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牵一头雾水,但并不妨碍他困意再次来袭,回去洗了个澡就立马投进了柔软大床的怀抱。 回来后,路桓则又到书房处理了一些紧急工作,关上电脑,心内依然有些烦躁。 他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厨房,简单倒了一杯冰的苏打水,想利用温度来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些。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雷电裹夹着冷风,让这个夜看起来并不宁静。 “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杜管家下楼检查门窗是否关闭严实,正好看到了厨房亮着灯。 初中开始,路桓则就从路家老宅搬了出来,杜管家从那时起就一直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也算是看着他长大,面对这样的长辈关心,路桓则总是会多几分耐心。 “手头还有些工作,睡不着。” “先生很少被工作上的事影响,今天又是因为什么呢?” 路桓则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一个合作方,以前名声不太好,合作前我也知道,本来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合作方,但现在却感觉看不透了。” 杜管家讶异了一瞬说:“能让先生您这么为难,是个大合作吧?” 算是大合作吗?路桓则想了想道:“算是吧。” “那的确得慎重,我也不懂那么多生意上的事,但我相信以先生的能力和眼光,没有解决不好的问题,您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路桓则若有所思地把冰凉的杯子放下,想开了又有些想笑,自己到底在这里烦躁些什么,以前面对商场上那么多老狐狸他都没怕过,现在面对一个还没步入社会,而且看起来没啥野心的小孩有什么好纠结的。 见路桓则恢复如常,杜管家想到晚上路桓则回来时在车上的举动,建议道:“工作是永远也做不完的,先生您也可以适当地把精力分配给生活。” 路桓则反问:“比如?” “关心一下家人。” 听杜管家意有所指的话,路桓则赞同地点点头:“的确,要想了解合作方,就得多接触。” 杜管家:“?” 不是在聊生活吗,怎么又绕回去了? 对于杜管家的疑惑,路桓则没作更多的解释,他转身又从冰箱里取出牛奶,倒进一个空杯子里,拿着杯子上了楼。 在进门前,路桓则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屋内毫无反应。 路桓则不认为在这么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还有人能睡得这么死,何况还是一个差点半夜就要出去嗨皮的人。 敲门声变得有些不耐烦。 屋内早已陷入梦乡的宁牵又裹了裹被子,窗外的雨声是一场天然的白噪音,让宁牵睡得更沉了。 端着一杯牛奶在门外敲了半天的路桓则此刻已经彻底丧失了耐心,目光沉沉盯着那扇禁闭的门,嘴也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 他看向门把手,手也握了上去。 “咔”一声,门开了。 路桓则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只是试试而已,没想到宁牵真会不锁门。 他推着轮椅来到床前,借着窗外雷电闪过的白光看向床上的人,他的目光犀利而认真,企图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装睡的痕迹。 不得不说宁牵这张脸实在是上天的得意之作,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下眼睑上,落下一片恬静的阴影。 路桓则又想到之前捏住他鼻子时的触感,很有趣,或许睫毛更有趣? 于是,他伸出手碰了碰,睫毛扫过指尖有些发痒,就像一根羽毛扫过心头。 不自觉他的指尖又碰到了那双眼睛,他还记得这双眼睛看向他时如夏夜星子的明亮。 突然,指尖下感受到眼睛微微动了动。 路桓则收回了手。 宁牵从被子里抬手揉了揉眼睛,咕哝道:“哥哥,别闹……” 被宁牵睡颜感染下也温柔了几分的路桓则,在听到宁牵梦呓的瞬间表情凝滞。 如果户口本不是造假的话,宁牵是没有哥哥的,准确的说宁牵已经没有了直系亲属,从小是寄养在他小舅家,他小舅家只有两个女儿,但现在宁牵却在睡梦中这么自然的喊出了那两个字,还带着浓浓的信任和依赖。 “咚”一声,杯子用力撞击桌面,带着几分刻意的恶意。 宁牵睡得再沉,也被耳边这声响吓醒了。 他困顿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坐着的人正守在他床前,即使看不起面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冷冽的寒气。 “哥哥,有鬼!”惊吓之下宁牵脱口而出。 一道闪电划过,炽烈的白光从路桓则脸上闪过,那表情真的仿佛一个即将宣判生死的死神。 宁牵这才从半梦半醒间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宁家了,他现在是另一个世界的“宁牵”,而面前这个人是他的丈夫。 一股背井离乡和远离至亲的难过涌上心头,宁牵愣了愣神。 路桓则也借着闪电的光看到了宁牵脸上浮现的失落。 失落?失落什么? 宁牵很快收拾好心情,坐起身,扭开床头灯,才睡醒还带着浓浓鼻音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路桓则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宁牵能感觉到路桓则现在情绪很差,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今晚他陪路桓则出席了路家老爷子的寿宴,还套回来一枚扳指,回到家不小心被路桓则听到原主的狐朋狗友想约他出去泡男人,但他当场拒绝。 总体来说功大于过,而且距离那个电话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路桓则总不会现在才后知后觉来发难吧? 所以说不是因为他惹到了路桓则,那就没事了,路桓则可是书里的大反派,情绪莫测很正常。 