢收粮食的行动飞快地进行着。 苏文茵那快到能把铁锹抡出火星子的动作影响到了附近的人,紧张感扑面而来。 另一边,阎夏他们动作也很快。 就这样,有人负责装,有人负责扛,着急忙慌中,显得有点混乱。 没过多久,混乱感更加明显了,因为就在刚刚,天肉眼可见地变了。 太阳躲进了云里,云没一会儿就灰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说出,不会下雨这种话,实际上,也没人顾得上说话了。 一个二个原本的快走都变成了疾跑,生怕雨落下来后,粮食还没收进去。 好在,谭康顺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还是很有本事的,发现得早,行动得早。 在粮食完全进仓后,雨才哗哗地落了下来。 本来就已经重体力劳动了好些天,这最后关头又整了这么一出,大家绷紧的心弦一下就断了,挤在屋檐下都累得不行。 “这破天气,老子腿都要跑断了。” “哈哈哈大柱子你这不行啊,我这腿还邦邦有劲。” “有劲你坐地上不动弹。” “还别说,这雨一下还挺凉快。” “也不知道别的大队收没收完?泡了水可就不好搞了啊。” “唉,老天爷不做人啊,这个时候下什么雨!” 雨越下越大,大家都围在就近的房檐底下说着话,没办法出去。 阎夏父子三也淹没在了人堆里,苏女士跟几个女知青还有婶子们在一起,没在跟前,一家子就只能在识海里说着话。 苏女士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崽子小命已经没了一条。 一时之间,苏文茵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的情绪中夹杂了一点庆幸,幸好她当时手里拿的是个铁锹,要是拿个麻袋往身上套,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解释。 阎夏也觉得这功能虽然比天气预报好使很多,但是隐患也多,趁着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当即就找起了佛小哥。 【又是个人了】:“小哥试过把几十斤麻袋顶头上吗?” 有些人带着情绪的话,言未尽意未达,导致佛小哥回复得很快,但表示不理解。 【南无阿弥陀佛】:“新的健身方式?” 【南无阿弥陀佛】:“尊重,祝福。” 阎夏:“………………” 小哥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小哥还很真诚。 阎夏沉默两秒,改用了语音,六十秒语音包里是他在这个世界短暂的一生。 如果一命算一生的话。 终于了解到了情况的佛小哥沉默了好一会儿,可能是没想到举麻袋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房檐下,阎夏等啊等,等到了佛小哥排查归来,说是这功能确实没有做好,之前在组装身体的时候,各种功能设定很多,科技运作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导致这个世界本不该有的设定也给加进去了。 阎夏其实也就是闲得无聊这么一问,总体来说问题不大,反正死多少次都能重启回来。 阎夏又跟佛小哥扯了一会儿这功能完善的进度后,外面雨小了一点。 虽然没有停,但是快速跑回家也不是不可以,已经有好些人这么干了。 本来就累了一下午,大伙儿早就想回家好好洗洗吃顿好的了,而不是跟街坊邻居窝在这屋檐下躲雨。 况且这雨还不知道下到啥时候呢,所以刚变小一点,阎夏旁边三三两两的人就跑进了雨中,直直地奔向自己家所在的方向。 阎夏旁边,向睿聪几人也在商量着回知青点,阎夏左看看右看看,问自己亲爹和大哥:“走吗?” 已经走了一些了,这会儿屋檐下还挺宽敞。 阎飞跃:“走吧。” 父子三奔在小雨中,才没走一会儿呢,身后响起苏女士的喊声:“你们等我一下。” 苏文茵一边跑一边小声嘟囔:“这鬼天气!” 乡下下雨天最大的不好莫过于,到处都是土路,走一步带飞一堆泥点子,还到处坑坑洼洼全是小泥潭。 他们住得还远,在犄角旮旯的山脚下。 一家子回到家后,裤子已经不能看了,小腿好像是在泥地里滚过。 苏文茵一人拿了块毛巾:“先烧水洗澡吧。” 等都洗好,晚饭还没做好呢,雨又下大了,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架势,打在外面的树叶上噼里啪啦的,就很适合睡觉。 刚秋收完,明天是不用上工的。 吃饭的时候,苏文茵语气带着一股极度疲惫后的沧桑:“感觉我能一觉睡到明天下午,早上不用做我的饭了。” 阎飞跃紧跟其后:“也不用做我的。” 阎夏看看自己大哥,那一贯霸总式严肃的脸上也带了点沧桑。 阎季还没说话呢,阎夏抢先说道:“懂,到时候谁饿了做自己的就行。” 他重启过后,就又是一具崭新的身体了,前几天的疲惫感少了不少,没有家里其余三人来得那么累。 不过这种鬼天气,啥也干不了,确实很适合睡觉。 可惜想象中一觉睡到下午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夜半时分。 阎夏朦胧间感觉自己好像身处摇篮中,有人摇啊摇,像是要把他摇到外婆桥,就是吧…… 外婆桥下,怎么有水呢? 