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是该让你走得清净一点,审问你完全是浪费时间。你父母早死了,活了28年别说老婆孩子,连个一夜情的女人都没有,我甚至找不到半个可以威胁到你的筹码,你不觉得你的人生很失败吗?” “能弄死那么多破坏社会秩序的老鼠,值啊!” “哈哈哈,很好,非常好!那么,审问环节到此结束,好好享受你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吧!” 背着光以至于身形模糊,根本看不清五官的男人拍了两下手。 摄像机冰冷的镜头对准了自己,比阴沟里老鼠的粪便还要肮脏和恶心的粉末被强行灌入口鼻,同样看不清身形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开门走入,排队等着这免费而刺激的一餐。 金施晨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咸涩的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沿着唇角落下。 可这该死的自杀方式并不能让他即死。 在人生的最后,他一脚踏进了自己从未真正触碰过的地狱之门,将自己的骄傲,自己的尊严,自己所有的所有,全部在那里崩碎成了一地猩红的碎片。 …… “你不睡吗?”凌宇业看向金施晨身边的路与。 路与给金施晨画了枕头后,金施晨倒头就睡着了,路与安静地站在他身边守着,丝毫没有要跟他一起睡的意思。 凌宇业以为路与是担心走廊里会有危险,便强调了一遍:“他说得没错,2点之前,走廊是绝对安全的,你可以一口气睡到2点,不用担心错过时间,我会叫醒你。” “不是……”路与低头看了眼脚边迅速入睡的金施晨,迟疑着开口,轻声道,“凌老大,我说句话你不要生气啊,虽然施晨哥,呃,怎么说呢,他说错话惹你生气了,但他是个好人。” 凌宇业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路与便继续说:“在你们从房间里出来之前,我已经在走廊里睡过了,大概睡了三个多小时吧,施晨哥一直在我身边替我守着。” “是么?”凌宇业看向侧躺在地上的金施晨,他半张脸都埋进了柔软的枕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睡得相当沉,明显累到了。 “我本来也没觉得他是个坏人。”凌宇业别开脸,“放心,我不杀人。” 路与点了下头,可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我不信。 凌宇业:? “大金链子是个例外,而且也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路与又点了下头,“我知道凌老大你是个善良又有正义感的人,我相信你,我只是有点……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任务,然后找机会继续往下,找到‘正确的门’。”凌宇业的目标很明确。 “找到之后呢?”路与问,“如果真的还有下一个世界……” “找到之后再说。”凌宇业打断他,“无论你想做什么,无论你是想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还是返回我们原本所在的世界,我们都必须先保证自己活下去,而要活下去,就必须按照规则来,除非你告诉我你想死?” “不,我想活下去。”路与肯定道,“但是……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根本没有什么‘真相’,也没有什么‘回去的办法’,只有一个又一个世界,那么,活下去除了会徒增痛苦,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不活下去怎么知道?”凌宇业觉得路与的担忧毫无意义,但他还是耐心劝解了一下,“只要能活下去就还有希望,反正终点都是死,为什么不活到再也活不下去为止呢?在死之前看一眼邪神长什么样也好啊?” 路与:? 事实证明,人与人的追求天差地别,路与宁愿原地暴|毙也不想知道邪神长什么样! 不过凌宇业的话还是安慰到了他,让他不再对遥远的未来感到迷茫。 就像凌宇业说的,反正终点都是死,为什么不活到再也活不下去为止呢?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会给他们怎样的惊吓或惊喜? 就在这时,金施晨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就像在强忍什么痛苦,压抑中透着绝望。 所有人的视线都本能地转向了他,只见金施晨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扭曲,张着嘴像是要尖叫,可挤出来的只有支离破碎的呻|吟。 “他怎么了?”凌宇业警惕地后退一步。 “要叫醒他吗?”路与露出担忧的神情。 周青豫什么也没说,伸出触手探入了他的脑子,然后在凌宇业“喂”了一声后,面无表情地收回:“没什么,做噩梦了。” “你不是不随便探人脑子的吗?”凌宇业真怕金施晨醒来之后变成傻子。 周青豫沉思片刻后回答:“我只在乎你的想法,如果你想知道他怎么了,那么,别说是探个脑子,将他整个大脑挖出来都行。” “……”凌宇业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最终,为了防止周青豫真的挖出金施晨的脑子,他警告了一句:“非凡生物随你怎么搞,以后针对人类的行动,必须先征求我的意见!” “好的。”周青豫应下了。 “所以,他做了什么梦?”凌宇业问。 既然都已经探了……对吧。 “时间太短,没看清,似乎有人在对他……”周青豫从自己有限的词库里找了个比较合适的词,“强|暴?” 一阵沉默,不管是凌宇业还是路与都是一脸“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的样子。 周青豫还补充了一句:“他很抗拒,但是无力反抗。” “好了,打住。”