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又杀了他。” 脖颈间的铁链瞬间收紧,白羽感受到殷长俞的质疑与无措,无声地笑了笑,被重新扔回了地上。 殷长俞捏紧双手,额角青筋暴起:“不可能……” 他仔细回想着那个少年的言行举动,得出的结论都是,他不可能是林初。 不知为何,殷长俞莫名想起了那晚坐在殿外台阶上的狐族少年。 白羽轻叹一口气,喃喃道:“我当初,就不该去青丘……” 殷长俞呼吸一窒,重复道:“青丘……” 青丘正是狐族起源与栖息之地。 他隐隐有个念头,此时脑海中却有些混乱,他扔下白羽,转身出了地牢。 白羽看着他离去,无力地垂下眼睑。 殷长俞向殿中心的院子赶去,他今日召集所有小妖,似乎是看见了那个狐族少年的。 而院中并不见人,只有其他几个小妖路过。 殷长俞闭了闭眼睛,在记忆中寻找着与那狐族少年有关的画面。 在前殿初遇时他脸上怔愣,复又失望难过的神情,与在石阶上孤独的身影愈发清晰,殷长俞茫然呢喃道:“……阿初?” 他又想起槐玉的那声杞杞,她说,是听负责喂养神凤的宫人这样叫的。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甚至有些发疼,殷长俞不再犹豫,飞身去往梧桐林的方向。 林初去找丹杞时,还在路上碰见了绒素。 她正好也要去给丹杞送练实,看到林初眼前一亮:“小白,你今日也去梧桐林吗?” 只要林初在,丹杞就一定会好好吃练实,并且还十分听话,根本无需自己费心。 林初应道:“是的。” 绒素高兴之余,再一次忍不住感叹,怎么会有在不同的人面前,反差如此大的鸟? 等到了梧桐林,丹杞远远见到林初,又是一顿飞扑,蹭进林初怀里。 林初也有两日没来了,他接过绒素手中的练实,喂给丹杞:“想我没有?” 丹杞短促地叫了两声,欢快地甩着尾羽。 绒素还等在一旁,以往就算林初来喂丹杞,她也会一直等待,平时倒无所谓,但林初今日打算让丹杞带他去找殷长俞,有其他人在,他不好直接带丹杞走。 林初看向绒素,提议道:“不如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 绒素赶紧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去看看林中有没有哪些梧桐树要换的吧。” 作为真正负责照料喂养丹杞的人,她已十分惭愧,怎么好意思直接让林初一个人在这里。 林初也只好点头,继续给丹杞喂练实,或许等它吃完后,绒素就能放心离开,到时再走也不迟。 丹杞两天没见到林初,一直粘着他撒娇,练实也不好好吃,非要林初喂至它嘴边,再仰着头“咕噜”一声咽下去。 它吃了大半,有些口干,低低飞至小溪边饮水,林初跟了过去,等它喝完想继续给它喂。 丹杞偏头拒绝,林初今日就只知道一直喂它,都不和它玩,它顿感委屈,开始闹脾气,转过身去用尾巴对着林初。 林初无奈地扯扯它的尾羽:“我们快点吃完去找长俞好不好?” 丹杞疑惑地转头,林初又重复一遍:“等你吃完,绒素走后,我们就偷偷去找殷长俞。” 还需要偷偷吗?它已感应到殷长俞正往这边赶来了。 它“啾啾”叫了两声,林初不知是何意,以为它还是不愿吃,转过来站在它面前,继续哄道:“杞杞听话,没剩多少了。” 丹杞略带嫌弃地看了看练实,还是低头在林初手上衔了一个吃下去。 林初脸上浮起笑意,伸手摸了摸它的冠羽。 殷长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白衣少年眉眼带笑,与火红的神凤站在一起,指尖轻轻抚摸着它。 明明是陌生无比的面容,神情动作却如此相似,而素来高傲冷漠的丹杞,向上顶了顶头,将自己蹭进少年的手心。 殷长俞甚至不敢上前,他停下脚步,手心快要掐出血来。 丹杞率先发现了他,歪头看了一眼,林初也似有所感,偏头看见了树下那个黑色的影子。 他有些惊喜,殷长俞竟然先过来了,但他现在要怎么向他解释? 林初转向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叫一声“殿下”,就听见殷长俞略显沙哑的声音。 “阿初?” 林初僵在原地,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知道了。 原本平静的假象被完全打破,林初迅速垮下脸,委屈地撇了撇嘴角。 “你怎么才来?” 林初听见了自己的哭腔,抬手抹了抹泪。 殷长俞动了动喉结,眼里带着狂喜与不敢置信,几步走至林初面前,将人死死按进怀里,仿佛要揉进骨血。 他抱得太用力了,林初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挣扎,费力地伸手搂住殷长俞。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谢谢阿澜的地雷,么么哒~
第19章 丹杞斜眼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眼神有些嫌弃,扭头走到另一边,对着小溪梳理起羽毛。 两人抱了许久,林初的腰都被箍疼了,呼吸也有些不顺畅,他忍不住扯了扯殷长俞的头发,“你放开我。” 殷长俞这才松开了一些,抬手轻轻擦拭着林初脸上的泪痕,他的指尖还有些颤抖,轻声道:“阿初……” 他眼底泛着血丝,连心跳声都嫌太大,生怕这是一场梦境,一不小心就被惊醒了。 林初见他这副模样,既心疼又委屈,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殷长俞慌了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哄,只好低头吻掉林初的泪珠,动作轻柔地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林初耳朵又冒出来了,恹恹地耷拉下来,他推了推殷长俞,却还紧紧攥着他的袖子,抽泣道:“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认出自己啊。 