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止两个佣人,严瑜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到里面围满了人,差点以为自己误入酒店后厨。 在前面带路的佣人顺着严瑜的视线,开口:“他们在为今晚的晚餐备菜。” 严瑜问:“今晚有人来做客?” 佣人微微低着头说:“没有,只有段先生一个人,严少爷你来了,我会让他们多备点菜。” 严瑜刚刚好像看到有人扛着半只猪,他有十个胃都吃不了那些菜。 “不用,我减肥。” 佣人偷偷瞄了一眼身后身材高挑,体型偏瘦的青年。 “严少爷,请坐。”佣人微微抬手指示。 严瑜脱下背包坐在沙发上,等到佣人离开他才四处打量这个房子。 干净,是严瑜的第一印象。 无论地板,桌面,还是走廊里的落地窗,一尘不染。 没有人气,这是严瑜的第二印象。 家里人多,看似热热闹闹,可家里的布置完全就像样板间,规规矩矩,宛如被困在了一个方圆里。 佣人捧着托盘走到严瑜身边,严瑜一个没注意,人又跪在他脚边。 严瑜抱着书包连忙从沙发上起身,弹到一边。 佣人半跪着将托盘里的茶杯和点心放到桌面:“严少爷,请享用。” 怎么一言不合就跪下,这家里有皇位继承? 严瑜站着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松了一口气才坐下。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干燥的嘴唇被茶水浸湿,泛起光泽。 一旁的点心他没动,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客厅挂着个古董钟表,一看确实是符合才高八斗的逼格。 钟摆晃着,分针来到6,下午三点半了,还有一个半小时。 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早上又赶了个早八,严瑜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产生了一丝困意。 他闭上眼睛在想,如果他安全度过五点,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家遗产没他份,答应了李威联姻,现在他在段博淮家里…… 段、博、淮。 严瑜眉头一动,苟延残喘的豪门独子,虽然即将被架空,没了实权应该还有一些不动产和流水资金。 如果他和段博淮结婚,那么死后的遗产不就是他的了。 不是他算计段博淮的钱,只是他答应了联姻,他们只能结婚,要是他大难不死,需要为以后做打算。 没了自由,钱不能一分不给吧。 病秧子和豪门落魄真少爷的组合,一组一个不吱声。 严瑜现在有点担心段博淮知不知道和他联姻的事。 要是这个病秧子一时接受不了没挺过来,他成了无名无实的寡夫,还不如现在就回大排档洗碗。 滴答滴答,寂静的客厅只有钟摆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古董钟表发出整点钟声报时。 “Duang,Duang……” 一共五声。 严瑜睁开双眼,五点了,现在每过一秒对他来说都是赚到的。 走廊传出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着急的说话声。 “快点准备,先生回来了。” 段博淮回来了。 严瑜心情舒畅放下背包,朝走廊走去。 他第一次瞧见这个阵势,佣人全部出动在门口站成一排,双手放在腹部,微微低着头。 严瑜还在想他需不需换件衣服再来的时候,门开了。 男人身形挺拔,合身的西装显得贵气,细软松散的黑发衬得唇色淡白如纸。 手臂微微垂着,手背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可见,另一只手背还有输液导致的青淤。 庭院开着灯,暖色灯光打在门外的人身上也没有让他的脸色有所改变,那是病入膏肓的苍白。 段博淮察觉到前面直白的目光,下意识抬眸。 文中活不过一句话的两人世纪见面。 短命鬼见短命鬼,两眼泪汪汪。 严瑜举起爪子对段博淮挥了挥手:Hi,我的遗产。
第3章 可能是严瑜的目光太过于炽热,段博淮偏头闷声咳嗽起来。 纯白的手帕捂着嘴巴,单薄的肩膀在颤抖,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不是严瑜刻板印象,这简直就是病秧子本子。 严瑜默默收下举着的爪子,他还没开口说话呢。 咳嗽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段博淮重新站直身子走进门。 第一位佣人立即蹲下帮他换上居家鞋,动作行云流水。 严瑜垂眸盯着看,原来真有不需要弯腰换鞋的人。 段博淮走进来,身后的助理立即伸手扶着,但被段博淮拒绝了。 走路需要人扶着,身子到底是有多虚弱。 严瑜放轻呼吸靠边站,生怕自己的气息再把人给吓到咳嗽。 段博淮走起路来像只猫,并不是说他走猫步,而是很轻很轻,一步踩稳才走另一步。 人走到严瑜面前,他发现段博淮脸颊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这段路走出堪比他跑一千米才出现脸红的即视感。 段博淮没在严瑜身边停下,走了几步后顿了顿。 “过来。” 嗓音虽清冷,带着上位者不可抗拒的命令,听着倒不像生病的样子。 严瑜看向身后那位助理,朝他使了个眼色,叫你呢,没点眼力见。 助理忽然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严少爷,请。” 严瑜微微张开嘴,叫的是他吗? 