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不相信,“不可能,母妃就葬在贵妃墓里,父皇说,他死后还要与母妃比肩而立,免得她孤单。” 魏知杳冷笑了一声,人都死这么多年了,还要在儿子面前装出这一副深情的模样也真是难为他了,沈烨皱眉,“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你这位父皇,你堂堂一个皇子,我这么对你说话,你却丝毫没觉不妥,可见平日不少人未曾将你放在眼里,以至于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皇子,即便我是你堂兄,我也只个平民,是不应同你这般说话的,他深爱着你母妃,怎么没想到多关心你呢。” 少年人紧绷着脸坐在凳子上狡辩,“我……只是比较平易近人,况且你们和别人不一样,我允许你们拥有这样的特权。” 魏知杳摇头无奈,借银子这事儿他就看出来了,这孩子在宫里过的并不怎么好,如今他和陆白到了南陵,沈昔需要派个人来拉近关系,他是最好的纽带而已,沈昔没有那么疼爱他,可怜他至今还被假面的痴情所骗。 “好吧,我们就当这些是真的,但你舅舅去过贵妃墓了,你母妃并不在那里,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烨没转过弯来,“我母妃不在陵墓里吗?” 看他这样子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而且常年被沈昔洗脑自然也不会相信,害死他亲娘的可能就是这位卖着深情人设的楚帝,“二殿下,你如今还未成年,应是住在宫中的吧?” 这殿下的称呼一出,沈烨就扯了扯衣服摆出了一副老成的模样,“恩。” “那宫里这些年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说千机阁有进宫做法吗?” 他仔细想了想,“有啊,前几年宫里淹死了一个小宫女,父皇便将阁主传唤进了宫,不过那时候我还小,记不太清楚了,这几年似乎没有。” 魏知杳趴在桌上,难道陆紫已经往生了吗?他趴着又犯困,“好吧,今日太晚了,我打算就宿在这里了,有事咱们明天再说吧。” 沈烨又偷偷看了陆白几眼,扯着衣摆起身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叫你舅舅吗?” 魏知杳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白把眉毛拧成这样,不认吧,是陆紫托付给他照料的孩子,认吧,他又是沈昔的儿子,怎么都不舒服。这孩子见陆白拧着眉就心事重重起来,“父皇说,当初母妃要同他一起上京,舅舅不同意,和母妃吵了一架便离家出走了。” 这倒是实话,陆白挑眉,“然后?” “这么多年了,母妃她一直记挂你,我还没长大她就病故了,我也没有机会听到关于你的消息,父皇说母妃去世前一直念着舅舅的名字,父皇也很后悔说当初没有好好同你说清楚,我知道舅舅你在生气,但母妃已经不在了,你就原谅她和父皇吧。” 陆白被他这几句舅舅叫头疼,“我没有怨过你母妃,也永远不会原谅你父皇,你还小不要参合大人的事。” 沈烨委屈巴巴的看向了魏知杳,“知杳哥哥……” “干嘛,你刚不是说我俩不合适吗?这会儿想让我吹枕头……”风这个字还没说出来,陆白便连忙捂了他的嘴,“二殿下,你去隔壁睡。” 小心翼翼要替母赔罪的沈烨乖乖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你们……不该这样的。” 被捂着嘴的魏知杳想训他,沈烨已经先一步跨步出去了,顺道还关门四下看了看,生怕被李府的下人瞧见似的。 等他走远,陆白才松了手,魏知杳憋得一脸通红,“你干什么!” “别在孩子面前乱说。” “哦,这个时候你就是舅舅了?”也没见他在魏令仪跟前这么小心的,陆紫的儿子真是了不起,第一次见就能让陆白这么护着了,魏令仪天天爹爹长爹爹端也没见他这么护,越想越不平衡的魏知杳叉腰走到了床边,“你自己睡地上,我睡床。” 已经习惯了抱着他一起打地铺的陆白不愿意,“一起睡吧。” “那你来睡床?” “……”陆白想了想还是乖乖打了地铺。 魏知杳最近精神不太好,第二日便赖床了,沈烨还在长个子,自然也起得晚,李侍郎上朝后被楚帝留下来问了问情况,知道沈烨留在李府后便没说什么,李侍郎下朝回来魏知杳都还没醒,张氏哭了一晚上也没起得来。陆白就像尊门神站在门口,沈烨醒来后又眼巴巴的站在旁边想同他搭话,他长得不像陆紫,倒很想沈昔,陆白看着他的脸就来气,也不想搭理他。 他拍了拍衣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刚巧那房门便从里打开了,沈烨没来得及,摔了个结实,陆白还得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魏知杳退到旁边心有余悸,“我这算谋害皇子吗?” 沈烨摆手,“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 这皇子当得也太随和了,魏知杳见他好说话又打起了别的主意,“二殿下,你知道齐云山庄吗?” 他站稳后应声:“知道,西川姑姑在那边静养,知杳哥哥想见西川姑姑吗?”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啊,“是啊是啊,但我进不去,你能带我去瞧瞧吗?” 沈烨答应得倍儿爽快,魏知杳还以为刷他的脸可以进去,但等他们去了齐云山庄,那守卫冷冰冰行礼叫了声二殿下便没别的举动了,沈烨精神抖擞的命令他们开门,守卫面无表情的抱拳,“回禀二殿下,陛下有令,此乃长公主的静养之地,若无阁主的令牌,谁都不能进去。” “皇上也不行?”