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不是要对自己用刑,杜衡才松了一口气。但见许苗苗认真的模样,他也不敢问,只能依言躺下。 许苗苗抬手就将已经展开的帕子放在他脸上。 “嘶——有点凉。” 现下这天气本就不暖和了,冰凉的帕子落到脸上,杜衡没有防备之下,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忍着点,很快就好。” 许苗苗才不会温柔呢。 杜衡也只能忍着,果然如同许苗苗所说的,很快就好。 很快,他就用自己的体温将那冰凉的帕子给捂暖了。 “话说,这是做什么?” 杜衡一偏头,就见许苗苗在他身边躺下了,脸上竟然也盖了一张帕子。 “这叫面膜。” 许苗苗抬手,拍了拍的胳膊。 “咱们俩也是一起敷过面膜的人了,就是好姐妹了,叫声姐姐来听听。” 杜衡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 没人与她说话,又没有手机玩,许苗苗闭上眼睛,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身侧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杜衡心头一阵无语。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连个解释都不给他的吗? 他看起来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好吧,他是! 杜衡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总归他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的帕子已经不见了。 一偏头,就见杜大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他和许苗苗中间。 而杜大宝的脸上,正盖着原本应该在他脸上的帕子。 杜衡:……呵呵! 就算不知道那帕子有什么用,但长时间被水覆盖着,对皮肤也不会太好。 他伸手将许苗苗脸上的帕子取下来,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一片吹弹可破的肌肤。 他似是被灼烫了一般,猛地收回手。 目光却无法从许苗苗的脸上移开了。 她,好像是不一样了。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许苗苗的时候,许苗苗皮肤蜡黄,脸上还有几颗雀斑,眼角到额角处,有一块胎记。 而今,那块胎记的眼色越来越淡了,皮肤也越来越白皙,脸上的雀斑,更是根本就找不见了。 她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杜衡回想着这段时间的情形,才发现许苗苗的变化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是一天天,日积月累的变化。 杜衡将她脸上的帕子取下去的时候,许苗苗就已经醒了,半天没听见杜衡那边有动静,她才睁开眼睛。 正对上杜衡满是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 许苗苗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你好像,有些变化。” 杜衡将许苗苗的变化说给她听。 真的吗?许苗苗有些惊喜。 逃难这一路上,他们自然是没有带镜子的,就算许苗苗的灵泉空间之中存放了镜子,她也没时间照,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变化。 “我变好看了?” 她大咧咧的期待的目光落到杜衡的脸上。 对上那张吹弹可破的脸和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杜衡张了张嘴,却发现口舌干得无法发出声音来,只能干巴巴地点了点头,“嗯。” 就这一个字,就已经足够让许苗苗开心好一会儿了。 她很清楚自己原本的模样,若是当真如同杜衡所说,那灵泉水对改善容貌确实是有用的。 杜衡的脸,应该也能慢慢恢复。 这样一来,她应该很快就能看清杜衡的本来面目了。 得知自己变好看了,一连几日,许苗苗的心情都不错。 就连李德和杜张氏母子两个轮班上门来挑衅,许苗苗都没有下重手,只口舌上占些便宜,将人打发走了便是。 同时,许苗苗也想不明白。 粮食都不够吃了,马上就要活不下去了,这几人不想着怎么着东西吃,怎么活下去,竟然还有心思来找她的麻烦。 怎么着?是和阎王爷沾亲戚? 想不通,想不通。 杜衡也没给她想通的时间,出去探查了一番,给许苗苗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再不走,咱们怕是走不了了。” 听见这话的,不只是许苗苗一人,还有追随他们的妇人们。 一个个也都慌了起来,一叠声的追问怎么会这样。 “之前那些拦路的土匪又重新汇聚起来,在东城门外扎堆,拦截出城的百姓。” 说到那些土匪,大家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这才几天的功夫啊,他们上次被土匪打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呢,怎么他们就又卷土重来了呢? “訾县开城门接机难民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蔚县是前往訾县的必经之路,现在四面八方的难民都来了訾县,想要借道前往訾县。” “难怪——”许苗苗轻声感慨了一句。 难怪今天城中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第69章 马都要饿死了 “如此说来,那就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杜衡看着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是觉得,我们能免于这场灾难?” 