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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过去，就见成安阳正朝着她招手呢。 许苗苗开口就是一句「老成」，把成安阳脸上的笑意都给吓没了。 “鹿儿，有空吗？为父有些话，想与你说。” 许苗苗走到门口，拉开院门，“请进。” 成安阳的目光落在沈秀娴身上，略带些不赞同。 “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小姐做？” “我习惯了。”许苗苗打断成安阳的不满，“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忽然有人伺候，反倒不习惯。” 她拍了拍沈秀娴的手，“去备茶吧。” 这两天她就发现了，成安阳每次看着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摆明了是有话想说，又碍于又外人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会儿她给成安阳一个机会。 沈秀娴躬身退下。 许苗苗将人请进屋里坐下。 “鹿儿啊，这些年，你在外头受苦了，都是为父没有照顾好你。” 许苗苗抿了抿唇，有点后悔让他进来了。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嘛！ 非要拐弯抹角，听得人心里厌烦。 她也不说话，只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成安阳，等着他的下文。 成安阳心底暗骂一句「没规矩」，面上还是一副慈父模样。 “是父亲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还嫁给了那样不成器的男人。” 许苗苗心下了然，原来是瞧不上杜衡了。 “所以呢？”她微微偏头，下一步，该是让她与杜衡和离了吧。 “父亲为你挑选了几个青年才俊，回头你去看看。那个猎户，为父想办法帮你打发了。至于孩子，你若是舍不得，就留在府上，父亲帮你照料。” 许苗苗暗道：果然如此。 “我拒绝。”许苗苗淡淡道。 隔着纱帘，她看见杜大宝已经往这边张望了。 小小的人，身子僵硬在当场，好像已经不会说话了一般，眼珠子紧紧盯着她。 许苗苗担心那孩子想不通，也就没有转弯抹角。
第184章 都是为了你好 成安阳整个愣在当场。 他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怎么也想不通，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拒绝手到擒来的荣华富贵。 什么伉俪情深，于他而言，不如握在手里的权势来的实在。 故而他也不相信，许苗苗会为了一个粗鲁不堪的猎户，拒绝京中的青年才俊。 “鹿儿，你还没见过呢，为父为你挑选的，都是京中极具盛名的青年才俊，论家世地位，都是那猎户望尘莫及的，你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 这一点，许苗苗是相信的。 成安阳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算计。 好不容易有一个女儿能帮她联姻拉拢权势，他又怎么可能不好好挑挑拣拣呢。 不说人品怎么样，家世一定是不差的。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与杜衡，相交于微贱之中，一路艰难险粗，相互扶持，才有今日。如今要让我摒弃前尘，恕我做不到。” 还真是这个原因？成安阳不信。 “鹿儿，你要相信为父，为父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许苗苗眸色淡淡，“但我不愿意！”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所说的荣华富贵，我都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努力挣得，我不需要通过一个男人，却获得这些，我不做任何人的附属。” 许苗苗坚定卓绝，说完，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成安阳。 “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吗？” 成安阳自然是不能明白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装模作样。 “鹿儿，你太年轻了，你根本不懂！这京城里的水，深着呢。” “你以为，只有一家许缘轩，就能让你在京城站稳脚跟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打你那茶楼的主意，这其中又有多少是连咱们侯府都不敢得罪的权贵？” “所以，你就要把我送过去，以平息这些权贵的怒火？” 许苗苗的话，不可谓不直白。 成安阳原本就是装出来的慈父脸，这会儿也彻底绷不住了。 “成鹿儿！你到底明不明白，这由不得你！你知道这几日，有多少人帖子送到侯府，有多少权贵想要纳你为妾？” “你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才为你挑选了几个青年才俊，让你能做正妻！” 许苗苗心底冷笑。 这人当真是又做婊子还想立牌坊。 明明就是想要用女儿去换权势，却被他说成一派良苦用心。 也不知道，他听着自己这番话，会不会觉得恶心。 不过他说的话，许苗苗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诚如成安阳所说，区区一家许缘轩，并不足以让她在京城站稳脚跟。 也不足以让那些真正的权贵接纳她一个带着孩子的二婚女子做当家主母。 成安阳所说的青年才俊，最顶尖的，应该也就是大户人家嫡次子的正妻了。 这对于许多小门小户的女儿，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 可成安阳将自己摆在一个为女儿着想的父亲的位置上，未免让许苗苗觉得恶心。 “既如此，我还是离开吧，总归认亲宴还没摆，也省得日后给侯府惹来麻烦。” 说着，许苗苗站起身子，朝着趴在耳房门口的杜大宝招招手。 “大宝，过来，我们回家了。” 杜大宝「诶」了一声，乐颠颠地跑到许苗苗的身边，抱着许苗苗的腰撒娇，“娘亲，我们要回自己家了吗？” “嗯。”许苗苗点点头，朝着成安阳拱了拱手，“侯爷，有缘再见。” 她牵着杜大宝的手，走得毫不留恋。 成安阳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的背影，气得一把挥落桌上的花瓶。 “好！好！” “不服管教？好啊！那为父就让你看看，这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来人！” 他一声低喝，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一身黑的男人。 “主人。”黑衣男人恭敬垂首。 成安阳低声一番吩咐，眼底的色彩越来越深，甚至带着浓浓的杀意。 杜衡原本在城外，收到白昼送来的消息，得知静安侯府竟然想重新给许苗苗择婿时，他急得将手头上的事情都交给手下，不管不顾就往回跑。 披星戴月，回到京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许苗苗推门从屋里出来，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面具人吓了一哆嗦。 “杜衡？” 杜衡身上还染着晨露，看得许苗苗有点不是滋味，“你赶了一夜的——啊！” 话还没说完，许苗苗就已经撞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这个姿势，让她有点不舒服，她挣扎一下。 “别动，苗苗，让我抱抱。” 杜衡的手在颤抖。 许苗苗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没再动了，任由杜衡抱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开门声。 “娘……啊……没事，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杜大宝的脑袋才伸出来，就又缩了回去。 被打断，两人之间也没了之前那个焦灼的气氛。 “东家，静安侯府的老夫人到了。” 远远听见吴应霆的喊声，许苗苗答应了一声：“来了。” “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自己去？”许苗苗偏头看了杜衡一眼，“奶奶对我还是不错的。” 杜衡明白许苗苗的意思。 但他的身份，还不能被静安侯府的人知道。 “我还有些事……” “我明白，你去忙把。”许苗苗拍了拍杜衡的胳膊，便转身朝着前院走过去。 老夫人好像是哭过了一般，眼眶都是红肿的。 “丫头，你受委屈了。”老夫人没有半句责怪，抱住许苗苗就开始哭。 许苗苗轻抚老夫人的后背，“奶奶，我没有受委屈，没有人给我委屈受。” “我是自愿离开侯府的，没有人逼我。” 老夫人只摇头流泪，“奶奶都明白，奶奶也没想到，你父亲，他竟然打了那样的主意。” 许苗苗咬了咬牙，为了让老夫人安心，她昧着良心说：“他也是为了我好，只是我不愿意罢了，他不算错，观念不同而已，我能理解他。” “理解个屁！”老夫人厉喝一声，“你别以为我老了，就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 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拉着许苗苗在椅子上坐下，“其实，你不回去也好，府上，确实不太安生。”
第185章 走水 她是不管事，可不代表她老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那个蠢货儿子在打什么主意，她心里清楚得很。 也敲打过，奈何他一门心思觉得自己是在为侯府的兴盛做打算，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作死。 她盘算着自己的年岁，无论是兴盛还是衰败，她应该都看不到那天了。 提醒了几次无果之后，她索性也就不管了，一门心思在后院佛堂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却不想，造化弄人，竟让她找到了当年错失的孙女。 其实将人接回府，看着府上又开始暗流涌动之后，她就有点后悔了。 当时只想着不让这丫头在外边被人欺负，给她哥依靠，却忘了，府里也是一大堆是非。 她自己的儿子，打的什么主意，她还能不知道嘛。 今天见到老夫人之前，许苗苗还担心，她会不会为了成安阳为难自己。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她不仅没有丝毫想要为难她得意思，还在帮她说话。 “奶奶，我……” “丫头。”老夫人按住许苗苗的手，“奶奶也是从你的年纪过来的，奶奶都明白，你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便是，奶奶相信你的眼光。” 不管是侯府，还是许苗苗自己，都不缺那点银子。就算她那个男人，是个没有权势的，又如何？她自己喜欢便是最好的。 “人这一辈子，不是活给别人别人看的，只要你开心，奶奶什么都不求。” 许苗苗怔怔的看着老夫人。 她活了两辈子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全无要求，只希望她开心的。 “奶奶，”许苗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句：“对不起。” “我还以为，奶奶会怪我……” “怪你做什么？你爹是我生的，他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当真是不成器，一点都不像他爹！” 许苗苗倒是没想到，都说到这儿了，老太太还能最后拉踩成安阳一把。 不过看着老夫人脸上那怀念的表情，许苗苗也不由得开始猜测，老侯爷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老夫人死心塌地。 要知道，老夫人年轻时候，那也是在京城横着走的存在，能让她收心的人，定然不会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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