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五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最终还是张鄞被逼的说自己出家了才算罢休。 分明天色不早了,但林十五发现自己的“惊喜”还没有被张鄞发现,他还想着刚好趁此机会脱身,于是在张鄞提出带他去转转时他拒绝了。 他说想在外面借宿一晚。 张鄞也没拒绝,带他去了个村子找了个人家借住,刚进来没多久张鄞就面色凝重的皱起了眉。 林十五故作不解的问他:“怎么了?” 张鄞道:“师门有要是命我速归。” 看来“惊喜”已经来了。 林十五压下嘴角笑意,善解人意道:“那张天师便先回去。” 张鄞有些犹豫:“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林十五摇了摇头:“你师门出事了,我一个外人跟着回去干什么?” 张鄞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走前他跟林十五说等处理好事便会回来寻他。 看着张鄞的背影,林十五的笑意逐渐散去:“或许下次见面就是永别了——” “张天师。” 他将怀里的禁书重新拿出,借着皎洁月光,仔细的看着书上记载着的杀人邪术,他先前便觉得黄粱梦最适合他。 黄粱梦一场,困在这梦里的人谁都逃脱不掉,无法投胎转世,要永远的循环往复承受被剥离魂魄留在阵中的痛。 一个人都逃不掉。 不过他又觉得祀幼也很适合他,他记得抢了他娘药的人家似乎是有一个孕妇,听说她被诊出喜脉那天在府里摆了宴席,请了很多人。 就像是秦时君生辰那天,天上经久不衰地绽放出绚丽的烟火——行人无不驻足,良辰美景,喜事一桩。 但这次没了会在他耳边说生辰快乐的人。 他伸手在泛黄的禁书上摩挲着祀幼两个字,想起方才进来的孕妇以及那害死了他全家却仍享受众人追捧的文秦两家,心中已然做好了决断。 既然材料都凑齐了,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书中没有提及不能将黄粱梦和祀幼这两个禁术同时使用,那么也就是说只要算好时间就能用他一个人的命把他们都拖下水。 那便从祀幼开始。
第68章 入夜, 凌岑观 “藏书楼里的禁书可是你拿的?”说话之人面如冠玉,容颜较好,但鬓发泛白, 显然是如今凌岑观的掌事者——张鄞的师尊, 陆酩时。 张鄞一怔,下意识辩驳:“弟子并未…” 陆酩时没等他说完便勃然大怒, 将手边的账册摔在他的身上:“你自己看看罢!” 张鄞被砸蒙了,弯下腰捡起账册,账册上记载着一排以他的名义去藏书楼的记录。 丑时三刻,弟子张鄞进入藏书楼 子时一刻, 弟子张鄞进入藏书楼 亥时五刻, 弟子张鄞进入藏书楼 …… 他本不喜藏书楼,更不可能趁着夜间潜入其中,唯一一种可能便是去的人是林十五, 可林十五分明是白日去的… 难道是林十五骗了他?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浮现时张鄞便下意识驳回,他脱口而出问道:“师尊为何觉得一定是我拿的。” 听了他的话, 陆酩时被他气笑,指着他手都在发抖:“你以为为师没将这凌岑观翻个底朝天吗?!” “且不说在这期间除了你和那个林十五偶有外出其他人都未曾出观, 如今你竟还为了个外人来怀疑自己的同门!” “为师教你的东西都学进狗肚子里了吗?!” 张鄞抿唇:“不会是他…” 陆酩时气的更狠了, 顺手抄起手边的茶壶朝他泼了过去:“你可清醒!” 陆酩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旋即向后一座,阖上双眼:“逆徒…” “你还不知那林十五是为何而来吗!?他是要利用你窃取禁书为祸世间!他若真修成了你便是那助纣为虐的——” 张鄞顶着一头茶水, 发丝朝下滴水, 他朝陆酩时直直下跪:“师尊,这些都只是猜测, 并无实证…” 陆酩时指着他手中的账本声音止不住的发颤:“我只问你,这藏书楼是谁去的?又为何要去这么多次?你莫要想着诓骗为师, 你夜夜不超巳时六刻便会休息,为何那账本上记得都是在你睡了之后!” “你莫说他是为了不打搅你休息才这么干的。” 张鄞的确反驳不了,只能无声对峙着。 种种迹象都在像他表明,林十五接近他是另有所图。 “他去藏书楼也不代表他是去偷拿禁书,即便拿了他也不会害人…” 他不信林十五会害人,林十五分明说过许多曾经历过的痛楚,他分明说要向善,又怎会亲手将人推进深渊。 陆酩时指着他的鼻子,良久摔袖而去。 围观的人在议论张鄞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儿,他们说是林十五将他骗得团团转。 张鄞只是垂下眼,他想不通林十五为何会拿走禁书,他拿走禁书又有何用。 道观派出诸多弟子前去寻找林十五的踪迹,但都未曾找到,也没有听到有人惨死的消息。 张鄞悬着的心本是放下了。 他想,或许林十五只是想有自保之力,但恰好他拿错了书,学错了书中之术——如林十五所料,张鄞的确为他拖延了时间,还额外受了罚。 其实在见到张鄞时林十五是毫不意外的,他没奢望过张鄞会迟钝到被他骗多久,他最初便也只是赌一把。 若是赌输了也没什么损失,无非是提前杀死一个仇人。 但在他看见张鄞身后的血渍时不由得一愣。 张鄞竟然受了伤。 以张鄞这般墨守成规的性子大抵不会招惹到谁,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与人产生纠葛留下的,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除妖时留下的伤,但他从来不曾见过张鄞除妖时会落于下风,如此便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他受了罚。 