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炖了汤,一时半会儿不用动,几个人在客厅沙发坐下,虞渔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许久。 迟茸圆眼左右瞧瞧,感觉气氛有点古怪,连江枝惑都沉默的奇奇怪怪。 少年抿了下唇,清亮眼睛圆不溜秋的,有点茫然。 手里被递了个草莓,迟茸谢过,抬头瞧向递草莓的女人。 虞渔心脏发紧,多年的演绎工作撑着她,让她努力遮掩好自己的异样,笑笑,声音很轻。 “茸茸恨你妈妈么?离婚,出国,也不来回来找你。” 迟茸和虞渔坐着一起,侧目瞧着她眼睛,明明是在笑,但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心尖突兀缩了一下,有些涩,握着草莓的手收紧了一点。 这问题,乐哥好像也问过。 迟茸指尖染了几分嫣红的汁水,把草莓送进口中,总觉得气氛很怪,试图缓和一下,笑道:“不会啊。” 少年浅浅笑着,“我和乐哥说的的,很高兴离婚……我不希望她回来,我希望她过得好。” 别回国,别和国内的迟行堰扯上关系。 最好也别和他迟茸扯上关系,免的连带着再接触到迟行堰。 在国外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迟茸把草莓吞进肚子里,垂着眼,长长的眼睫在皮肤上落下一小片影,轻轻扇动。 就连被关在画室里最崩溃的时候,他也没希望妈妈回来过。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迟茸有丝出神。 第一次被和奄奄一息的小猫头鹰关在一起,他那会儿想的是跑。 能跑多远跑多远。 半年后又被带回家,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他那会儿在想什么? 他记忆中断空白,空白后的开头,好像就是在画室,他一个人坐在腥红色的墙角。 他那会儿在想什么? 迟茸脑袋突兀锐痛一下,耳边有点嗡鸣。 “茸茸?” 江枝惑瞧着少年,敏锐觉出丝不对,低低唤一声。 迟茸蓦地回神,脑袋里锐痛和嗡鸣一瞬间消失不见,好像他错觉似的。 迟茸懵了一下,晃晃脑袋,稍微笑了笑,“没事没事,走神了。” 虞山乐瞧他一眼,再瞧他一眼,想倒杯果汁递过去,“你不想你妈妈吗?我小的时候很想。” 迟茸:“??” 迟茸觉得今天这话题走向有些奇怪,按说他其实不太喜欢谈论父亲母亲,但话赶话说到这,直接终止也不太礼貌。 他眨巴眨巴眼,拿颗草莓想吃,试图转移思维情绪。 “我还好,我妈妈在国外应该又结婚生孩子了,再想着念着不太合适。 “咔嚓——” 一声脆响,虞山乐手里的玻璃杯掉到地上,劈里啪啦碎成了几块,果汁溅出来,他表情懵逼呆滞,活像被谁拍扁了。 迟茸:“!!” 卧槽?? 迟茸坐的近,被吓一跳,手里的草莓猝不及防捏烂了,滋了点汁,吧唧滋到一旁江枝惑脸上。 江枝惑:“……” 迟茸:“!!!” 男生眼尾唇角染了一线红,配着墨黑的眸子,旖旎艳丽,危险轻啧。 “崽崽……” 迟茸心脏噗通一声,飞快抬手给江枝惑擦擦,艰难吞咽一下,老老实实卖乖,“不、不好意思哈。” 虞山乐杯子碎一地,果汁也洒了,迟茸草莓汁溅江枝惑脸上,虞渔左递张纸右递张纸,屋子里霎时一片混乱。 只一点点的草莓汁液,干的很快,留下一点粘稠的糖渍。 迟茸心跳有些急,刚刚一时手快,直接对着大尾巴狐狸的脸拿指腹抹的。 现在指腹皮肤粘粘的,江枝惑脸上的浅浅绯色也没擦干净。 在那冷白皮肤上,极其惑人。 迟茸手还搁在江枝惑脸上,抬眼瞧着他,心脏猛的蹦跶几下。 虞山乐起身去拿拖把,虞渔在擦桌上的果汁。 江枝惑扫过一眼,没人看他俩,瞧着少年失神的眸子,浅浅弯唇,电光火石间侧身挡住自己和少年,捉住少年指尖,唇瓣轻抵上去。 片刻即离。 迟茸:“!!!” 啊啊。 迟茸心脏一下子怦怦跳起来,感觉浑身的血液骤然冲上头顶,眼睛张大,呼吸都停滞一瞬。 这他喵的,这他喵的…… 大尾巴狐狸,耍流氓勾引人。 江枝惑无声笑笑,抽了张湿巾,握住少年指尖,轻轻把那点草莓汁液擦去,再擦擦脸。 迟茸心跳飞快,屏住呼吸,试图平复一下,脑袋里猝不及防想到什么。 “——你湿巾哪来的?” 刚好像没看见啊。 江枝惑:“??” “……咳。” 一道浅浅的咳嗽声响起,迟茸扭头,就见另一边虞渔不知道什么时候举着包湿巾,低头掩着嘴巴假咳嗽。 江枝惑:“……” 迟茸:“……?!!!” 迟茸脸上嗖的红了,飞快抽回手,板板正正的坐好,羞耻不已。 江枝惑刚刚眼睛里只顾着瞧少年,确实没看见其他人,这会儿见少年红扑扑的脸蛋,唇角扬起来,低低溢出丝笑。 要换其他时间地点,他肯定要乘胜追击,凑上去摸摸逗两下,但当着少年妈妈的面,江枝惑弯起唇,忍耐着心思按下来。 也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 刚刚有关父母家庭的话题被迫打断,也没法再提起。 