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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门口。” 定位的位置很近, 近得几乎跟他重叠。 江琼玖顺着屏幕上的箭头看去, 正好瞧见一道金影从敞开的车门‘哧溜’窜进车里。 车门前的司机老于也瞧见了，他脚下差点打滑，戴着白手套的手摁住车顶才稳住身子。不是他定力不够，而是金泽刚才蹿进车时以他脚面为踏板，小小的身子有大大的力量，老于差点怀疑脚被钉锤砸了。 老于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脚趾，骨头没断, 垂眸扫了眼脚面，鞋子上小小的泥巴脚印有点明显，但没有破洞。 金泽悄摸摸溜进车里, 松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 金泽跳上真皮椅子, 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身上很脏。他想也没想, 停下来抖动身子。 唰唰唰…… 泥点子四溅乱飞。 金泽甩了甩前爪，又依次抬起后腿抖了抖, 把自己打理得干净净光灿灿, 扭头打量尾巴卷着高高举起的戒指，然后对上三双眼睛。 江琼玖弯腰正准备上车,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眼角下方黏着一块褐色。 那当然不是突然长出的美人痣，而是一块带着碎叶子的泥点。 这样的泥点现在车内到处都是。 金泽放松的笑容僵在脸上，抬起的左后爪忘了放下来，身体如同石化了般，只剩尾巴依然卷着戒指机械摇动，但但也摇得越来越慢。 “少爷，金子还小呢。”福叔清清嗓子，强忍着不笑出来，递给江琼玖一张白手帕。 江琼玖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然后看看白帕子上出现的醒目污渍。他没有说话，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司机低头假装隐身。 金泽在低气压中动起来，他抓住小桌上折叠的毛巾拖着满车蹿。 这里擦擦，那里擦擦。 竟然擦不干净？ “过来。”江琼玖在金泽试图用爪子把脏了的地方抠掉时喊住他。 金泽扭头看看江琼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他收起指甲，这才飞扑向江琼玖。 江琼玖隔着手帕拎住金泽，吩咐司机：“换辆车。” “好的，江先生。”老于利落地关上车门，把车开走。 他给江琼玖开了十几年车，从不出错的原因是安静听话不多嘴，以及管好眼睛和好奇心。 江琼玖把公文包交给福叔，拎着金泽往回走。 【阿阿阿阿玖。】金泽结结巴巴，扭着身子把尾巴翘起来，给江琼玖看戒指，【礼物，给，给你。】 江琼玖顿了一下，把金泽拎进浴室狠狠搓洗。 是洗澡啊！ 金泽撩了下水花，放松下来。阿玖刚才的脸都黑了，他还以为会被拆散龙脊骨呢！ 【阿玖，漂亮的金子，我特意给你挑的。】 金泽前爪抱着戒指举起来给江琼玖看。 “少爷，金子应该是为了给你找礼物，这才一夜没归。”福叔不知道是想帮金泽开脱，还是提醒江琼玖某龙一夜没归。 “我说过，不准带泥土沙子进门。”江琼玖的关注点不一样。 他洗完脸，把刷干净的金泽打了个领带结。 【我没进门，进的是车。】 金泽理不直气不壮地反驳，发现江琼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都没有嘤嘤嘤喊痛，连忙将戒指往江琼玖手里塞。 【阿玖阿玖，给你金子，别生气呀。】金泽边说边用脸蹭江琼玖的手，还仰头咧嘴讨好地笑，尾巴也缠上来。【尾巴给你打结，你把我滚成一个球吧。】 江琼玖没有把他缠成一个球，而是把结给解开，冷声吩咐：“以后再弄得满身泥土，干脆别回来。” 声音虽冷，表情却变得温和。 【嗯嗯嗯，】金泽连连点头，抱着江琼玖手指蹭，特别乖巧地认错：【我本来在湖里洗干净了，想快点回来见你从山里抄近路才弄脏的，下次再也不了。】 江琼玖把烘干的龙放在肩膀，转身对上福叔异样的眼神。 老人碧色的眼睛仿佛在谴责他过于纵容小孩。 江琼玖摩挲了下掌心的戒指，将金泽交给福叔，大步走向衣帽间，“我去换衣服。” ——叛逆期的龙只能顺着毛摸，都已经认错，还能怎么惩罚？而且让龙主动交出金子，已经是很大的教训了。 ‘少爷的心太软了，教导孩子这种事，果然还是得经验丰富的老人来。’ 福叔想着，低头对上金泽的视线。 漂亮的小龙趴在老人的心口，仰着头，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伸长脖子凑过去用头顶蹭蹭老人的下巴，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阿福阿福，下次我一定记得给你带礼物。】 福叔严肃的表情绷不住了。 金泽扬起小尾巴比了个小爱心，咧嘴朝老人笑：【爱你呦】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暖心的小可爱！ “哎哟，我们金子真乖。”福叔的心都快被金泽的笑容暖化了，“没吃早饭饿不饿？以后早点回家知道吗？