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杳推了李员外又将手中的伞撑开准备攻击,但躲在里屋的胡屠却满脸哀伤的看着他,和昨夜满身戾气的模样南辕北辙,他顿了顿将伞收起,将其当做盲杖进了里屋,又顺手锁了门,陆白想拦却被挡在了门外,“阿杳。” 魏知杳靠在房门上定定的看着胡屠。 “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满脸是血的屠夫点了点头,随后又跪倒在了他跟前。 “说吧。” “救……秀娘。” “你怨的人不是她吗?” 胡屠又摇头。 “那你为何要徘徊在村里不肯去冥府,你成厉了知道吗?” “我知道,我就是恨,我要他们每日担惊受怕,我要他们受尽折磨。” 魏知杳长叹了口气,“可他们是帮了你们的恩人。” 胡屠摇头,“他们不配。” “你……不是摔死的,也不是李员外找人打死的对吗?” “是。” “是胡村长他们?” “是。” 魏知杳一时竟找不到话说,萧山还真是人杰地灵,他到这世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薛父杀子,天师灭狐,如今是多人做凶,他得努力离开这个‘风水宝地’才行,半晌他才开了口,“李员外会照顾秀娘的,我帮你开黄泉路,去幽冥界认罚吧。” 胡屠却突然激动起来,“我不走!” 他这一激动,周遭的温度便骤寒了几分,激得魏知杳都气了一层鸡皮疙瘩,“别逼我灭了你!” 他话音刚落,胡屠摊手赫然多了一把砍刀,魏知杳连忙往旁边躲了躲,他抡起砍刀就砍了过来,“你和其他人一样,只想灭了我,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这房间并不大,魏知杳又看不见,连躲两下就被凳子绊倒在了地上,“洛宁!” 桃木伞中猛的窜出了一个橙色大鬼,胡屠与洛宁动过手,加之他昨夜负了伤,并不是对手,于是赶在洛宁动手前先一步散去了。 魏知杳拽着桌子起身骂了胡屠的祖宗,他还以为这鬼恢复理智了,光顾着讲人话都没来得及布阵困住他,洛宁抱着剑站了他旁边询问:“大人,我去追吗?” “现在是白天,你先回伞里去。” “好。”闻言他又散作橙烟入了伞。 门外李员外在焦急的喊话,“魏大仙,秀娘她羊水破了怎么办啊?!” 魏知杳没好气的开了门,“你瞧着我连接生都会是不是?” “那、那怎么办?” 魏知杳捂着胸口叹气,“大哥,叫产婆啊。” 李员外连忙转身跑进了院门去,魏知杳这才抬脚跨出,“胡屠已经走了,把秀娘抬进去吧。” 陆白看了他两眼这照做,妇人垫着脚尖站在门口张望了两眼,“人还昏迷着怎么生啊。” 难得她还有点人性,魏知杳便问道:“大婶进去帮忙看着吧?” “我干嘛要帮忙?” 他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老实告诉你,我是胡村长请来捉鬼的,胡屠刚刚在这儿呢,他瞧见你了,要是秀娘出了事,肯定饶不了你的。” 妇人闻言就想退,“他看见又怎样,难道他还会帮秀娘不成?” “你若是知道什么,就应该清楚胡村长他们为什么会受难,若秀娘出事他能放过你?这事儿你参与进来了,必然就讨不了好了,我们不方便照顾秀娘,只好麻烦大婶你来帮帮忙了。” 妇人被他这几句话吓得够呛只好进了屋去,她一进屋,陆白便顺势退了出来,“我做什么?” “烧点热水?” “好。” 他把桃木伞塞来,又顺手将魏知杳一并带去厨房,这屋子冷得要死,魏知杳背着伞坐在了灶台前身上的鸡皮疙瘩才退了下去,李员外叫了产婆后转身便去找大夫了,秀娘虽破了羊水,但人还是昏迷不醒,单靠个产婆恐会出事。 那产婆一见秀娘昏迷不醒就拍着大腿想走,这人都晕了还怎么生,妇人又怕秀娘出事急忙将人拽了回去,“你赶紧把人弄醒试试啊,再不生,大人小孩儿都得死了。” 产婆只好饶到床头掐了秀娘的人中,半晌才见她的眼珠动了动,产婆大喜忙凑到了跟前,“大闺女你现在有力气不。” 秀娘茫然的看着她,忽又回神过来急忙按住了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 “你羊水破了,要生了,别急啊,深吸口气,使劲往外推试试?” 秀娘拽着被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可还是没什么力气,她又急又怕的拽住了产婆的胳膊,“婆婆我没有力气了,求求你帮帮我吧。”看她满脸是泪,产婆也很是揪心,“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水,攒点力气。” “我吃。”她连连点头。 产婆从碗柜里翻出了两个剩下的白面馒头,搬开都是硬邦邦的,秀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馒头往嘴里塞,噎得喘不上气来,魏知杳又提了壶热水过去,秀娘亟不可待的将热水灌进了嘴里,妇人看她烫得满嘴是泡有些不忍,“你别急我给你放凉一下。” 躺在床上的孕妇使劲摇头,“痛了就有力气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胡屠都死了,还这么折磨自己。” 秀娘喝下去的水全都变成了的滚烫的热泪,“我只有这个孩子了,谢谢你啊王嫂,以前还总和你吵架。” 王嫂怪不好意思的,说是吵架,其实也是她单方面的挤兑秀娘,这时候了她还来道谢,“别说这些了,攒着力气生孩子吧,嫂子生过三个孩子,有经验,你别怕,没事的。” 她又咬着唇点了点头。 秀娘没什么力气,孩子也迟迟生不下来,幸而李员外将大夫给拽来了,两针下去,原本都已经翻白眼的人又挣扎着恢复了些力气。 天渐渐黑了下来,秀娘的孩子还是没有落地。 胡村长就坐不住了,生怕夜里会出事,忙找了过来,听见那房里一阵阵的痛呼,他也猜到情况了,可魏知杳与她非亲非故的,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知杳,我们准备吃饭了,快过去吧。” “胡叔你没听见吗?秀娘在生孩子。” “我知道啊,这又不是你家的孩子你呆在这儿干什么。” “那是胡屠的孩子吧?” 胡村长顿了顿,“是……是吧。” “那等等看吧。” “可……” 他从灶前站起身来,“你怕胡屠报复吗?” “什么报复,他就是个恶鬼不讲道理的。” 魏知杳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胡屠到底怎么死的?和秀娘有染的人到底是谁?”