严瑜走到段博淮身边,见人没有继续走的动作,他试探地抬手虚扶着段博淮的手臂。 半秒,段博淮抬腿继续走。 严瑜在心里惋惜,原来真的走不动道,可惜这双大长腿了。 严瑜平时走路的速度比寻常人快,他的一分一秒都是用来赶时间,从学校赶着去打工,从大排档赶着回学校。 他好几次都差点把段博淮甩到身后,眼尾扫到旁边人脸上泛着的病气,硬生生为遗产打瘸腿,拖着腿紧跟段博淮的节奏。 段博淮走到沙发处坐下,微微颔首:“谢谢。” 严瑜收回手:“不谢。” 扶着他的遗产走回家是他的初体验,终身难忘。 严瑜看了一眼段博淮所坐的位置,身侧压着他的书包。 昂贵的西装面料蹭着灰扑扑的廉价书包,贵公子掉入贫民窟。 严瑜在另外一边的沙发坐下来,心想:黑色果然耐脏。 佣人半蹲着为段博淮准备茶水。 助理站在段博淮身后朝严瑜笑了笑:“我们已经为严少爷准备好房间,可以上去稍作休息,等会晚餐时间再让管家通知你。” 段博淮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修长的手指搭在金色的茶杯柄上,暖茶冒着丝丝热气,晕染了半张脸。 他垂着眸轻轻抿了一口,全程没有出声。 优雅永不过时,看看那姿态,严瑜觉得自己洗了两年碗拿杯子的技术都比不上。 从他答应联姻到现在才过了三个小时,严瑜认为李威打电话的那人不会是段博淮。 提前为他准备好房间,段博淮知道他是谁? 严瑜看着段博淮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段博淮抬起眼和严瑜对视,薄唇轻启:“知道。” 他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我的未婚夫。” 妈耶,严瑜听到未婚夫这三个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一个男人嘴里叫自己未婚夫。 有一说一,带着点正式意思,听着还挺带感。 所以段博淮接受了这段突如其来的联姻关系? 不但接受,还提供婚前同居的服务。 严瑜琢磨了一下,他好像不亏。 “我以为你会赶我出去。”严瑜开门见山地说。 要是严瑜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个人,一把捞起马桶就把人轰出去。 段博淮:“家里不缺房间。” 严瑜:…… 哦,是他穷,狭隘了。 佣人走到严瑜身边:“严少爷,请跟我来。” 严瑜起身跟着佣人走,刚转过桌子脚步一顿,转身朝段博淮走去。 前面带路佣人见状惊恐地看着严瑜。 严瑜停在了段博淮身侧,垂眼看着他。 这病秧子还是个睫毛精。 段博淮拿着杯子平视前方,波澜不惊。 严瑜轻笑了一声,弯下腰:“未婚夫,麻烦抬一下腰。” 段博淮抬眸对上那双笑得妩媚的狐狸眼,眼尾上扬,眸光熠熠。 他微微向前挺直了腰。 严瑜顺利地从段博淮腰侧抽出自己的书包,然后跟上带路的人。 佣人向严瑜介绍二楼房间的布局:“左边是书房,隔壁是休闲区域,右边是客房,前面是大阳台,二楼所有房间严少爷都可以随意出入。” 严瑜眼珠子随着介绍转了个遍,问道:“段博淮的房间呢?” 佣人不知是被段博淮这三个字吓一跳还是严瑜一上来就问段博淮的房间在哪里吓一跳。 很有可能两者都把她吓到了。 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先生的房间在三楼。” 都病成这样了,平地走都要让人扶着,房间在三楼,上楼梯不得要了段博淮的命。 转入拐角,佣人继续介绍:“这里是电梯间。” 严瑜:…… 他不该为有钱人担心这种不值一提的事,又狭隘了。 严瑜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远离喧嚣。 佣人为严瑜打开房门:“严少爷请休息,晚餐时间会有人来通知你。” 严瑜:“谢谢,麻烦了。” 佣人垂着头离开二楼。 严瑜关上房门后,没有去看房间的布局。 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随后拖着书包无力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这一天过得比他通宵两天还要累。 已经平安度过五点,以后该怎么办…… 不多时,书包从沙发边滑下,噼啪一声,重物砸到地板。 沙发上的人没反应,鼻息间传出平稳有节奏的呼吸。 严瑜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严瑜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睡着。 房门敲了几下。 “严少爷,请下楼就餐。” 严瑜下意识拿起手机看时间,按了一下屏幕没亮,忘了,他的半自动手机死机了。 严瑜揉了揉发胀的眉头,疼痛丝毫没有减缓,等了几秒才开门。 他下楼走到餐厅的时候,段博淮已经落座。 主座无人,段博淮坐在长桌的一侧,严瑜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才发现段博淮换了家居服,一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袖。 正装自带威严,家居服衬得人柔和了许多。 这样一来,看着又虚弱了不少,都快夏天了,还穿着针织衫。 体寒,手脚冰冷,身体底子已经坏了。 严瑜握住自己发着热的手,他天生热罐子,怕热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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