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安排不同以往的学习规划,是为了给他哥即将到来的生日做准备。 作为一个想象力比较贫乏的少年,每年给傅今送什么总能折磨安逸好一阵,说投其所好吧,傅今如今看来也是无欲无求,总不能送他一份街头火拼大礼包。 安家向来又有钱,安逸便总也觉得贵重的礼物不如称心的礼物,不如亲手做的礼物来得有心意。 放假的第一个晚上,安逸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大半夜,下单了一堆名贵的手表相机球鞋,又旁敲侧击着问了问葫芦兄弟,几个半大小伙子冥思苦想许久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方武回了一句:【我觉得你送的,今哥应该都喜欢吧?】 安逸叹口气,就是知道送什么都喜欢,才更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了。 生日嘛,他也不知道还能陪傅今几个生日,下意识总想给他过得好些。 毕竟过一个少一个。 这么想着,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顶着俩半青不黑的眼眶,中午十二点才被傅今从床上刨出来。 傅今手里还拿着张冒热气的洗脸帕,不由分说先往安逸脸上一通擦,动作轻柔,嘴梆硬:“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早饭都不吃。” 安逸还是困,躺他哥腿上任盘,迷糊地咕哝:“我不信葫芦兄弟没跟你打小报告。” 傅今闻言动作一顿,随即笑了声,把人端起来坐着:“嗯,打了。” 他理了理安逸鸡窝似的头发:“不用费那心思。” “你本身就是最好的礼物。” 安逸木着脸,心底呐喊:说了十多年的话了!每年说一遍!烦不烦!烦不烦! 他从床上爬起来,免疫似的点头,跟着傅今出了房门。 其实他和傅今的生日没差几天,他当年也不是没提过一起过,就不送礼了,被他哥冷着脸严词拒绝。 好像,他哥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又称心如意的东西送给他。 安逸想着,极具目的性地刷着同城的内容,在一个晚上加小半个白天的努力后,才终于找到一个算得上顺眼的礼物。 下午的时候,两人都在傅今卧室里写作业,安逸趴在数学卷子上,拿笔头戳了戳傅今:“我明天出去一趟。” “别跟着啊。” 傅今正看英语短文呢,抽空问了两句:“去哪儿?” “主城那块吧。” 那有点远,傅今勾画了两个句子,偏头去看趴着的人:“注意安全。” “回来的时候发个消息,我去车站接你。” 他也知道安逸出门估计是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去了,倒没强求非跟着,就是有点不放心。 安逸“嗯”了一声,才终于从卷子上抬起尊头,傅今拿余光瞥见一片黑,甫一转头才看清那片印在安逸脸上的数学题。 傅今:“……” 安逸看着他哥忍俊不禁的神色,摸了摸被盯着的地方,真诚发问:“怎么了?” 傅今咳了一声:“这个卷子,质量太差了。” 他摸索了半天没摸到一面镜子,只能打开手机前置给安逸看。 安逸甚至都没有勇气看第二眼,忙不迭从他哥身上跨过去,冲进了卫生间。 徒留一个憋不住笑的傅今,在卧室里翘着嘴角研究那张掉色的卷子。 这个油墨吧,说质量好,能在人脸上印得八九不离十,说质量不好,安逸试了各种洗面奶香皂肥皂沐浴露,脸都搓红了也没弄掉。 最后只能盯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哀怨地接受他哥的嘲笑。 多新鲜,二十一世纪有自己的墨刑。 傅今被安逸那个样子逗得不行,又有点心疼人通红的那半边脸,找了包带酒精的湿巾,让人先敷会儿。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傅行畏那几瓶酒精含量巨高的白酒开了来给安逸擦脸,才终于不伤脸地溶掉了那一片字。 变成一个酒香四溢的安逸。 闻着都快醉了。 给安逸气得再也不爱数学。 从此不愿拿满分。 去主城那天,傅今把人送到汽车总站,看人坐上位置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生怕人不回来了似的。 颠簸近两个小时的安逸,在主城区好好喝了多日没喝的奶茶,给傅今做生日礼物的时候也喝着,冷静地跟手里泥团做斗争。 他选了一个手工陶艺店,打算给傅今做个纯手工杯子,只要不摔坏,传十八代都没问题。 过程是曲折了点,好在店里面有专人教学帮忙,安逸毫无基础,消耗了大半天的时间,成品看起来至少还不错。 陶坯烧制后才能上釉,安逸今天就得回去,等不了它烧制,填了收货地址又买了杯奶茶,才慢悠悠往龙脊镇走。 奶茶在车上喝容易撒,安逸拎了一路,公交快到总站的时候没忘记给傅今发消息。 等了一会儿,傅今没回,估计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总站离龙脊镇还有五六公里的距离,这段路的公交收班很早,这个点已经没有了,安逸刚下车,就在站口被一群摩托围住。 他随便选了一量顺眼的,付了十块在日落前安全抵达龙脊镇。 