第17章 胡屠之怒(6) ◎为了更好的活着,所以才更应坚持本心。◎ 胡村长在厨房里打了个转,犹犹豫豫的转身过来看了看他,魏知杳抿着嘴,看似笑着又无端的有些渗人,胡村长就更加慌乱了,“胡屠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魏知杳皱眉,“你觉得呢?” 胡村长退了一步慌慌张张出门去了,进门打水的李员外看着他又觉奇怪,“这不是胡家村的村长吗?他来做什么?” 炤前的人双手环胸眉头紧皱,“不太对劲。” 闻言李员外就怕了,“胡屠来了?” “怎么,你怕他报复?是你杀的?” 他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堂堂萧山首富同他一个屠夫较什么真。” “那你去外面候着吧,免得秀娘出事。” 李员外连连点头随后出门,等到他走到院里又觉得不对劲,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头毛小子言听计从?他可是萧山首富!想回头寻点存在感吧,又觉得这样更丢脸,李员外只好悻悻的坐在院外的椅子上。 屋内的产妇已经没声音了,大夫下针的手都在抖,“这……恐怕不行了。” 秀娘死死的揪住了床幔,“大夫你再……再给我扎一针吧,我还撑得住。” 魏知杳搬着凳子坐在了院门口,洛宁抱剑站在旁边蜜汁自信道:“胡屠应该不会来了,他打不过我。” 椅上的人捏了捏手指头,“洛宁杀过人吗?” “不记得了。” “那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任何事,绝对不准同对人动手,明白了吗?” “大人此话何意?” “你们灵侍同胡屠这种游魂厉鬼不一样,你是被点化入了道,将来要修成鬼仙的,你同我们天师一样理应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切勿可枉造杀孽,天师以凡人之躯枉议幽冥,得到的便是反噬,你也不要越级参与人的斗争。” 洛宁怔怔的看了他半晌。 “怎么了?” “好像有谁同我说过这话。” 他这么一说魏知杳也突然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转述者,想想或许是师父他老人家说的,他没多心,倒是洛宁抱头缩在了他脚边,“我头好痛。” 我要你以生生世世的轮回起誓,答应我,一定……要护他一生长乐安宁。 他猛的抬起头来双眼血红,魏知杳急忙要躲,但洛宁速度及快,他甚至还没起身,大鬼手中的剑便抽出来了,要不是站在他身后的陆白手疾眼快的将椅子踹开,搞不好护灵剑就砍下来了,洛宁这样的大鬼早就已经具化出了实像,魏知杳一个普通人的身体,被他这一刀砍中不死也得晕了。 “我……我要杀了你们。”说着又一剑要砍来,陆白便将魏知杳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贴在他耳边小声提示,“控住他。” 闻言魏知杳忙将背后的桃木伞抽了出来,“洛宁听命!” 大鬼终于安静了下来,但他双眼血红,看来还没有恢复理智,魏知杳只好将伞撑开,“回去。” 橙烟慢悠悠的入了伞内,他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陆白又将他放回到了椅子上,看不见洛宁的李员外:他俩有病吧,大晚上的打什么伞。 半晌,他才定下心来,“表哥,你会写字吗?” “会。” “好,你帮我写一份赎罪书。” 陆白一一照坐,魏知杳帮他拿着煤油灯,口述道:“拜请三清三境,今弟子魏知杳遇无罪之徒洛宁,历人间炼狱,特请三尊赦其之罪,送入幽冥。” 代写赎罪书的陆白看了他一眼,“你想做什么?” “我试试。”他咬破手指将血印按了上去,随后把赎罪书点燃。 “灭了。” 魏知杳放下了手中的煤油灯,“果然,洛宁是有罪的。”说着便将赎罪书撒开成碎片丢在了地上。 身后久久没有声响的屋内却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他顿时又激动起来,“生了!” 李员外比他更激动,好似自己得了个儿子,“是啊,终于生了,我去看看!” 魏知杳抬脚想走,却在起身的瞬间看到了那站在门口的紫色身影,他戒备的从怀里摸了张符,洛宁突然发疯,这个时候也不敢将其召唤出来,只能自己硬拼了。站在院外的胡屠只是满眼哀愁的看着里屋,与魏知杳视线相触时他又弯腰行了个礼,已然一副放了心的模样,魏知杳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大鬼便迅速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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