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只以为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揶揄地看了安逸两眼,正好药也凉得差不多了,他用手背试了试碗壁的温度,将一碗药端到了安逸面前:“喝吧。” 安逸:“……” 脸上那点粉就这么被熏成了绿色。 好难闻的药味。 纯粹的苦都还好,但是苦味里夹杂着些许诡异的甜,就不是单难喝了,那是令人想吐啊。 安逸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捏着鼻子打算一口气闷完,结果喝到一半就岔了气,差点没把喝下去的药全吐出来。 苦味在口舌间蔓延,安逸一张脸苦瓜似的皱着,傅今见状直接塞了块硬糖进安逸嘴里,又递了杯糖水给安逸漱口,一碗药喝了大半天,最后几口下肚的时候估计都凉了。 灌了不少水下去,安逸撑得不行,仰躺在沙发里缓神。 以前不是没喝过中药,倒没这么难喝吧? 傅今把乱糟糟的桌面收拾好,心有余悸地看一眼药碗,叹道:“良药苦口。” 安逸:“……” “还有几贴?” “一周的量。” “医生不建议吃糖,说是对药效有影响。” “下次争取一下喝光。” 安逸有气无力应了声:“我尽量。” 夜晚绵长,萧瑟的秋风吹动窗帘,傅今躺在卧室里,隔音不算好的自建房那边总能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安逸这个晚上大概又睡不好了,连带着他隔壁的傅今一块儿失了眠。 翌日,两人都不算有精神,傅今几乎没怎么睡,半夜爬起来给安逸熬枇杷叶水,拿保温杯装好了,到学校时直接放在了安逸桌上:“喝点吧,嗓子会好些。” 安逸答了声“谢谢哥”,尝了发觉不难喝,一上午便都慢慢喝着,咳嗽的频率似乎真的降低了些许。 一天过得稀松平常,只是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傅今偷摸去找王德奎补了张假条,让安逸为自己辩驳的话成为了事实。 在傅今的悉心照料下,安逸的咳嗽总算是好了,那厢傅行畏和陈大妈的对峙也取得了胜利,游家老大为了不被刑拘,把傅今安逸躺医院那几天的医药费赔了,合同的事儿自然也不敢闹了,人在外上大学的儿子听说了这事儿甚至想回来给傅今颁面锦旗。 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葫芦兄弟几个照旧围在楼梯间小饭馆吃饭,莫行远第一时间来了句:“还是文化人讲道理啊……” 方武夹了筷子鱼香肉丝:“可不是,咱们也算半个文化人了哈。” 李世杰白他一眼:“就你?考得上大学?” “嘿,在座的起码有俩大学生。” “尤其安神,肯定985往上,那文化平均平均我也至少二本。” 安逸:“……” 平均平均,还得是你们会想。 他喝了口汤,砸吧砸吧嘴,瞥了眼一边扒饭的傅今,他哥这次月考还是五百多分,长进很慢。 难道他哥只有这点水平? 安逸咬着筷子头,心道自己平日里难题讲着傅今倒也听得懂,理科方面问题不太大,但是文科…… 没辙,傅今文采拉胯是真的,生背的华丽辞藻嵌在他哥的作文里,跟屎盆子镶金边一样明显。 算了。 不强求,本来就是压着他哥在学,人志不在此,有个五百五六出头也不错了。 照钰市往年的分数线,至少普通一本够得着了。 找工作养活自己不算难。 安逸琢磨着,高三大复习应该能把分数再提一提,到时候上个六百,不算难为人吧? 傅今被安逸多盯了几眼,放下碗筷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安逸摇摇头,沉默了半晌复又开口:“哥,大学你想报什么专业?” 傅今摇头,完全没方向。 李世杰举手:“学金融呗,帮傅叔打理公司去。” 方武:“我看成。” 莫行远:“当老师呗……” “收入稳定,还挺闲,是铁饭碗呢。” 方武顿住,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今哥凶神恶煞的脸,一个寸头剃得干净利落,但凡带条金链子都能cos□□老大,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笑到地上去。 “哈……哈哈哈哈……” “那感情好啊,以后今哥管的班级,铁定是军队铁打的纪律。” 李世杰:“哈哈哈哈……” “谁人胆敢造次!” “今哥一眼就瞪哭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俩人笑个没完:“不是,你和傅叔俩人的脸印出来贴到门上,跟俩门神一样,凶神恶煞保宅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逸艰难压着唇角,傅今还没事儿人一样夹菜,抬腿踢翻了个方武,人到地上还笑着呢,至于话题提起人莫行远,估计也觉得这想法不太行,正死命捂着脸憋笑呢。 傅今难得翻了个白眼,在一片笑声里问安逸:“吃完没?” 安逸点点头,傅今二话没说站起来拉着人就走,留给坐在桌子上爆笑的三人一个决绝的背影。 方武刚从地上爬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看了眼莫行远,打趣他:“咋?远子,你想当老师?” 莫行远腼腆地别过脸去,没点头也没否认。 李世杰:“嘶……” “那你得跟着安神好好补补。” 莫行远没说话,只是望着傅今二人离开的方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 今夜的月亮好圆噢真好
