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小表弟穿衣服,过了一会儿,心里痒痒了,像是把表弟当作能换衣服的摩侯罗一样,也想学着柳辛的样子,给表弟穿衣服戴首饰。 想到首饰,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日在叶家的院子里丢了块玉。 那是他母亲给他说是要日后送给儿媳妇的,却在他慌乱之间不小心被落在了叶家院子里,不知道表弟有没有见到。 他向云灯提起,不知怎么的,说到那块玉佩是以后要送给媳妇的礼物的时候,他竟然忸怩起来了。 甚至越说声音越小,仿佛他把玉佩留在这儿是为了图什么似的。 明明只是不小心丢在这里了。 叶云灯想了想,终于在记忆的小角落里扒拉出了那块玉佩,他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翻去,最终在脚边的被子里翻出来了那块漂亮小石头。 看着那块玉,沈乐章的脸突然就红起来了,他连连摆手:“这玉就放在你这里好了,改日我再来取,今儿没带荷包呢。” 接着他又声如蚊讷,说:“咱们两家亲如一家,就是放在你这儿取去走,也不打紧。” 柳辛在一旁瞧着,突然想到,这人曾经是有婚约的。 若是这两家以后结了亲的话,他是不是就不是少爷最亲近的朋友了?
第102章 云灯丢了 于是,他很快就和叶云灯玩在了一起。 后来,他和云灯的关系甚至要比柳辛更亲一点。 而柳辛一直都是沉默的,默默陪伴在两人身边,有时会显得很不合群,仿佛他才是另外加入的那个,不再是少爷最好的朋友。 叶云灯不懂什么最好的朋友,和谁玩都是一样的高兴,所以他根本就没感觉到这二人的交锋。 年龄稍长些的沈乐章自然是察觉到了,但他有意把这种不同放得更大,在他看来他和表弟本来就该更亲近,若不是这哑奴从中作梗,他早就和表弟玩得很好了。 为了夺走叶小少爷的注意力,沈乐章挖空心思的四处搜罗有趣新鲜的东西,带着人东奔西走,到处游玩,险些荒废了学业。 叫他父亲察觉以后,勒令他不许再玩物丧志,若是再这样带坏弟弟,就不让他和叶云灯玩了。 给沈乐章吓得要命,只得老实了几天。 柳辛虽说一直沉默着,却在此时想到了更好的点子,他把玩乐和学习联系到一起,哄着云灯背两篇文章就可以给摩侯罗换一件衣服,或是可以换一根糖葫芦,惹得云灯有劲头得很。 他一下子把云灯的注意力又都扭到他身上了,他和小少爷相处的时间久,知道这孩子想要什么,想玩什么,便投其所好,带着人边玩边学,倒是背下来不少诗句。 他还把诗句文章和升官棋联系起来,哄着人一边下棋一边学,还能熟悉官场品级,叫人日日夜夜都想着和他玩,还跟他爹说以后要好好读书,要当大官。 叶老爷知道原委以后,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沈乐章知道以后尤其的不服气,他认为自己也可以,谁知当他真正去琢磨的时候,却总是想得不如柳辛周全。 他是聪明孩子,自然不知道云灯在哪些地方想不通,只是打眼一看便觉得都会了,他学会以后就总拉着云灯去玩,被人拿了问题问他的时候,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觉得这东西简单,反过头来去细想才能想得出其中的门道。 他是会学不会教。 云灯见问他问不出什么门道,跑去问柳辛。 这小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和他一起上课、读书,倒也通一些事理。 他用手语解释不清楚的,就用笔去写,或是指一指书上道理相似的地方,叫云灯自己去悟。 几番下来,却是显得比沈乐章靠谱多了。 沈乐章怕被这个小哑巴夺去了所有的风光,害怕影响到他在自己弟弟心中伟岸的形象,便常常带着人出去玩,说是要劳逸结合。 柳辛不放心,每次都要跟着。 沈乐章却不情愿,偷偷把云灯带的远一些,甩掉这个小哑巴。 他哄着小表弟,说要带对方去赶庙会,叫柳辛不要跟着,云灯偏偏真就听了他的话,跟着他一块儿把人甩掉,还偷偷躲在树后面,看柳辛因为找不到两个人而变得焦急的神色。 “你瞧他,像不像一条小狼狗?”沈乐章嘿嘿笑起来。 云灯觉得不大好,他此时已经十岁,因为读了书,也知道些礼数,虽然清楚阿辛是他的仆人,但也不好这么捉弄,他拽着表哥的衣袖问:“咱们什么时候跟他一块儿?” 他看着阿辛的表情有些好笑,又觉得有点愧疚。 “和他一块儿干嘛?他每天都像老妈子似的管着你,你不烦他吗?”沈乐章讶异。 叶云灯抿抿嘴,其实他也有点受不住柳辛这么对他严加看管,他毕竟还是个小孩,爱玩是他的天性,可每当表哥带他一起玩的时候,柳辛总是会在旁边看着他。 仿佛他不读书去玩乐是多么大的罪过一样,搞得他玩的时候都有负罪心理,不能玩的尽兴。 但真的像表哥说的那样去捉弄人的话,他还是有点心软的。 也许他天生就是要当大官的料,他一定会变成一个百姓都爱戴的父母官。 看见他犹犹豫豫的表情,沈乐章柔下声来安慰他:“咱们不耍他那么长时间,天黑之前就回来,我叫人等着呢,给他留了信,他看到就会回去的,不想他了好不好?” 云灯这才同意了。 沈乐章这才高兴起来,今日逢会,正是热闹的时候,他带着人去坐花船、赶会,领着人这里逛那里玩。 “天子也来了?天子与民同乐了!” 二人正走着,便突然听到周围的群众发出阵阵欢呼,人群们也激动起来。 两人被周围的人流挤来挤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只能跟着人一起往前。 