水还滴在了他的脸上,阎夏不合时宜地想,这摇船的船夫有点不合格呀,水都溅他脸上来了,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仿佛是要给他洗个脸一般。 阎夏惊醒了,黑暗中有微弱的亮光传来,阎夏双眼眨巴眨巴,觉得这船夫有点眼熟,怎么跟他大哥长得一模一样。 见人终于睁眼了的阎季沉声道:“起来,房顶漏雨了。” 阎夏:“????” “!!!!” 阎夏朦胧的双眼瞬间清明,一个弹射坐起来一看……… 好家伙,房顶不仅漏雨,还漏他脸上了,枕头旁已经湿了一片。 不仅他这里漏,他大哥那边,床尾也漏,那块被子已经掀开放了一个盆儿,一看就是人已经起来一会儿了。 阎夏抓了件衣服套身上,一边下床一边问道:“啥时候漏的?娘她们那边没动静?” 对于啥时候漏雨这种事情,阎季也是半夜被淋醒的,他哪里知道。 阎季选择性回答:“没有。” 隔壁房间确实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没漏。 阎夏啧了一声,“可真会搞事情,早不漏晚不漏。” 半夜扰人清梦,天打雷劈呀。 阎夏刚这么一想,外面蓦地‘轰隆’了两声,窗口闪过一道白光,雷声闪电齐齐出现,听起来有点骇人。 阎夏:“…………” 怎么个事?下这么大雨,淹了他的床头,他还不能说两句啊?! 阎夏闭上了嘴,从他哥手里拿过手电筒往房顶上照了照。 房子常年没人住,问题就是很多,之前打扫的时候,也没顾得上弄房顶,这一下雨问题就出来了。 水滴答滴地滴进盆里,溅起了一点小水花,就起来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水花眼看着有越变越大的趋势。 这也就意味着,不修好今天晚上没法睡。 没有多的新瓦片,只能拿木板子跟塑料膜将就将就。 阎夏看他哥已经把要用的东西扒拉了出来,抱着就准备往外走。 阎夏上前两步,搭了把手,把手电筒放到了阎季手里:“我上去吧。” 这大下雨天的,外面还打雷,他哥要是出个什么事,那是真的要出事。 他不一样,重启万能。 阎季也没逞强,转头去搬起了梯子。 兄弟俩在这个雨夜没个消停的时候,平潭大队粮仓内,今夜负责守仓库的是大队支书胡伟志的儿子胡大峰和比他小了几岁的李老汉家小儿子李兴昌。 每年秋收后,在公粮还没有交上去以及还没有分粮期间,大队里都会派人在夜里值班守着粮仓,防止有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来摸粮食。 虽然这年头,偷粮食可是重罪,被发现了要拉到农场劳改的,但是在这个格外辛苦还都不太能吃饱的年代,总会有人想不劳而获,从而铤而走险。 仓库角落里有一个小房子,里面没啥东西,就放着一张小床小桌子,能让人稍微躺一躺,但是不那么舒服。 胡大峰李兴昌两人也没点灯,就摸黑说着话,但是即使有再多的话,说到半夜也说完了。 这会儿小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外面的雨声传了进来,胡大峰闲得无聊趴在门口往外看了看,啥也看不清,闲得开始听声数雨滴,结果这时,他身后响起了一道鼾声。 胡大峰扭头就在身后之人大腿上拍了一巴掌,鼾声戛然而止,李兴昌一惊:“怎么了大峰哥??” 胡大峰:“让你守仓库,你跑来睡觉。” 李兴昌摸摸脑袋,黑暗中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点窘迫的神情:“我这不是……太累了嘛,没抗住,就小眯一会儿。” 胡大峰:“天亮了你回家想咋眯咋眯,这会儿给我顶住!雨下这么大,别到时候人来把粮食搬走了,你还睡得死沉死沉的。” 李兴昌坐起了身,语气里有着小年轻的不以为意,支吾道:“不能够吧?雨下这么大,谁来呀?大峰哥你就是太紧张了,我刚眯过,这会儿精神得很,要不你眯一会儿我守着?” 胡大峰:“眯个屁眯!!越是下雨天越要注意,你忘了去年东风大队不就是下雨天被偷了几百斤。” 东风大队离平潭大队距离挺远的,但是粮食丢了是大事儿,他们还是听说了的。 说起这事儿,周围明明没有人,但是两人说话的声音莫名小了点。 李兴昌凑到胡大峰跟前,气声道:“不是没抓到人嘛,我怎么听有人说……是守仓库的人坚守自盗。” 胡大峰瞥了人一眼:“你这话可别往外说,没听说当时守仓库那俩人差点撞墙自证清白了嘛。” 李兴昌也自觉说错了话,尴尬一笑:“我知道,我这不是就跟哥说说嘛。” “你说,到底谁这么大胆?几百斤都够人吃一年的了。” 胡大峰:“谁知道呢,那东风大队不是查出来说不止一个人么。” “你也给我机灵点,别再眯着了。” 李兴昌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晓得的哥,机灵着呢,就是这鬼天气,不拿来睡觉可惜了,家里老母鸡都睡了吧,这会儿估计没个醒着的活口。” 李兴昌胡大峰两人不知道的是,还真有人雨天大半夜不睡觉。 山脚下,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在夜晚显得更加的寂静。 阎夏冒着雨补了好一会儿房顶,他跟他哥两人的动静被雨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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