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列娜!” “大将!” “殿下!” 艾列娜眼中流出了血泪。 高岭士见她这样子,也没有丝毫留情,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送你去见陛下,艾列娜。” 艾列娜握住了高岭士的手腕,左手手臂上青劲爆起,把已经穿透胸膛的剑再次朝自己拉了一步。 艾列娜喷出一口血。 高岭士因为那巨大的手劲瞪大了眼睛,另一只手立刻去护自己的脖子。 下一秒,艾列娜右手持剑削下了高岭士的右手手臂。 插着剑的艾列娜咧嘴笑道:“你以为就只有你……有这东西?” 艾列娜把新打造的绝缘石剑甩了过去,削掉了高岭士身旁好几个人的人头。 高岭士咬牙撕了衣服扎紧断口,连退三步。 艾列娜身后的将领也带着艾列娜迅速后撤,唐霓负伤断后。 “带她快走!”唐霓转过头骂道:“高岭士!你这个白眼狼!去死!” 匆忙赶来的维罗妮卡暴怒地扔出几个冰锥,抱起艾列娜就跑。 高岭士那边带的骑士高阶竟然也不少,原为一国,本该共同作战的骑士们,竟然开始了互相厮杀。 *** “报!” “说!” “敌军从偏北战区入侵!” 英格尔赶过去的时候,却见到了护着重伤艾列娜的维罗妮卡。 那个令他们都很头疼的冰霜骑士,目前却成为了他们的俘虏,而她身后的人正是黎微尔的储君。 英格尔问负责这个战区的森忒伯爵,“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似乎在内讧,我暂时叫他们不要参与战局。” 栅栏前,穿着同一制服地两队人在对峙。 艾列娜身边的队伍人数也不少,但是他们也只能护住将帅,不敢妄动。 英格尔看着不远处浸在血里的神志不醒的艾列娜,脸色发白。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艾列娜会受重伤?! 这是他完全不知道的事件。 英格尔脑海中一闪而过艾利克斯险些被矛射穿头颅的场景。 是啊,在这个世界,男女主角,并不一定能活到最后啊。 英格尔抬头看见了高束发却断臂的骑士。 他认出那是参与黎微尔宫变的参与者之一,也是黎微尔皇帝身边的护卫骑士。 英格尔一瞬间想清楚了。 是因为他们让米莉亚去救了黎微尔的皇帝,所以他们提前赶来追杀艾列娜了。 英格强迫自己咽下冲上喉咙的反胃,下令道:“进攻,去抓住艾列娜他们。” 森忒伯爵和明那骑士毫不犹豫执行了他的命令。 高岭士那一方没怎么和丘涅的地图兵力纠缠,他确认了艾列娜的状态就带人迅速撤离。 艾列娜这边,高阶骑士全部负伤。 剩下的一个维罗妮卡,如同野兽炸毛一般护着艾列娜,不让人靠近。 虽然英格尔让兵力团团包围了他们,却迟迟没下令。 英格尔凭空展开传送阵法,将艾列娜和维罗妮卡转移了出来。 维罗妮卡脖子边上贴着比比代的斧头。 “敢动一下,你们俩的头可就要与身子说再见了。” 维罗妮卡几乎要咬碎了牙齿。 她嘴里吐出一系列他们听不懂的话。 英格尔用萨兰布拉语呵斥道:*“滚开!她快死了!让我救她!” 维罗妮卡瞪大了眼睛。 英格尔踹开了她。 维罗妮卡看见他脸色的惨白和涔涔冷汗。 英格尔摸着艾列娜伤口上的冰,颤抖着说:*“解开她身上的冰层,快!” 这冰能止血,但是也只会加速她生命的流逝。 维罗妮卡一扬脖子,脖颈处就多了一丝锋利的血痕,她犹豫了几秒,终于伸出手,化了冰。 英格尔给艾列娜身上疯狂叠加治愈的咒语。 可是艾列娜的生命力还是以他肉眼可及的速度流逝着。 英格尔在战场上治愈了这么多人,他现在对于受伤的程度和治愈的可能性有了精确的把握。 所以,他确信了。 艾列娜将在两分内断绝呼吸。 无论他如何输出魔力,重伤到某种程度的人,他救不回来。 一次又一次。 他被迫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来不及救下的人,就这样一片白布盖了,草席卷了,焚烧在他手下。 看着艾列娜的脸,脑子一片混乱。 【她是主角啊?】 【她死了,艾利克斯怎么办?】 【这个世界怎么办?】 【女神,就这样放任这个世界的主角死去吗?】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是因为我们做出的改变,她才死的吗?】 【麦凯奥林会好好和我们合作吗?】 【失去了艾列娜,我们能走到哪一步?】 【怎么才能救她?】 【她不能死。】 英格尔感受着无力流淌的生命,余光瞥见了自己手臂上细密的伤痕。 醍醐灌顶。 【………啊,是啊。】 【……女神怎么可能会让她的宠儿死去呢?】 【……所以我才在这里啊。】 英格尔又哭又笑,死心般地闭上了眼睛。
第115章 不死的巫师(8) 杰森看见英格尔英格尔手臂的小伤口, 吓了一跳,“少爷,您什么时候弄伤的?” 英格尔看着手臂笑了笑:“不小心被爪子挠的。” 杰森拿手帕给他包扎伤口。 英格尔把猫抱起来, 翻开爪子,原本上面的伤口没了。 杰森赶紧把猫抱走:“您可快别碰了,这些野猫脾气差, 还需要教一段时间。” 英格尔不置可否地摆弄手上的木质玩偶。 他低声喃喃道:“原来, 伤口的确可以转移, 但是只能从一个生命转移到另一个生命上。” 杰森没听清,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没事。” *** 艾列娜不怕失败, 不怕挨揍。 一个人不是从一出生就会打架的。 在一个孩子年幼的时候,打不过成年人, 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弱小的时候就经常挨揍。 