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黑衣少年利落地从衣襟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裴星望:“劳烦了。” 裴星望没接,“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话,趁他现在还有意识,快说。” “……” 少年垂眸看着漆黑的盒子,半晌道:“谢谢您。” “还有,张叔,一路走好。”
第45章 算卦 牛头马面敲开鬼王殿的大门,白无常问了里面那位的意思后,便带着他们微微颤颤地走在前头,身后三人就跟进自已家似地悠闲,一点儿不拘束。 鬼王殿聚集的阴气太重,气温便更低了,池树借着这个理由,紧紧地靠着贺远斜,尤灵鸢不愧是修无情道的,这都没看出他们的基情,只面无表情道了一句:“你们师兄弟关系真好。” 闻言,池树瞬间化身娇花,面露羞涩,“是么?第一次这么听人说呢。” “那他们眼神不好。”尤灵鸢没什么表情奉承他一句,便不再言语。 裴星望彼时正坐在大殿上处理这两天疯玩后留下的一摊子事情,隔老远就听见他无助地吼叫:“这个叫雪儿的厉鬼不是给超度送轮回了么?怎么又回来搞事了!你们怎么干的事儿?这次别超度了,直接把她魂魄打散!” “宏凉鬼村出了那事儿,还留着呢?本王不在你们就不长脑子了是么,这种为祸四方的鬼村坚决不能留!那天起义要攻打鬼王殿怎么办?或者闯到人间杀人放火,怎么办?” “还有,听说有的鬼不服本王的安排对吧?说想追随上一任鬼王,主宰天下?这鬼异想天开脑子废了,送它去见它的前鬼王大人吧。” 一界之主在处理工作的时候,就没几个不疯的。 因这他脾气大的缘故,靠近他的殿座的前一段距离几乎冷得彻骨,白无常看了一眼在前头挨骂的黑无常,使了个眼色,对裴星望道:“咳咳,殿下!牛头马面、贺仙长等人已入殿。” 裴星望瞬间抬眸望向贺远斜,刚刚还暴脾气的青年顿时露出一个拘束的笑,“贺仙长,你来了。” 他招呼起黑白无常,不满他们不会见机行事:“你们愣着干嘛,给贺仙长端条凳子啊。” 黑白无常马不停蹄地开始忙活,给贺远斜三人搬来了凳子,牛头马面则僵直着全身,垂着头,汗如雨下。 白无常在殿门口时,也不知为何,并未提起它们身后这几位的名头,一入殿,听见他们的鬼王殿下开口就是一句“仙长”,两鬼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表情几乎离家出走。 仙长,那就说明是神仙,这事儿还能努力挣扎一下,毕竟仙界鬼界素来不对付。 但如果姓贺……哪只鬼不知道新上任的鬼王殿下心中有一位朝思暮想好几年的修土姓贺?又有哪只鬼不知道,这位贺姓修土是岭洲一战主要出力的角色之一,甚至还在飞升不到一炷香就为救世人而灵力枯竭陨落了呢…… 此事的牛头马面已经得知贺远斜的身份,连下跪道歉的方式都想好了,就等鬼王能网开一面,给他们赎罪的机会。 “你们俩有什么事?”裴星望疑惑道,“为何跟贺仙长一起?” 问的话还没有听到答案,裴星望转头便问贺远斜:“他们欺负你了?” 牛头、马面惊恐地瞪圆眼睛:“……” 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 贺远斜闻言,笑盈盈地道:“并非如此,我们与牛头大人、马面大人是在轮回路上偶遇的。不过……有一事我想问问鬼王殿下。” 裴星望道:“你问。” “我身旁这位姑娘,听说,她是妖界送给鬼王殿下您的……”后面那个词,贺远斜选择了略过,“不过,我与这位姑娘相识已久,她也是一名修土,您也知道,如今的我,已经不方便再与从前认识的人再有联系。此番若不是在鬼界相遇,我都不知她竟已落入此种地步。” “还望鬼王殿下放她一条生路。” 贺远斜说着,便起身向裴星望作了一揖。 裴星望像是才注意到那位少女的存在,他垂眸望去,那姑娘坐姿端正,不卑不亢地回望他,凌厉漂亮的眉眼不带任何情绪,无端有种淤泥不染的莲花的感觉,沉静而清冷,唇边两点朱砂红却如钩子般勾人心魂。 若不是尤灵鸢修了无情道,越发生人勿近,而无情道向来被众修土诟病,她这万里出挑的容貌和身姿,怕是要让无数修土踏破门槛,只为见她一面。 他道:“贺仙长将她带回去便好,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向黑白无常提便是。” …… 离开鬼界前,贺远斜等人在鬼王殿留宿了一晚,恰巧在翌日出发前与裴星望见了一面。 他们不是约好了要见面,而是纯粹碰见了。 早起修炼的贺远斜已将被吵醒的池树给哄睡了,池树近来情绪不好,身体也在变差,昨夜一问才知道,他一直在远程给贺远斜原来的尸体供奉灵力,所以修为才涨得慢。 贺远斜劝不动他,只能答应解决完小玉和尤灵鸢的事之后,立刻跟他回魔界处理尸体的问题,为此他还问了A9能否回到原来的躯壳,得到了“有办法”的答案后,大清早的,他简直神清气爽。 鬼界的天空白天黑夜都是一个样,贺远斜不愿吵到休息的池树,便出门修炼,在鬼王殿后花园遇见了裴星望。 后花园栽种的全是鬼界的稀有灵花灵草,贺远斜看见站在花海中的青年,打了个招呼。 