张鄞被罚了,林十五很高兴。 这说明他的“惊喜”送到了,他大概能猜到是因为张鄞养虎为患还弄丢了禁书所以被罚的如此严重。 他看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便觉得痛快极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将张鄞弄死,但张鄞又确实为他拖延了时间。 他也听说张鄞信了他。 虽然这份岌岌可危的信任不值什么钱,但他还是打算放他一命,毕竟他还会杀张鄞第二次,放了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赶到文家时已是深夜,天上大片的猩红笼罩整座城—— 雷电交加,温玉沉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张鄞竟然是在林十五练成祀幼时便赶到了。 那他为何没阻止林十五?难不成是因为打不过? 温玉沉忆起上回张鄞被林十五按在墙上暴打的情景默认了这个想法。 血腥气漫延在整个文家之中,闻着刺鼻,但偏偏这里头的主人公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宴请各方庆祝文家二房生了个“长孙”。 温玉沉并没有提醒张鄞去乱葬岗看看,因为他察觉到这的时间似乎变快了,就像上次一样。 “你有没有发现今日有何不同?”温玉沉侧眸看向华清棠,倚在一侧树下,嗅着空气中散发出的浓重的血腥味儿。 片刻,华清棠沉吟道:“今日的杀气格外深重。” 温玉沉赞赏的将一块晶皮流心糕递到华清棠唇边,等他张口。 但华清棠始终接受不了这等暧昧不清的动作,他伸手将晶皮流心糕接过,才送到口中。 这晶皮流心糕温玉沉幼时也吃过,但他吃不惯里头的蛋黄,又甜又咸的让他十分厌恶。 只是没想到如今他用术法变出最多的饱腹食物竟然成了晶皮流心糕。 至于他是如何发现华清棠喜欢吃晶皮流心糕的,则是因为张鄞要吃饭,他们也只能奉陪,某日小二上菜时多问了一句他们要不要糕点。 华清棠思量片刻,点了个晶皮流心糕,难得没有敷衍了事,后来温玉沉便注意到了他喜欢吃晶皮流心糕一事。 温玉沉也不是没尝过,只是那次咬了一口他便觉得这东西做出来是为了毒死自己的。 他看着华清棠吃的那么认真,决定再试一次,结果刚咬一口他的眉心就拧成了麻花。 他满脸一言难尽的看向华清棠,又将视线移到晶皮流心糕上。 算了,以后还是不尝这种难吃至极的东西了。 转而他又思量了一下,在心中补充道。 虽然他喜欢吃的东西没什么品味,但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毕竟选了他当师尊的人眼光怎么可能差。 但他忘记了是自己提出要华清棠“以身相许”的。 虽然不提华清棠也一样会选择他。 天色骤暗,整座城死一般寂静,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要来了。”温玉沉正色道。 他记得那时的天与现在一样,只是这次他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林十五再一次利用祀幼屠人满门。 果不其然,远处街道上一个纤瘦的青年牵着一个没有瞳仁的女童在街道上走着,他看见那个小乞丐了。 小乞丐又一次被那个逃走的文家人救了。 心跳如鼓。 他与华清棠躲在树后,而张鄞则是回庄子去取灭形铃。 难怪他那时没有遭遇阻拦,原来是张鄞不在啊。 倏地,耳畔一阵整齐划一的“咚咚”声,像是什么东西挣扎着将木板撞裂,林十五似乎并不意外。 他哼哼着小曲儿,在看见文家余孽的瞬间眼中全是滔天恨意。 他恨着,攥着女童的手不自觉收紧,旋即又想到了今夜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心情又好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山庄内接连传出惨叫,张鄞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也一样被忽然破土而出四肢扭曲的尸群包围着。 “嗬——!”离他最近的那只恶心玩意儿长着血盆大口直直朝他扑来,它嘴里的东西像是猛兽的獠牙尖锐森白,被它咬上一口必然是要实打实的掉下一块肉来。 张鄞没有羌崇在身侧只能咬破指尖以血画符,在那恶心玩意儿即将撕碎他的右手时血符成功打了出去—— 嘭—— 血符打在它身上时炸开银光,但却没有对这玩意产生任何影响,它只是短暂的停顿一瞬,挂在獠牙上腥臭的口水“哒哒”滴在他的脚边。 好在虽然只是停顿一瞬也让他找到空隙将灭形铃取回。 “玄玉照人,妖魅显现!” 灭形铃不断发出急促的叮铃声,尸群听到这刺耳魔音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疯狂的嘶吼着—— 灭形铃周遭不断散出一阵阵灵气流攻击着尸群,但都无济于事,它们就像是穿上了一层厚重的铠甲一样难以摧毁。 声波攻击对于尸群的伤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微乎其微。 它们不断扭曲着四肢,脖子拧出诡异的姿态,脑袋后仰耷拉在腰后,像是系在腰上的一个装饰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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