迟茸和江枝惑吃完饭,帮着收拾了碗筷飞快溜了。 少年拉住男生的手,跑的飞快,耳朵还有些红,吃了顿饭都没消退干净。 虞渔站在门口送他们,瞧着少年蹦跶着飞快逃离的背影,脸上露出丝笑,渐渐的,那抹笑又消失下去。 虞山乐坐在沙发上,脑袋后仰,天花板上的灯晃得他眼前发黑。 他抬手捂了捂脸,声音有些涩,低哑的厉害。 “姑姑,是我不好。” “当年那个电话,应该就是茸茸打过来的。” 那是迟茸打的唯一一个电话。 是他接的,还说了那些话。 虞山乐捂着眼。 虞渔默声走近,手心轻摸摸虞山乐脑袋,没说话。 . 迟茸和江枝惑出门,外面雪已经下大了,还没出小区,地上厚厚的一层,银装素裹,地面的雪被人和车压平,几乎凝成了一层结实光滑的冰。 迟茸瞧着前面几乎被冰封的一段地面,惊奇多瞧两眼。 江枝惑笑着,想故技重施,凑近少年,清浅语调里带着笑意。 “崽崽,我鞋滑。” 迟茸低头看看男生脚上,好像确实是昨天那双。 知道鞋滑还不换鞋,故意的? 少年抿抿唇,圆溜溜的眸子瞧他一眼,清清嗓子,一幅看菜鸡的小表情,伸手出去,声音软乎乎的,“那我拉你吧。” 江枝惑轻笑起来,握住少年纤细瓷白的手,掌心相贴。 迟茸先一步踏上冰封路段,江枝惑后脚跟上,但他步子还没迈出,面前少年遽然一晃。 迟茸一只脚落上去,身体本能的移动重心抬起另一只脚,刚刚抬起来,正要迈步子,撑着重心的前脚骤然一出溜! 他感觉自己踩得不是冰,是某种高等纯光滑无摩擦材料,没有一点阻拦,吧唧!一个屁股墩结结实实坐到地上! 迟茸:“……” 迟茸:“???” 迟茸坐下去后的前三秒还是茫然的,少年屁股着地,两条腿规规矩矩伸直在身前,一手还被男生拉着,高抬起来,好似一个摔跤后呆呆的小朋友。 不过小朋友没有他的崽崽唇红齿白,漂亮可爱。 江枝惑没忍住,闷闷低笑出声,”崽崽。” 迟茸:“?!” 迟茸耳根子倏地烧起来,屁股钝痛,凶巴巴瞪上去一眼,仰着颈,眼睛愈发浑圆,声音清脆,“笑什么笑,我就是没站稳,拉我起来。” 江枝惑从善如流的憋住,将少年拉起,握紧少年手,带着笑意温润道:“嗯,崽崽只是意外,我还等着崽崽把我安全带出去呢。” 迟茸:“……” 迟茸扁扁嘴,耳朵红彤彤的,站起身,又往前走了一步。 一步。 就一步。 “呲溜。” 迟茸游戏重置似的回到刚刚的姿势,本就没缓过来的屁股雪上加霜,痛的他人都麻了,一脸呆滞。 江枝惑:“……” 江枝惑勾起唇,诧异的看向少年鞋子,“崽崽你这鞋……” 迟茸话都放出去了,结果连摔两跤,耳根微热,少年抿着唇,不信邪似的,哼哼,“不准笑,我再试一下。” 江枝惑把人拉起来,握紧少年手臂。 迟茸迈步,一脚下去,仿佛踩在云端,再高一点就能原地起飞。 “呲溜……” “啧。” 江枝惑一把扣住少年腰身,将人箍住,没摔第三次屁股。 迟茸:“……” 迟茸震惊了。 怎么回事,这么滑的吗?! 江枝惑瞧着少年懵逼的表情,笑笑,扣住少年后腰的手下滑,摸摸摔了两回的屁股,斯文出声,“疼么?” “哎哎,你别上手摸啊!” 迟茸回过神,屁屁一阵阵的痛,耳朵红胀,声音都扬起来几分,“撒开。” 江枝惑一脸无辜,面容如玉眸子乌黑,通身的斯文清润,和声道:“崽崽,我只是检查一下你的尾椎骨,一连摔了两跤,别骨裂了。” “哪那么容易裂。” 少年脸上发红,身子还被男生稳稳箍着,嘟嘟囔囔,“我硬着呢。” 江枝惑:“???” 嗯? 男生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注视怀里少年,视线打量,欲言又止的叫他,“崽崽……” 迟茸:“?!!” 迟茸蓦地意识到话有点歧义,耳根子发烫,被男生看的浑身发热,往他怀里挤了挤躲避,声音急了几分,义正言辞,“我说的是我的骨头,骨头结实,梆硬。” 江枝惑浅笑点头,漫不经心,“哦,好~“ 迟茸:“……” 迟茸拍拍他腰腹,“算了,不用箍着我,我自己站得稳。” 江枝惑没松,迟茸鞋这么滑,这节路又不短,走一步摔一步的话,现在没骨裂,过一会儿也得骨裂。 男生握住少年腰身一拎,直接托着人抱起来。 “呜,疼……”少年闷哼几声,撑着男生肩膀不住乱动。 江枝惑一贯喜欢托着屁股抱,这样一只手抱人,另一只手还能空出来扶一下腰背,或者拿东西什么的。 但现在……正好压到了少年被摔的屁股。 江枝惑挑眉,抱少年放下,调整了一下姿势,托着腿弯重新抱。 轻笑出声,嗓音悦耳,“抱住我肩膀。” 迟茸:“……” 迟茸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公主抱,耳朵发烫,瓷□□致的脸蛋上飘起红晕,但重心悬空,下意识抱紧男生肩颈,侧脸蹭到对方耳朵,带着温度,过电似的烫的他飞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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