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鹊满脸迷茫。 其他的小孩看了,愤愤不平。 悟真派女弟子少,他们扮家家酒的时候,想让小宗主当新娘子,小宗主还不愿意呢。 凭什么这个眀冀可以和小宗主订娃娃亲? 不知道是谁问出声的。 涂钦午也怒气冲冲,拍桌而起,“为什么我不能和你订娃娃亲?眀冀哪里好的?” 监察者看出来了,水鹊还没有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 他道:【知道什么是娃娃亲吗?】 监察者悄然拱火:【意思是宝宝你以后要和眀冀结婚,一辈子吃白粥挖野菜,还要给他洗亵裤。】 水鹊瞪大了眼睛,大声拒绝:“不要!” 他一团子冲出包围圈,出其不意地推了眀冀一把,“谁要和你结婚?!” 眀冀没想到他会冲过来,一时不察,被推到了地上。 只能坐在地面看水鹊。 水鹊见自己真把人推倒了,有些迟疑地怔愣了一下。 地板好像还挺硬的…… 不行! 他不要吃白粥、挖野菜、洗裤子! 还有—— 眀冀沉默无言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衫。 水鹊却揪住他的衣领,因为矮了人家一个头,这样的姿势看起来有点滑稽又可怜。 威胁人也没有气势,眼尾垂垂的,气得眼角泛粉,好像要哭了。 自以为很凶的,水鹊一字一顿地问:“谁准你到处乱说的?坏、坏我名声……” 现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和男孩子结婚了! 眀冀纯粹是被水鹊冤枉了。 他自入门派起,就没有以少宗主的娃娃亲对象自居过。 饶是泥人,这两天下来也有三分火气。 眀冀掰开水鹊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冷声道:“少宗主不满意,我去向宗主提,解了婚约便好了。”
第124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3) 水鹊停顿了一下。 小孩子的心智不足以让他考虑得太复杂。 他不想吃白粥,所以不要和眀冀结婚。 但眀冀去提退婚约,意思不就不一样了吗? 水鹊梗着脖子,问他:“凭什么你去提?” 眀冀去提退婚,把他们娃娃亲退了,不就是显得他没人要了吗? 不行不行! 他连连摇头。 眀冀搞不懂小宗主的心思。 明明方才是对方在欺负人,像一只横冲直撞的狸奴冲过来把人绊倒了。 现在反而像是眀冀欺负了他。 就这么几个动作,水鹊额角的乌发濡湿,憋着一口气直摇头,把脸也憋红了。 他长得玉雪可爱,脸蛋红起来,脸颊又有圆圆的婴儿肥,就是长辈们最喜欢逗的那种小孩儿。 好像要让人抛弃了,和受了大委屈一样看着眀冀。 眀冀少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一板一眼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又要和他生气,又不让他去向宗主提退婚。 眀冀从小在山脚的村子长大,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练剑读经,他是早熟些,可也不会处理和同龄人的矛盾。 看上去束手无措,头疼极了。 水鹊抿了抿唇,不满道:“凭什么你去提,要提也是我去提!” 他这么霸道,感觉退婚这种事情也只能由他来主张。 何况,他爹怎么能随便给他订娃娃亲?也没问过他。 水鹊听人家说过,什么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鹊之类的,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他爹怎么舍得不要他? 水鹊心思敏感,有点伤心起来了。 眀冀不知道对方又这么了。 听到水鹊说要去提退婚,他便道:“那你去吧。” 涂钦午挤进来,兴冲冲地和水鹊说:“正好,我陪你一起去!和他退了,你和我订娃娃亲!” 他们这个年纪,还不清楚结婚意味着什么。 涂钦午只是觉得,要是他和水鹊订了娃娃亲,那就证明水鹊跟他才是天底下关系第一好的,什么眀冀、暗冀全要靠边站。 水鹊听了他的话,眉头紧紧皱起来,嫌弃道:“不要。” 涂钦午每天吃的和牛一样多,以后喝白粥肯定一锅都能三两下喝光了,一口都不给他留的。 被涂钦午一打岔,水鹊刚刚的心思都被搅乱了。 回忆不起来方才脑子里想的什么,只记得眀冀轻飘飘的一句让他去提退婚。 水鹊又生起气了。 这娃娃亲,他们都不满意,但凭什么眀冀忍得,他忍不得? 又显得他这个未来威风凛凛的宗主多没肚量啊。 水鹊道:“不行,我不去了!” 他的心思跳跃得太快。 眀冀还没弄明白他在想什么。 垂落身侧的衣袖,忽然黏上来一个粉圆团子。 水鹊死死抱住他的手臂,闷着一股气劲儿,恶狠狠道:“我要赖着你,把你烦死……” 眀冀昨天初入宗门,只去让人量了尺寸,他的新衣服还在赶制,因此身上穿的外衣还是昨日那件灰仆仆的棉布袍。 水鹊紧紧抱住他,因为矮了眀冀一个头有余,说话的时候要和人对视就得抬起脸来。 脸颊嫩生生的婴儿肥,依偎着挤到眀冀手臂上。 