其他人听到消息可都已经开始慌了,甚至开始哭着求老天爷开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丝毫不慌,还跃跃欲试的。 “慌什么?” 许苗苗一脸不以为然地样子看着杜衡。 她又过墙梯呀。 要不说,人呐,就得多出去走走,走得多了,好运自然就来了。 杜衡见她这般模样,也猜到她已经有办法了,便也跟着不急了。 荒凉了好些日子的街上,又开始热闹起来,只是这热闹,多少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哭声越来越多,绝望的阴云笼罩着整座城池,好像要将所有人都困死在其中一般。 这之间有人尝试着出城,可连城门都没出去,就被那些围在城门口的土匪抢走了身上本就不多的盘缠,还被打了一顿,又扔回城里。 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活路,是打着要将他们困死在城中的主意呢。 孙大娘的腿在许苗苗的精心照料之下,已经康复了,这会儿她正愁眉苦脸地拉着许苗苗的手说话:“你说说,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呀?” “他们这是既要钱又要命啊,他们就不怕把城里这些人逼急了,跟他们拼命吗?” 许苗苗扯了扯唇角。 那些人的心思,她还真的能猜到几分。 毕竟从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更不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走过末世的人,什么样的肮脏人性没见过? “土匪抢了他们,就是结了仇,如果放任他们离开,到了下一个城池,带来官兵围剿怎么办?” 不得不说,这些土匪新找的这个首领,是个聪明人。 又聪明,又恶毒,难民们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 “至于拼命,”许苗苗心里满是凉薄,“谁去拼?拼死的人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事实往往是拼命的人什么都得不到。但浑水摸鱼坐山观虎斗的人,不仅能除掉自己的对手,还能得到一张虎皮。 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谁会愿意拼了自己的性命去给旁人做嫁衣? “不得不说,流痞首领是聪明的,他太擅长拿捏人心了。” 杜衡原本听着许苗苗和孙大娘说话,并没有插嘴。 但此时听到许苗苗这番话,他诧异地抬头多看了许苗苗一眼。 她当真只是个普通村姑吗?为何明明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已经将人事看得如此透彻了? 她好像历经沧桑看透了世间的所有蹉跎一般。 孙大娘皱着眉头表示不解,“可是,不拼命,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拼命的人,不更是只有死路一条?去拼命又有什么意义,之前也不是没人拼过,现在为什么没有了?不是怕了嘛。” 昨天有一个村子三十多个村民,试图出城。 盘缠都被流痞抢走了,他们可不就奋起反抗了。 可最后结果呢?饿了好些天肚子的人,本就以少对多,又怎么可能是那些穷凶极恶之人的对手。 现在尸体还在城墙上挂着呢,像是一串串风干腊肉,震慑着人心。 孙大娘也不敢再多问了,谁会想死呢。 “可是,咱们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将咱们这么多人都困死在这座城里吗?” 其他人也面露难色,纷纷乞求地看向许苗苗和杜衡。 “许娘子,就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是啊,你和杜大郎功夫那么好,你一定能带我们逃出去吧?” 孙大娘听着这番话,眉头皱起来了,厉声呵斥道:“你们听听你们说的是什么话?” “苗苗和杜衡再厉害,他们也是人,不是神仙,那些流痞有多少人,一百多人啊,你们让他们怎么带你们逃出去?” 孙大娘的话让许苗苗愣了会儿神,她没想到都到这个关头了,孙大娘竟然还会为她着想帮她说话。 看来,她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全然没有意义的。 至少有良知的人还是有的。 “大家不必担心。”许苗苗轻声安抚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许苗苗说的轻松,可其他人没有她这样的本事,许苗苗又不肯说带他们逃出去的办法,他们只能惶惶不安。 一整天的时间,气氛都异常凝重。 只有熙熙索索的声音,甚至没人敢大声说话。 埋锅做饭之时,大家也只用了比往常更少的粮食,好像这样,他们就能多撑一段时间一般。 许苗苗见状,却并未多说,只带着家人一如往常的吃喝。 然而这一次,就连老赵头都没了吃喝的心思了。 “赵叔这是怎么了?今日这饼子不合你的胃口了?”许苗苗调侃了一句。 老赵头忙摇头,“许娘子说笑了,能吃上饼子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事实也确实如此,没看那些人看着他手上的饼子时,眼中流露出的渴望与羡慕,还有隐隐而来的嫉妒嘛。 “我是在担心,赤色没有吃食了,很快就要饿死了。” 赤色就是之前许苗苗用饼子和菜团子换来的枣红马。 大批量的难民涌入城中,连地皮都被盘剥了一边,原本还能看到点绿意的荒地也变得灰突突,看不见一根野草了。 一眼望去,还以为是来到了荒漠。 这对许苗苗等人没有太大的影响,但马不行啊。 赤色是吃草的呀,如今她连草料都没有了。 “嗨!”许苗苗摆摆手,将饼子塞到老赵头的手上,“我还当什么事儿呢,您放心吃着,我向您保证,赤色不会出一点事!” 有了许苗苗的保证,老赵头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却也仍然免除不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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