裴星望对他一笑,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无措,“贺仙长起得很早啊,今天……就要走了?” “嗯。”贺远斜道,“池树睡醒了,我们便走。” “那小子在睡呢?待会儿看到我和你讲话,又要气得哭鼻子了吧。”裴星望冷漠道。 贺远斜被他的说法逗笑了,还是违心地说了一句:“他没有那么小气。” “哼。”裴星望冷哼一声,不屑的表情又慢慢转变为拘谨,“那个,贺仙长,如果我处理完了这边的公务,能去找你么?就……朋友之间见见面。” 当年在鬼界,他虽然不与前鬼王为伍想要征战四方,但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做了很多错事,像什么恐吓人类、跟着其他厉鬼追杀修土,挖死去修土的内丹,这些他都干过,最后被贺远斜打服了。 从此,贺远斜于他而言犹如天上月,为了得到月亮,早几年他连冥婚这种下作手段都用过。只是事到如今,他好像彻底明白,月亮是他伸手够不着的,退求其次做朋友,或许还能多感受感受月光的温暖。 “当然可以。”贺远斜道。 他说罢,收敛了笑意,皱眉道:“不过,鬼王殿下,你最好多注意一些你身边的下属。前鬼王似乎还未彻底被消除,我担心他在鬼界还有势力未消,还可能危害到鬼界的子民。” “他的势力一直很多,这一年多我也从未懈怠,至于鬼界的子民……贺仙长不必担心,我定全力以赴。我会护着鬼界的子民的,毕竟我是他们的王。”裴星望微笑道。 或许下次见面,所有的危机都已经解除了,贺远斜回以一个微笑,修炼片刻便回了房间,来时的三人加上一个尤灵鸢,出鬼界来到了阴阳路,回到阳间。 · 无欢宗位于豫洲,是最出名的女子宗门,且修的是无情道。 早年,无情道向来喜欢找道侣双修,后杀人证道,得以飞升资格,以至于后来的无情道总遭人唾弃、被看不起,这些问题,全靠一个无欢宗解决了。 因为女修们决计不会找道侣,比无情道男修们的道德水准不知高了多少倍。 由此,即便修的无情道,无欢宗也深受欢迎。 贺远斜等人回到豫洲时,便从路人口中得知无欢宗准备举行比武大赛,这才想起来,还没问尤灵鸢的身体在何处。 不过尤灵鸢既已还魂,不出意外,以她的武力当是平安无事,贺远斜便准备在无欢宗外的客栈歇息几日看看情况。 黑衣少年跟着他们一起回到阳间,准备离开时,竟遇上了玄师和玄殷师徒二人。 玄殷似是知道黑衣少年于他师父有恩,在他离开前微笑道:“恩人,我听师父说起你在鬼界对他多有照拂,每想到竟能在此处遇见,不若与我们一起用顿饭,以示对您的感谢。” 黑衣人与他一般高,用法术遮挡的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见他摆了摆手,拒绝了,然后一跃三尺高,瞬间没了踪影。 玄殷回头看着他的身影,半晌没吭声,还是玄师叫了他,他才回了神。 贺远斜便问:“玄大师与您徒弟是来参加无欢宗比武的吧?” “是啊,前些日子就输在路上救人的时候,被打出生魂了。”玄师笑了笑,他打趣自已道,“修为不行,人还老了,可不就只能这样。” “我与何施主和池施主都很有缘分啊,这样吧,老衲卦术还算不错,我看两位都有各自的心事,不若我帮你们看一看?” 大街上人来人往,众人便去到一家茶馆坐下聊。 玄师先给池树算了一卦,老气横秋地摸了摸胡子,道:“池施主最近火气很旺嘛。” 池树顿时面红耳赤:“我、不是让你算这个的!” “老衲知道,别急。”玄师笑了笑,“你心中有一位深爱已久的人。”他说着,瞟了一眼贺远斜,似乎对于两人的关系已经心知肚明,“你虽对他有着无数欲.望,却并不想在他身上践行。嗯……卦象显示,此‘他’非彼‘他’,更像是形容一种容器,又或者躯体。” “你深爱着这个人的全部,但又对这个人如今的身体无法产生兴趣。”说着,玄师便转头看向了贺远斜,视线上下扫了两眼,似乎在看他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当然,贺远斜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他光是听玄师的描述,便知道池树心中的想法了。 可怜的池小树被掀了底儿,显得特别无助可怜,转身软叽叽地向贺远斜撒娇卖可怜:“不是这样的师兄,我才不是对你没有兴趣。” 贺远斜拍拍少年的头,握着茶杯小声道:“那你晚上解释给我听。” 池树顿时红着脸不说话了,扁着嘴点头。 “不说他了,说说我吧,玄大师。”贺远斜主动揭开话题。 玄师便收拢卦牌,重新卜卦。 他的卦牌是乌龟壳做的,有些碎角棱边,看得出年代久远,已经用了许多年了,看了卦象,玄师道:“唔……从卦象来看,何施主心中藏着一件事。你似乎在犹豫不决一个决定。” 贺远斜沉默两秒,道:“确实如此。我有一样东西,曾经不是我的,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到了我手里,我如今在犹豫,要不要还给对方原本的主人。” 他说的便是七步莲。 池树这般哭哭唧唧的样子,怎可能还有什么大作为?他的剧情线估计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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