凌宇业可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喜好。 不过金施晨戳穿了他的秘密,他现在反过来知道了金施晨的秘密,也算扯平了。 话说,他一直以为金施晨是攻来着? 啊,所以才抗拒吗? 不过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说,会做被别人伤害的梦,要么是被害妄想症犯了,觉得确实有人想伤害自己,要么是伤害了别人之后心里过意不去,想要受到惩罚。 两种解释都说得通,但为什么伤害的方式是强|暴? 他们三个人里,最攻的也就…… 凌宇业看向周青豫的视线变得有点复杂:“你看清强他的那个人是谁了么?” “没有。”周青豫回应完,补充了一句,“不是我没看清,是他梦里本来就模糊的,他自己也没看清。” “还有。”周青豫仔细回忆自己触碰了那一下后获得的信息,“这个梦似乎是他某段记忆的投射,虽然具体细节上会差很多,但他应该有过类似的经历。” 类似的经历是指…… 凌宇业不敢置信地看向地上的金施晨,还没反应过来,金施晨的身体突然痉挛了一下,猛地睁开双眼。 梦境在消退,痛苦在消失,记忆却像被海浪推上沙滩的贝壳一样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 金施晨双臂交叉抱住自己的身体缓了一下才想起要打量四周,然后一眼对上了凌宇业复杂的眼神。 “嗯?怎么了?”金施晨敏锐地觉得有哪里不对。 难道他刚才做梦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凌宇业眼中的复杂褪去,平静地开口:“看你睡得很痛苦,做什么噩梦了?” “确实。”金施晨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才过去了20分钟,他还以为已经2点了…… “唉,梦到编辑催稿了,该死,我都已经完结了还催……哦,是该催,我稿子都在河里呢。”金施晨翻身平躺,抬起一只手,用手背遮挡住射向眼睛的灯光。 路与在他身边坐下,双臂抱膝,什么也不打算说。 凌宇业同样不打算戳穿他,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不是写的手稿,要投出版社吗?哪来的编辑?” “对啊,我哪来的编辑。”金施晨说着,轻笑了一声,“梦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可能我潜意识里希望自己能有个编辑吧,省得我出门跑那一趟了,结果稿子丢了不说,连命都搭了进去。” 凌宇业微微皱眉。 又是这样。 他不喜欢跟金施晨聊天就是因为,他知道金施晨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可偏偏听起来像真的,让他失去了判断力。 又或许,金施晨虽然说着假话,但他话里的情感是真的。 他真的希望能有个“编辑”,或是别的什么人,帮他一把。 凌宇业不打算探究他的过去,只要知道他不是个坏人,不会背后捅刀就行了。 “你再睡会儿吧,2点叫你。”他说。 “嗯,我也这么想。”金施晨说着,又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背对众人,闭上眼睛强行入睡。 走廊的地面就像未知领域里的黑水一样,散发着刺骨的凉意,他的后背却被自己的汗水润湿了一大片。 凌宇业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走到金施晨和路与的对面,在他们对面的墙边坐了下来。 托时间的福,他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了,只是想冲澡的欲望又多了几分。 之所以不想分享欲念之心的图鉴,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凌宇业意识到,欲念之心的图鉴里提到的“欲念”并不一定是“情|欲”,也可以是别的。 为什么他有那么多欲念,偏偏被放大了“情|欲”? 如果这是由他自己决定的,那么,就算是意外失身,他也说不出半句辩解的话。 周青豫走到他身前,单膝跪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突然伸手触上他的脸庞。 凌宇业已经麻了,别说偏头,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嘴上依然本能地问了句:“干嘛?” “如果你没有暗示我碰你,那么,应该是我想碰你吧。”周青豫回应。 凌宇业:“……” 周青豫的指尖轻轻抹过凌宇业的眼底,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和凌宇业对视,漆黑的眼中流转着神秘的黑雾,像是透过凌宇业看到了另一个人。 突然,周青豫收了手,抬手按住自己的额角,视线下垂,脸上露出了奇怪的,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的表情。 凌宇业平静地看着他,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蜕皮的蚕,或是一只破茧的蝶,比起好奇,更多的是冷静的观察。 他等周青豫自己开口解释,如果周青豫不说,他就过会儿再问。 大概三秒之后,周青豫主动开口了,却是这么一句话:“不对,人类的身体不可能伤到我,你体内有什么东西。” 凌宇业:? “可以再试一次吗?” “什么?” “让我进入你的身体。” “……哈?!” 凌宇业反应过来周青豫是什么意思后,想原地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第一反应是往金施晨和路与的方向看了眼。 金施晨背对着他,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路与抱膝坐着,脑袋埋在膝上,抬也没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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