可比起殷长俞,是他整整晚来了两百年。 殷长俞再次将他拥进怀中,亲吻着毛茸茸的耳尖,面色懊悔愧疚:“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曾在他身边经过,看着他坐在石阶上发呆,竟然都没有半点察觉。 林初没哭多久,缓过来一些,伸手环住殷长俞的腰,将眼泪全蹭在他的衣襟上。 丹杞在一边自娱自乐,周围没有其余的人,殷长俞抱着林初坐在溪边的岩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仍有些不敢相信,林初真的重生了,且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即使样貌已完全不同,他还是他的阿初。 那段漫长的时间里,他曾不止一次地有过念头,等找到并杀掉白羽之后,他便自行了断。 而现在,他等到了林初。 过去的痛苦与煎熬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就像他们从未分离过。 林初哭过之后靠在殷长俞怀中,仰着头双唇微微张着,渐渐睡着了。 殷长俞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林初靠更舒适一些。 他轻轻抚摸整理着林初的黑发,低头凑近一些,感受怀里的温度,嗅着他口中呼出的热气,眼里带着迷恋与满足。 绒素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回来时看见小溪边紧紧抱着的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是不是产生幻觉了,这个人为什么长着和殿下一样的脸? 殷长俞听到动静,转头眼神冰冷地看过来。 绒素顿时后背一凉,丹杞见状也飞了过来,拦在她前面,翅膀无声扇动着,眼中带着警告和驱逐。 她明白过来,不敢再向那边看一眼,战战兢兢地走了。 林初醒来后,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原来的寝宫。 殷长俞搂着他躺在榻上,见他醒来亲吻着他的嘴唇,“不睡了?” 林初张口正要说话,被吻得更深,只能发出无意识的鼻音。 殷长俞翻身将他压住,动作愈发急切,林初以前从未体验过这样激烈的拥吻,一时忘了呼吸,用力推开殷长俞,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他眼尾泛红,面上透着青涩与茫然,殷长俞又凑了过去,这回温柔许多,按照林初熟悉的方式循序渐进。 最后殷长俞伸手摸掉林初嘴角的濡湿,喟叹道:“阿初……” 林初红着脸,抖了抖耳朵。 他现在的模样比起以前,要明艳不少,瞳色也由黑变为金棕,是个彻彻底底的妖族。 殷长俞忍不住轻轻捏了捏那对狐耳,“你竟成了狐妖,早年我曾去过一次青丘……” 毛茸茸的尾巴也伸了出来,垂在塌上微微晃动着,林初捏着手指,“你不喜欢吗?” 金棕色的双瞳隐隐有水光浮动,带着期待与忐忑,殷长俞心脏一紧,将人抱在腿上:“不管什么样,我都喜欢。” 林初嘴角勾了勾,又压下来:“可是你上次,都没有认出我。” 他也并没有怪殷长俞的意思,他的外貌变化太大了,只是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有些酸涩。 殷长俞沉默下来,他也忆起当初在前殿,林初还向他下跪,叫他殿下。 腰间的手骤然收紧,林初抬眸看去,殷长俞眼底黑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事,我不怪你。”林初亲了亲他的下巴,出声安抚道。 殷长俞面色稍霁,刚刚的一瞬间,他甚至想把见过林初向他下跪的人全杀了。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没有认出来,他牵起林初的手往脸上放,“都是我的错,我任你打。” 林初曲起手指,在他脸上掐了一下,“都说没事了。” “嗯。” 殷长俞应了一声,靠在榻边,两人粘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你是何时重生的?” 林初抿嘴笑了笑,像是等待夸奖的孩童:“我一成年,就来找你了。” 他还讲了些青丘的事,他新的父母和新的朋友,还有那棵总是叫错他名字的梧桐树。 殷长俞认真听着,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只慢慢长大的小狐狸,借此填补空缺的时间。 一想到林初独自在陌生的地方醒来,殷长俞心疼无比:“有没有人欺负你?” 林初摇摇头:“没有。” 他想起白羽,犹豫道:“是一只白鸽带我来的,他好像认识你。” 殷长俞呼吸一窒,他尽量控制着情绪,垂下眼睑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林初撇了撇嘴,“但他认出了我,还助我来扶桑,不过我来了之后他就不见了。” 殷长俞不愿提起白羽,含糊道:“我没有印象,近来也不曾见过白鸽。” 林初有些疑惑,殷长俞转移话题道:“丹杞先认出了你?” “嗯,它见我第一眼便知道是我。” 神凤由魂魄认人,殷长俞并不惊讶,他顿了顿,叹道:“丹杞与我心神相通,你若是让它来找我,我也能早一些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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