他口中咕咕哝哝的,说着什么不让眀冀好过,惹到他算眀冀踢到石头了。 眀冀没回应,他看了看水鹊乌泱泱的脑袋。 心中方才因为争执而产生的一点火气也消散了。 感觉对方黏糊得像是糖葫芦外面那层亮晶晶的糯米纸。 早课之后带领晨功的是教习长老的弟子,姓罗,和水鹊的堂兄微生游意一般大,算起来都是这群小孩的师兄。 罗师兄一过来,见到一群孩子围在一起,有的案几还在拥挤当中掀翻了,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步履匆匆地上前来察看情况。 结果看见两个小孩好像亲亲昵昵的,另一个正在试图分开他们。 罗师兄仔细一看,这番看清楚了。 小宗主扒拉着一个面生的小少年,涂钦午气急了要扯开他们。 他没搞懂这群小孩又在玩什么游戏。 老鹞叼小鸡? 他忽然想起来微生游意和他闲聊时提起的人物。 一猜测,想必眼前这位灰衣袍的小孩就是眀冀了。 “好了好了。”晨功的时辰到了,罗师兄上前分开他们,“感情再好,等放了课再一起玩?先来练晨功。” 水鹊甩开眀冀的手臂,不服罗师兄的话,小声反驳:“谁和他感情好啊……”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距离近的眀冀听见了。 罗师兄没有听见,把引起聚众的两个小孩分开后,再带领他这群小师弟师妹们到弟子会堂外的空地,“散开,散开,都散出位子来,今日先练站桩功,天字桩,全都摆好架势来。” 水鹊步子慢慢吞吞的,躲到空地靠近院墙的角落,墙边种了几丛毛竹,还有一棵上了年份的轩辕柏,枝繁叶茂。 眀冀想到他昨天早上就是翻墙出去的。 不知怎么的,神使鬼差,眀冀装作无意地退到他那边角落。 涂钦午慢了一步走出弟子会堂,定睛一看自己平时陪在水鹊旁边的空位都让人占了。 罗师兄见他还站在原地,好像没找到位置一样,没管涂钦午的挣扎,直接把人揪着领到了另一边。 这下离水鹊他们更加远了,只能在另一边怄气。 全是年纪小小的孩子,大多数还在练气期边缘徘徊,像眀冀已经练气中期的是少数。 正因如此,晨功不会过于严苛,主要还是以基础的站桩功为主,使气血通畅,既练精气神,又练筋骨肉。 罗师兄一边盯着他们,一边提醒:“记得吐纳,记得行炁,吹嘘呼吸,吐故纳新。” 他说的吐纳,正是练气入门的重要一步,要吸进清炁,呼出浊气,学会把万物原始之初的炁,吸入体内炼化为自身丹田内的真炁,才能算是正式踏入修真之道。 在场的大多数在这一步都还不稳定。 而对于眀冀来说,他已经十分熟练了,甚至能够进一步将丹田内的真炁运行督脉,以通经络。 他堪堪要进入心斋的状态。 余光一瞥,水鹊正悄悄地倚着那棵轩辕柏躲懒。 眀冀收势,转头看了一眼罗师兄的方向。 罗师兄在最前方,无暇顾及他们角落的动静。 水鹊正一声不吭地悄悄靠住大树。 这棵轩辕柏已经有几十年的岁数了,树身好几个人张臂合抱才能环尽。 他准备一会儿趁罗师兄转身看不见的功夫,挪下步子就躲到轩辕柏的背面去。 站桩才没多久,站得他额角濡湿,特别辛苦似的。 意料之外的,眀冀走过来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躲懒?” 水鹊赶紧:“嘘——小声一点,别让罗师兄知道了。” 眀冀看他神色紧张,便答应:“嗯。” 重新问了一遍,这次声音压低了许多。 “为什么在这里躲懒?” 他问话一板一眼的,面色还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严肃。 是最让水鹊烦恼的一类人了。 “你懂什么……”水鹊嘟囔,他说话轻轻慢慢的,“修道的事情,怎么能叫躲懒呢?我有外四不练、内四不练的原则,要守原则修道呢。” 眀冀没听说过什么修道原则一类的,他耐心地继续问:“何为外四不练、内四不练?” 他一问,水鹊就来劲了,摇头晃脑道:“大寒大暑不练,雷雨刮风不练,这是外四不练。” “大悲大喜不练,太饱太饥不练,此为内四不练。” 那什么时候练? 他越说,眀冀的眉头皱得越紧,“今日呢?是为什么不练?” 虽说是冬日,但今早放了晴,没有往日的风雪丰沛,按理来说,不算是太冷。 眀冀注意到今天水鹊佩戴的璎珞圈上火石暖珠都少了一些。 天气本该适宜修炼的。 水鹊理直气壮,“今日有风呀。” 他指着天空让眀冀抬头看。 微风,扫过枝叶,幅度轻微地摆了摆。 眀冀收回视线,与水鹊对视,板着一张脸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道:“大道至虚至静,要守一于道,最忌讳三日打鱼两日晒网,你这样做,什么时候才能得道精进?” 他教训起人来,竟然一套一套的。 义正辞严,把水鹊说得晕晕乎乎,脑袋嗡嗡的,好像已经见到了长大后的眀冀,肯定比现在还要烦人。 水鹊肚子里没有墨水,不知道怎么反驳眀冀,气恼地说道:“你少管我,我爹都没你这么啰嗦。” 微生枞平时确实寡言少语,除了不让水鹊做有害健康的事情,其他事基本都惯着他自己来,听之任之,有求必应,摘星星摘月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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