第49章 生日 傅今的生日快到了。 十月二十五,正好是个周天。 在家里沙发上躺着的时候,傅行畏提了一嘴:“周末你生日,出去吃一顿?” 周末也就休几个小时,晚上照常得上晚自习,傅今不怎么上心,倒是瞥了眼一边的安逸,无所谓地回了句:“都行。” 傅行畏:“想吃啥?” “那天公司有事,我就不去了,先把单给你们买好。” 傅今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戳了戳安逸:“想吃啥?” 安逸摇头:“你生日我生日?” 傅今嘴角就扯个弧度,最后还是选了安逸喜欢的鱼火锅,订了个包厢,到时候直接去就成。 校园里虽有傅今的传说,但除了葫芦兄弟几个跟傅今走得近一点的,就没人知道傅今生日了。 他乐得清闲,省得班上一群人打鸡血似的亢奋,正常人根本扛不住他们的热情。 生日嘛,一年一次,掐点给傅今送祝福的人不少,但是能掐点从阳台跨进傅今房门当面送祝福的仅此一个。 十月二十五日,清晨00:00。 安逸捧着个被灯串绕得氛围感满级的礼盒,蹿到了他哥面前。 “生日快乐!!!” “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男生很少能笑得这么温柔,但傅今的生日值得拥有。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被灯串荧黄的微光映照的少年,眸子晶亮。 傅今从床上下来,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先抱了抱发着光的少年,才接过他手中的盒子:“好。” “谢谢。” 刚抱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安逸还背了个不轻的包,他顺手提了包,带着人坐到床边,掂了掂重量:“这什么?” “也是礼物?” 安逸点点头:“多点好。” 傅今笑了一声,着手拆被安逸单独拎出来包装的礼物:“这个不一样?” “当然。” “自己拆了看。” 是一个红色的杯子。 安逸第一次做,做的是很基础的形状,杯身红火,喜气洋洋,正面是安逸亲笔手书“Superman”——超人。 分量不轻,傅今挑挑眉,笑问:“超人?” 安逸点头:“钢铁之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他把傅今手中的杯子转一圈,杯身背面上还写了个“own”——自己的。 “什么意思?” “希望,你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 “但肩负太多人的命运与未来很累。” 安逸顿了顿,直直望进他哥的眼睛,轻声却缓慢道:“所以我希望,你只做自己的超人。” 他说得很认真,连神情都有些严肃。 傅今顶了顶腮帮,仔细将光滑的杯子在手里转了一圈,却说:“恐怕不太行。” 他握住安逸有些凉意的腕子,摩挲着上面那串木珠,语气带着些笑意:“你的超人呢?” “要给别人来做吗?” 安逸早料到傅今会说这样的话,但真的听见了,依旧还是愣怔,只能酸着鼻头叹气:“哥……” 傅今摸了摸少年的发顶,把人带进怀里:“克里克守护地球,我只守着你。” “不累。” 漆黑的卧室,傅今没有留夜灯的习惯,一室寂静里,只有两个少年躁动的心跳。 安逸憋了好几天的泪总是想往外涌,此刻的他,或者说一直以来的他,都拒绝不了傅今的怀抱。 也只能一边在人怀里悸动着,难过着,说什么也要把泪憋回去。 如果现在被察觉出哭了,他哥会不安的吧…… 好在夜里漆黑,唯一的光源是傅今背后微弱的灯串,照不亮安逸满眼没掉出眼眶的泪。 他从傅今怀里退出来,不敢开口,只能装作无事般把背包丢傅今膝盖上,无声催促他拆礼物。 东西很多,杂七杂八,似乎是觉得适合的都买了来,同那个提到钰市来的行李箱里的东西一样,无足轻重却又写满心意。 安逸坐在傅今身边,看人浑身漫着笑意拆礼物,眼眶里的泪干了又湿,终于还是落在了手背上,悄无声息。 这是回到龙脊镇后,傅今过得最满足的一个生日。 虽然最后没能把人拐到同一张床上睡着,倒也勉强能让人知足。 那个白天,傅今带着亲近些的几人到火锅店吃饭,葫芦兄弟几人还私底下联合安逸到镇上定了个蛋糕,是某个自称“蛋糕大师”的葫芦拿的主意,水果蛋糕,其上六个大字——“今哥万寿无疆”,醒目得像垃圾网站里的小广告,唯一的优点就是差点逗笑安逸。 就冲着那个优点,傅今好歹是没骂人,半瘫不瘫着一张脸吹了蜡烛许了愿,求安逸平安健康。 火锅鱼味道不错,鱼腥味被辣味盖住,辣得有滋有味,辣得上头,连安逸都吃了不少。 一顿饭宾客尽欢,服务员小姐姐在几人快吃完的时候送进来一个礼盒,说是有人托她转交给寿星。 龙脊镇不大,服务员小姐姐就是老街的居民,李世杰说是叫黄文静,跟傅家似乎没什么交情。 几人再三确认没送错地方,才疑神疑鬼地收了东西。 猜来猜去半晌,也没想出来到底谁送的,这礼盒质感极好,白底烫金的花纹,结都打得一副很贵的样子。 方武:“今哥,除了咱,还有谁知道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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