沈乐章抓着小表弟的手,怕和人走散了,他看不见前面是什么东西,也没法低头,看不到脚下有什么障碍物,有几次甚至被人挤的悬空在那里走。 这里人太多了,挤得他呼吸不畅,他怕再往前走会出事,赶紧喊着:“咱们走吧,别往前了!” 一边喊着,一边费力地从人流中钻出来。 呼,好险,他都觉得自己要被挤成肉酱了。 “灯灯,我们待会儿再过来,咱们先去人少的地方。”他拍了拍胸口,笑着转头看向他一直拉着的那人,却看到一个要哭不哭的、头上歪歪斜斜戴着傩面的小男孩——却不是云灯。 “要命!你是谁?我表弟呢?!”沈乐章吓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一直拉着云灯的手,怎么把队伍里一直跟着观音像游行的小童子拉出来了? “你干什么呀?我要你松开,你就是不松?我要迟了!”那个小童戴好了面具,头也不回钻回人群里去了。 独留沈乐章一人站在那里发愣。 真是该死,他把他弟弟丢了! 这可怎么办? 赶紧找啊!他糊涂了! 他一拍脑门,再一次钻进人群里,叫喊着表弟的名字,试图逆着人流找到对方的踪影。 可云灯却像观音座下童子一般,仿佛会什么隐身的法术,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了。 这可糟了。
第103章 家法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是他把人带出来的,可他却找不到人了! 他可真该死,知道今天人多,又有天子下来与民同乐,必定是人挤人,人踩人,怎么偏偏想着今天把人带出来?带出来也就算了,还把人给丢了。 别慌,别慌,一定能找得到的。 要是连他都慌了,那可就糟糕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细想刚刚他俩在什么地方走散的。 他竭力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跑到那个让他感到有些熟悉的地方,却不见人影。 是了,这里的人这么多,又这么密集,来回来去走的是那么快,只一小会儿,方才的人就不在刚刚的位置了,走散的人怎么可能还停留在原地? 他该往前走走。 他慌乱的不行,狼狈不堪却无暇自己顾及此时的样子,一心只想着该怎么样和叶伯父交代。 是他的错,他把人哄出来,想单独和云灯玩,又哄骗着云灯把柳辛甩开了,叫人找不到他俩。 结果被那么多人这么一冲,两个人就走散了。 在人山人海里迷了路。 他虽然尽自己所能保持着最大的理智,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那些最可怕的后果。 该不会被拍花子的抓走了,被人挤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又或者是被土匪掠去,绑到什么荒郊野岭去。 他越是想,眼睛越红,简直快要哭了似的。 是他的错,那为什么不报应在他身上?怎么偏偏叫云灯走丢了? 他真是该死,为什么不把人拉得紧一些?为什么不去分辨手里拉着的人到底还是不是刚才的人? 他惶惶然,在街上边跑边喊着云灯的名字。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他才十四岁,虽然平时主意大,点子多,十分机灵,像个大人一样,但到底还是个小少年,一遇着这样的事情就慌了神。 他在街上待到天都快黑了,还是没能把云灯找到。 直到被人拎起来往脸上打了一巴掌,他才浑浑噩噩回过神。 来人只怒视他,却不说话。 沈乐章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才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慌慌张张:“云灯不见了!” 柳辛已然听别的家奴说了这事,刚一听说他就带着人跑过来了,慌得不行,他极力保持冷静,指挥着人在各个方位搜寻,不错过任何一处,更是叫人仔细听着那些阴暗角落处的声音,怕小少爷叫人堵了嘴藏在哪处。叶府里的人和他相处久了,知道他每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哪怕曾经在心里嫉妒此人得宠,此时也顾不得那些心思,一心找人。 柳辛急的要命,一见沈乐章这副不成器样子,他简直怒极。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明明是把人好好的带出来的,怎么就不见了? 可他是下人,不能对主子发火,方才那一巴掌算是他怒火攻心失去理智下做出的事,已然是不该,若是再做些什么,便是逾矩了。 他强迫自己放开沈乐章的领子,眼睛却死死盯着这人,恨不能将这个人剥皮抽筋。 他转身离开,带人继续在街上寻,甚至跑了趟花楼——他害怕云灯被那些个坏心思的人卖到了那里。 那个地方男女不忌,像云灯这种长得漂亮的小孩,保不准要遭殃。 还好,没有在那个地方找到人,他松了口气,心却在下一刻提得更高。 哪里都没有,哪里都找不到。 人在哪里?能在哪里? 叶府的人报了官,官差跟着一起去找,越来越多的人出来找人,可一个人影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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