除了被风吹得冷了些,一切顺利。 又给傅今发了条消息,手机电量告罄,安逸打开奶茶喝了两口,手机揣兜里往老街走。 这个点,千家万巷飘香四溢,安逸现在光闻都能知道是道什么菜,一个人被夕阳拖长了影子,走在小路上也觉得欢愉。 他心情还不错,刚准备从小巷的尽头走进老街,视线里陡然出现一个高瘦的身影。 却黑竹竿形的,是钱铭洋。 安逸前行的步伐骤然顿住,腮帮子里还塞了几颗珍珠,嚼嚼嚼地看着朝自己走近的钱铭洋。 钱铭洋估计也没想到在这儿能看到落单的安逸,一脸惊奇地开了口:“哟,这不是安神嘛。” “没跟傅今在一块?” 安逸皱着眉继续嚼嚼嚼。 没空搭腔。 但是钱铭洋前进一步他默不作声后退一步,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钱铭洋有点受伤地停步,摊了摊手:“别退了,那我们就这么聊。” 安逸点头,继续喝口奶茶压压惊。 钱铭洋开始铺垫:“你知道吗?” “我很早就见过你。” 安逸终于咽下一口珍珠:“不知道。” 钱铭洋:“你不问问,我在哪里见过你?” 安逸摇头。 话都懒得说了。 “是在高一。” “就在这里。”他指了指脚下。 安逸:“?” 他以前没来过这边吧? 钱铭洋显然很满意安逸一脸懵的表情,不自觉走近了两步:“是在傅今那里看到的。” “他把你的相册揣身上呢。” “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安逸警觉后退,摇头。 钱铭洋恨铁不成钢:“你会把兄弟照片宝贝似的护着?” “就因为老子看了一眼,差点没把我鼻骨打折。” 安逸:“……” 持续后退。 钱铭洋步步紧逼:“他还写字呢。” “酸掉人大牙。” “傅今对你……” 他压低声音,越走越近。 安逸咬着吸管,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他大概知道的。 又不是傻子。 只是刻意没去想,装作无事发生。 不想听这个神经病发莫名的疯了,真的有病。 安逸想绕过钱铭洋,但这人拦人跟打篮球似的,密不透风。 边跟安逸绕来绕去,边嘀咕些有的没的:“你不觉得恶心吗?” “不膈应吗?” “为什么要走?我还有好多关于他的事儿没跟你说……” 安逸忍无可忍,刚想举起手里边的奶茶砸人,就听自己背后传来一声呼喝:“呔!钱铭洋!” 随即一个人影从安逸身边擦过,那人顶着一头红毛,一拳揍上钱铭洋多灾多难的鼻子。 是向鹤。 安逸捏着奶茶目瞪口呆地看见俩人扭打在一起。 向鹤边打边骂人:“靠了吧,阴魂不散的东西。” “运动会那天要不是被人拉着,我高低给你两脚。” 场面一度混乱,钱铭洋虽说身上还绑着纱布,好歹是体育生,两人你来我往,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正蹲家门口吃饭的大妈听见动静,从老街钻出来劝了架。 两人分开后还互相拿眼神问候了不下二十回合,耽搁了接近半个小时,向鹤才跟安逸一起走在了回傅家小楼的方向。 安逸连头发丝都没乱,向鹤鼻青脸肿,龇牙咧嘴。 两人一起无言走了一段路,安逸听着耳边略显沉重的呼吸,半晌,叹了口气,钻进一边药店买了一盒创可贴出来。 夕阳还硬挺着露了半边脸在山边,老街的深巷被染成红色,向鹤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摆了个帅气的pose,半眯着眼看安逸给自己贴创口贴。 安逸不太会贴,凑的有点近,神情冷静地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向鹤眨了眨眼:“真就是路过。” 安逸把人脸上破皮的地方贴了个囫囵,轻声道:“谢谢。” “其实你不用这样。” “没事儿,本来看他也不顺眼。” “就一神经病,揍了正好。” “你家不住老街吧?” “嗯,啊?没,我把你送回去呗,万一钱铭洋那傻逼又杀回来呢?” “傅今今天又不在这边,我陪着你安全些。” “嘶——”安逸手上一抖,没留神创口贴拔掉了人几根眉毛。 他连忙道:“抱歉。” “没事没事。” 安逸:“傅今今天不在?” “去哪儿了?” 这次轮到向鹤顿住:“你不知道?” 安逸摇头。 创口贴贴的差不多了,他示意向鹤起身,两人走在路上,继续话题。 “他爸算半个村长嘛,好像是发现之前的开发商仗着镇上老人不懂,签合同的时候坑了游爷爷。” “好不容易钱结清了,动工的时候游老爷子大儿媳妇跑回来不让人开工,非说要改合同。” “据说人现在还坐在挖机底下呢,声称有本事从我身上跨过去!” “傅今估计跟他爸一起在那边劝着呢。” 安逸点头,跟向鹤一起往家那边走,心底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觉得他哥不至于忙得不管自己死活。 料事如神安逸,此刻奉傅今之命守在车站接人的方武已经慌得团团转。 他都等了快俩小时了,人呢?人呢? 那——么大一个安神呢!!! 救命!!! ----
第43章 踯躅 傅今今天也是倒霉,刚把安逸送走回家,板凳还没坐热呢,就被一脸焦急的莫行远风风火火扯到了后山工地上,看大娘使尽浑身解数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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