有些人面对殴打,会很害怕地蜷缩起身子, 而艾列娜会打回去,哪怕打不过,哪怕会挨更多的揍, 她每一次都会打回去, 这就是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她看了太多,那些选择忍受和躲避的人,会永远挨揍,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 就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无是处地死去。 她不是无谓地抗争,有时候也会逃跑, 但那是积蓄更多的力量, 反击的力量。 只要她死不了,她就会一遍又一遍地站起来, 然后变强。 她不择手段地变强,终于有一天,作为一个孩子,也能把成年人揍得满地找牙。 然后,把更多的人揍得满地找牙。 但她不收集牙齿,她讨厌记住自己揍过的无名之辈。 但她记得一个人。 她小时候曾经有一个朋友。 那个朋友和她完全相反。 他弱小,且柔弱,也会抗争,他的抗争是无力的。 他常说,“我不会变成我最讨厌的那一种人。” 艾列娜就故意说:“我也是你讨厌的那一种人。” “我讨厌你的做法,但不讨厌你这个人。” “我讨厌你的做法,也讨厌你这个人。” 他于是就笑道:“即便说着很讨厌,但你不会打我啊?” 艾列娜扬了扬拳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他就说:“要是你会打我,一开始就不会救下我了。” 艾列娜撇了撇嘴:“我救的人可不少,但和我做朋友的就你一个。” 他们都害怕她,怕被她打。她能打那些人自然也敢把拳头挥向他们,这是理所当然的想法。但她不在乎,依旧是救想救的人,揍想揍的人,只要足够强大,没什么做不到的。 当然也有想做她小弟的寄生虫,只想阿谀奉承,受她保护,狐假虎威再去欺负别人,她全踹走了。 他说:“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谢你。你愿意当我这样的人的朋友,我更欢喜。” 艾列娜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比揍别人要高兴一点。 但她还是想训练他弱不拉几的胳膊腿。 “你这样自己不变强,就永远没办法说服别人啊,有些人,不揍老实就不会听人话的。” 他却说:“拳头不是变强的唯一途径。最先恼羞成怒的人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占理,即便打赢了,还是输了。” 艾列娜哼了一声:“让这些狗崽子闭嘴的最好方法就是拳头。” “事实上我说的话,你就会认真地听,可我拳头也不比你大。艾列娜,在这个世界上,你一定会遇到拳头不厉害,但也十分强大的人,强大的方式从来就不止一种。” “一个人的强大也终究是有限度的,你对强大的渴望来自于你的不安,你事事都不愿意依赖别人,总想着自己解决、承担、抗争,但终有一天你也会得到别人的帮助,你会学会相信别人。” 她这个弱小的朋友,那短暂的一生,还有那微不足道的死,仿佛全盘否定了他坚持到底的原则。 那个朋友,勇敢且愚蠢。 他会因为对方侮辱了他唯一的朋友而怒不可遏,自己被如何揍都不愿意付诸暴力的他,会为朋友挥出拳头。 但是没有力量,死了也是理所当然。 而艾列娜比那些人强,那些人死在她手下也是理所当然。 “我有一个朋友,他很弱小也很善良,他想和别人讲道理,别人用拳头把他打死了,自那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如果想要对等地交谈,就必须拥有对等的力量,只想靠一张嘴说服对方是傻子做的事。而强大的人永远不会去站在弱小者的立场去思考,承担后果的永远是弱小之人。” “即便我讨厌战争,战争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无法交谈的人,立场和道路想悖的人,渴望战争和暴力的人,一定存在。我如果想要贯彻我自身的立场,必须变得比谁都强,这样他们才会听我的。不好好听话,打到他们听话就行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什么场景,长大后的艾列娜对一个人这样说着。 在夕阳下,那人一头金发也在闪烁着耀眼的黎明般的光芒。 “那只是单纯的暴力而已。”他说。 艾列娜笑道:“如果我比你弱,我连好好地站在这里让你听我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反之亦然。” “你的手中也握着武器,武器是用来杀人的,你却用他来救人。暴力为什么不可以?我有自己的方式去用这个力量。只要强到能够不杀死人就让人屈服即可。而且你也知道,有些人是的确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们活着就给更多的人造成伤害,所以才有监狱和死刑,维持社会秩序的机构是为了保护而存在的,但仍旧不能改变他们是暴力机关的事实。更别说他们比起保护人民,往往更多情况下选择了保护政权,这就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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