魏知杳嘴快的问道,侍卫脸一僵,“陛下……当然可以。” 哦那意思是只有刷郑子元和楚帝的脸才行?这郑子元好大的面子啊。 沈烨瞪着眼很不乐意,“本皇子命令你开门让我们进去!” 侍卫面不改色,“请二殿下去向阁主拿令牌吧。” 魏知杳怕他下不来台自己难看便将人往后拽了拽,“先进宫吧。” 沈烨顺着这台阶便下来了,“好吧。” 从郑子元手里拿令牌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如让沈昔来刷个脸,反正他都来南陵了,沈昔这个人总是要见的,陆紫的事也总是要查的。 因着沈烨带队,宫门进得十分顺利,魏知杳无暇观光大楚皇宫的风景,这让本想同他介绍的沈烨也只好闭了嘴,他目标明确的想领人去御书房,但不巧在去了路上撞见了太子,魏知杳虽不认识,但在宫里见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穿着还如此的雍容华贵,猜也猜出来了,他有模有样的学沈烨行了礼,那位太子殿下也没搭理他们,只是拽着沈烨去了一旁不知在嘀咕什么,因为背对着他们也看不清楚这两人在搞什么。 半晌后太子放了人,又神清气爽的领着身后宫女宦官走了,沈烨赔笑着将人送走又掉头招呼他们继续往前走,魏知杳仗着腿长优势越过他走在前方才瞧见他脸上不好,“他刚刚把你拉到旁边说什么了?” “没什么呀。” 魏知杳停下脚步,“那我去找太子问问。” 沈烨连忙拽住了他,“真的没什么,就是借了点钱而已。” 怕不是借吧,“你很有钱吗二殿下?” 沈烨低着头,“知杳哥哥你别问了,一会儿见了父皇也别多话,皇后娘娘管得紧,太子殿下手头比较紧而已。” 陆白想说几句又不知该说什么,魏知杳便替他说了,“你这么大个人,该怎么做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我一介平民也帮不了你什么,就随便问问而已,你不用担心。” 闻言沈烨才松了口气。 等御书房门口的内侍传完话,魏知杳这才跟着陆白和沈烨一道入了内殿,说是个‘房’这殿却不小,从门口一眼瞧过去,也只能见到那位于龙座上一抹明黄,那坐上的人听见了声响,搁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过来,内侍迈着小碎步将他们领到了跟前。 魏知杳歪着脑袋仔细将沈昔打量了一番,他年纪看着也就三十来岁,面色有些苍白,长着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一眼看过去,明明是个男人,还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却莫名让人生出一种他很弱需要被保护的感觉。但纵观这段时间听到的消息,魏知杳可不觉得沈昔是个善类,这张脸就是他的保护伞啊。 龙座上的人也在暗中打量他们,沈烨悄悄拽了拽他们的衣角示意他们行礼,魏知杳回神跟着沈烨弯腰拜了拜,陆白却没有动,那站在旁边的内侍官有急了,“大胆,见了陛下也不行礼!” 陆白一眼看了过去,这内侍被他瞧着哆嗦了一下。 龙座上的人起身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和善的朝着内侍挥手让他退下了,“无事,你先下去。”将人赶走后,他又朝着魏知杳走了过来,“你是阿杳吗?” 对着这张脸他实在讨厌不起来啊,魏知杳抿嘴笑笑有模有样的行礼,“是。” 沈昔顺势握住了他举起的手,“你比嫣儿长得更像阿姊。” 魏知杳刚想顺着他这话说自己没见过西川公主刚好想去看看,沈昔就将目光看向了陆白,“陆兄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老。” 陆白冷眼朝他看了过来。 一般人多少还是会被陆白眼刀伤到的,毕竟这么美的皮囊下裹着那么锋利的刀,但沈昔完全不在乎,甚至还能在他满脸仇视的目光下露出微笑,果然能做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 绕了一圈的沈昔转身上来的龙座,“阿杳进京可有住处了?” 魏知杳学他笑意满满,“还没有。” “那朕赐你一座宅子吧。” 魏知杳看着沈烨又学样的弯腰行礼,“回皇上话,知杳已经习惯了住在萧山,此番是听闻长公主殿下病了故而上京探望的,就不劳陛下费心,送我们去齐云山庄即可。” 沈昔似乎早有预料,“当年先帝下令将你送走,阿姊伤心了许久,朕继位后本想将你找回,奈何始终没有音讯,如今你回来,自然是是要留下的,若你担心你萧山的祖母和孩子,朕可以派人将她们一道接来。” 他这么一说,魏知杳便皱起了眉头,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既然长公主如此伤心,还请陛下成全,让我们母子相认。” 沈昔说话速度本就不快,如今他还意味深长的将魏知杳看了两眼,而后才慢吞吞的开了口,若是其他人魏知杳早骂上了,虽说沈昔没什么压迫力,但他毕竟是皇帝,可不能胡来。 “相认是必然的,但阿杳你知道,你母亲病了,木之石可以为她治病。” “木之石已经在到了千机阁阁主手里了,陛下应该去问他为何不替长公主治病。” 沈昔无奈的摇头,“治了,如何不能治,可惜那法器认主。”言下之意就是要陆白动手呗,这缘由魏知杳早就已经料想道了,若单纯靠木之石就能长命百岁,沈昔也没必要护着他们了。 魏知杳死鸭子嘴硬道:“哦,那陛下还得去找找木之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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