宁牵想通后,又看了眼床头的小闹钟,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路桓则嘲讽道:“我又不是死猪,外面这么大动静还睡得着。” 死猪宁牵:“……” 宁牵余光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牛奶,又问道:“你是来给我送牛奶的吗?” 路桓则冷笑:“不是,我是来喂死猪的。” 宁牵:“……”死猪这个槛过不去了是吧。 路桓则现在就像一个炮仗,问一句炸一下,可要说他生气了吧,为什么又一直待在这里不走,宁牵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随手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窗外再次响起几声闷雷,雨势渐大。 宁牵突然福至心灵,他看向路桓则的眼中闪过几丝奇怪的笑意。 路桓则被他这副想笑又努力忍住不笑出来的表情弄得有几分烦躁。 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听宁牵说道:“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路桓则:“!!!” 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公然邀请他……还说得这么自然,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宁牵见路桓则一脸震惊和欲言又止,以为是自己猜中了,他从被子里钻出来,来到衣柜前,从柜子的最底层拖出一床被子扔在床上,然后又迅速钻回自己的被窝,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看着路桓则一动不动,宁牵问道:“怎么还不上来,需要我帮你吗?” 他睡到一半被吵醒,本来就还有些困,他现在就想赶快继续刚才的梦,但路桓则磨磨蹭蹭不上来,他就一直不能睡。 宁牵忍不住催促道:“快点啊。”
第18章 路桓则被他重新拿出一床被子,又催促他的行为弄得有点懵。 犹豫了一下,还是鬼使神差地脱掉了外套,双臂用力一撑,就坐到了床上。 宁牵看着他灵活的动作,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专门练过吗,怎么手臂这么有力?” 路桓则平时西装革履,并看不出有多壮实,至少不像宁牵在手机里看到的健美达人那样。 路桓则冷冷道:“没有。” 宁牵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路桓则的手臂,隔着薄薄一层衬衫,能感觉得到衣料下紧实坚硬的肌肉。 “你骗人,没练过怎么会有肌肉。”说着,宁牵又戳了几下,心内暗自羡慕,他以前常年待在实验室,根本没有健身的时间,小身板瘦得连专门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拍他几下都得咳。 路桓则被宁牵戳得有些痒,他目光幽幽看向宁牵,仔细分辨着面前的人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在跟他说这些话。 先是邀请他一起睡,可又重新拿出了另一床被子,现在还动手动脚地跟他讨论手臂肌肉。 如果不去看宁牵的眼神,这分明是一出欲擒故纵的低劣把戏,可分明那双眼睛又纯粹得一眼看得到底。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路桓则低声问道。 “什么?”宁牵没听清。 路桓则拉过被子,隔绝开那只不安分的手:“你为什么要让我跟你一起睡?” 路桓则问得直白,对待大多数人他其实不用太拐弯抹角,即使是谎话,他也能从对方的表情中得到答案,尤其是像宁牵这种会把心思写在脸上的人。 宁牵没想到路桓则会主动提起这个,他弯了弯嘴角,靠近路桓则。 两人距离很近,宁牵的呼吸轻轻扑打在路桓则的耳边,路桓则僵住,浑身上下紧绷起来。 明明这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宁牵却刻意放低声音,像说悄悄话一般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害怕打雷的事,睡一觉明天就好啦。” 路桓则:“……” 宁牵说完,翻了个身,裹紧被子就继续去找周公了。 听着旁边人渐渐平稳的呼吸,路桓则松了口气,心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刚刚那些不快好像因为宁牵的只言片语就消散了,但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窗子仿佛是一个结界,把喧闹在天地与温暖的屋内隔绝开,促人进入好眠。 宁牵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被子也被叠得整整齐齐。 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见路桓则人影,据杜管家所说,路桓则不在家是常态。 餐桌前,宁牵一脸生无可恋地啃着一个小面包,一边问杜管家:“路先生他还不回来吗?” “您要是想先生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杜管家笑眯眯地将一盘新鲜出炉的苹果派放在宁牵面前。 到了他这个年纪最喜欢看吃饭香的小孩,投喂宁牵也成为了他工作过程中的乐趣之一。 宁牵眉头皱了起来,眼中满是纠结的神情。 正常情况下,他是压根不会去打扰路桓则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一直保持着透明咸鱼的本分,可最近研究所那边的实习出了岔子。 他在研究所这一个月,组长宋绪伟每天都拉着他一起参加核心研究,这也就算了,本来他打算实习期满一个月后就跑路,但没想到宋绪伟在所长面前把他夸得天花乱坠,所长大手一挥就把他安排进了另一个项目小组里。 他推辞了好几次,所长以为他是不自信,还专门联系了把他推荐过来的导师,所长在科研领域导挺有地位,他的导师一听所长的话,立马重视了起来,以必须实习满三个月以上才能顺利毕业的理由,打消了他划水一个月就跑路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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