爷爷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呀？” 江琼玖换好衣服出门，看了眼捧着金泽笑成一朵菊花的老管家。 眼神像在说：你就是这么教小孩的？ “咳咳，”老管家清清嗓子，收敛笑容，转移话题道：“少爷，你迟到了。” 江琼玖低头整理袖扣，转了转腕表，“夏冬他们几点到？” “通知的时间是十点，应该会提早到。”福叔看着乖乖小可爱离开他的怀抱奔向江琼玖，“金子，少爷要去上班。过来，爷爷给你做巧克力蛋糕。” 金泽瞅瞅江琼玖，又瞅瞅福叔，舔了舔嘴唇左右为难。 “家里等下会来新厨师，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跟他点。用你捉的鳝鱼，做鳝鱼多吃怎么样？听说秦颌还会做糖葫芦……”福叔的语气带着诱哄。 金泽往福叔方向移动了一步。 老人朝江琼玖微笑。 这是很正常的笑，大概意义就是：少爷你快去上班，小可爱我帮你哄好了。 江琼玖却莫名生出了一丝波动。 “过来。” 金泽脚下没停，只是扭头看向江琼玖，【阿玖你叫我？】 江琼玖心下的那一丝异样波动变成不爽，面上却没有表情，平静地伸手，淡淡地说：“不是想去公司？过来。” 【要去要去！】金泽这次没有迟疑，立即一百八十度转弯，飞奔着跳起来冲进江琼玖怀里。 江琼玖撸了撸欢快乱窜的龙，心底的不爽随着手感极佳的龙鳞消散。 “少爷，你确定要带金子一起上班？”福叔不赞同。 江琼玖把金泽团揣进兜里，想了想，解释：“主动交出失物的奖励。” ‘但我认为你是不高兴金子选择我。’老人腹诽。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也格外的慈祥，甚至有着欣慰。 江琼玖扭过头，拿起公文包大步往外走。 “我去上班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 福叔在他身后无声笑着，送到门口，“少爷，晚上早点回来。” “好。”江琼玖走得更快了些。 金泽从口袋里探出脑袋，伸长脖子回望福叔，唧唧咕咕：【阿福笑得好怪哦。阿玖你不用走这么快啦，阿福没有追你。】 人没追，但视线如芒刺在背。 江琼玖怀疑自己的情绪波动被老人看穿了，有心想迁怒害他心生波澜的金泽，但对上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 “安静。” 江琼玖只是把想要爬出来的金泽往兜里塞了塞。 门口停着一辆豪华房车，用于上下班显然过于高调。 江琼玖站在门前没上车，看向站在一旁低眉垂目瞧着老实憨厚的司机。 蔷薇园的车库只停了三辆车。常用的昨天早上拦截肇事车时被撞了，已经送去修理，备用的等下也要送去清洗，现在只剩这辆不常使用的全球限量顶级房车。还好不管开没开每月都有做固定保养，冰箱里的东西老宅每周来人打扫时也会定期更换。 “我已经让人从老宅送车过来，最快的要四十分钟后到。”老于解释。 早高峰时期，车再好速度也快不起来。换成用直升机吊着送也一样，虽然固定航线开通了年卡，但飞行前的报备检查以及飞行员就位等准备最少需要半个小时以上，快不了多少。 江琼玖低头看了眼又从兜里钻出来的金泽。 金泽眼睛亮晶晶，催促：【阿玖你不是迟到了吗？快上车啊！哇！这辆车比你原来的漂亮多啦！我喜欢！】 主要用于应付面子工程的豪车，装饰奢华，是比低调商务车符合龙的审美。 “交失物招领处。”江琼玖当着金泽的面把金戒指给老于。 【就知道会这样，明明根本找不到它主人了，哼。】金泽扁扁嘴，哼哼唧唧，眼中虽有不舍，但没有试图抢回来的动作。 江琼玖摸摸表现不错的龙，上车吩咐老于：“多送几辆。” 老于点头应好，心中却想：平时一年到头顶多三辆车换着开，突然让多送，是怕少了不够金子祸祸吗？ 028 换花 万江总部，顶楼。 “江总，这是需要您签字的紧急文件……”张秘书拿着文件守在董事长专用电梯口，汇报时视线被江琼玖鼓动的口袋吸住，脑子有一瞬变成被清除内容的空白文档。 老板口袋里有蛇？他知道吗？ 【到公司了？】金泽探出头来，揉了揉眼睛，张嘴打哈欠。 不是蛇，蛇没有满口白牙，也没有柔软的肉舌，嗓子眼更不会长悬雍垂。 “姚特助在二十八楼玉兰厅，关于0379项目白沙城的万江广场……”张秘书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声音都变调了，好不容易才恢复平日的平稳干练，汇报日程：“云光的杨总正在会客室等您，十点二十牡丹厅的会议需要您旁听……” 江琼玖接过文件，边走边翻看，走进办公室刚好看完，然后从桌上抽了支笔，利落地签上名。 这是几份参观千河实验室的申请。 基因生物不止涉及伦理道德，还有更多危险区域，原则上不对外开放参观。 但这次要求参观的是官方。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确认神兽麒麟。 江琼玖看了眼金泽。 【看我做什么？我知道我很好看，也知道你喜欢我。但你要克制一点，我们现在还是道友，道友知道吗？】金泽慢悠悠爬到江琼玖肩膀，又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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