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瑕忽然愣住。 马,马……? 江君屹出去一圈,打着给哥哥买东西吃的名义,就牵回来一匹马??? 李无瑕倒吸了一口凉气,最终震撼道:“哇,江兄,你带回来的食材……过于,过于新鲜了吧?” “这怎么吃?”话刚说完,马和人都怒了,江君屹蹙眉反驳道:“你怎么什么都要吃?!” 江君屹将无辜的白马拴到竹林里,这才从衣袖口掏出一份精致小巧的桃酥。 “你别告诉我,你出去一趟,就买回来这么一点桃酥……” 江君屹越过他走进竹屋里时就证实了这一点,他本来就只买了兄长的那一份,剩下的钱都用来买马匹了。 如今见屋内的江君泽已经转醒,江君屹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将桃酥放在了床榻边,又刻意压低了语气,调整的温柔平和些,道:“兄长,如果你饿了,就吃一些吧。” 旁观的李无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是什么兄友弟恭的诡异场面?双标就是从江君屹这来的吧! “我不饿,不吃。”江君泽并不领情,尽管他现在脸色很差,却依旧没有躺着休息的习惯,他下了榻,走的离江君屹远了些。 “此次是我失策中计,下次绝对不会,以后无需你们的帮忙。” “你还要继续去找麟霄丹?”江君屹明知故问,他别扭了很久,还是语气平和道:“别去找了,好吗?” 江君泽没想过江君屹会忽然服软,只听坐在床榻边的人垂头继续道:“我不会回盛铭派了,我不会同兄长争掌门之位了……” “你什么意思?”江君泽瞳孔微张,转头看向江君屹,难以置信道。 “我从来不想跟兄长比什么,也从没想过要做掌门,麟霄丹我不想要,盛铭派也不需要。” 事到如今,江君屹想把一切都坦白清楚,“它对我们来说没那么重要,若没了我同你争抢掌门之位,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亲自来找。” “哥哥,我认输了,你回家吧。”江君屹红了眼眶,他的心思细密,如此打算,是已经做好了分道扬镳,再也不见的准备。 可李无瑕和叶重岚没准备啊,两人作为旁观者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李无瑕:这段我没看过啊! 叶重岚:这段我没写过啊! “这就是你说的寄希望于江君屹?”李无瑕一脸生无可恋地悄声问身侧的叶重岚,怒道:“他才是真狠人啊!” 这是要直接永别的节奏啊! 他本想冲上去说两句缓和一下兄弟之间已经要彻底决裂的气氛,却被叶重岚拉住狠狠捂住了嘴巴,“沉住气,让剧情发展一会,说不定会有转机……” 江君泽长呼出一口气,他大概是从没想过江君屹也会有向他认输的这一天,他勉强勾起嘴角,冷笑起来。 “你这人最会发狠,什么时候认输过?如今怎么不同我争了?” 江君屹垂着头,看不见此刻的表情,只是他的嗓音已经略微掺杂了些沙哑,良久后,他才无力道: “哥,这次我累了。” 他不想永远跟江君泽这么争执下去,打擂台,争掌门,抢麟霄丹,永无止境。 这些从不是他想要的,就像兄长说的那样,不喜欢,大可以退出,消失,为什么偏要争呢? 他要把盛铭派的所有位置与荣誉还给兄长,就像他从没出现过一样。 “哥,此次我们算是私自外出,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父亲责罚。” 见面前的江君泽愣在原地竟迟迟没有动身,江君屹也越发沉不住气,催促道:“我备了马,就在竹林里,你骑马便能趁天黑之前赶回盛铭派,我此后会留在江湖,父亲和母亲会理解我的。” “我不理解!” 李无瑕在一旁挣开叶重岚的手制止道:“你们就非得分开吗?就不能在门派里多加把椅子,同时有两个掌门之位不就行了吗?” 反正要是每个掌门都像昭天派的谭钏掌门似的无所事事,再同时多十个也没差。 “你当掌门之位是什么?想加就加?”江君泽回过神来皱眉反驳道。 江君屹虽然语气很软,但说的话却都很决绝,事已至此,他再留下才是一种不识好歹。 “好,既然你不同我争,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江湖不见,珍重!” 江君泽不顾任何人的阻拦转身推开竹门,大步走去竹林,扯下牵马的缰绳,一跃而上马背,白马红衣,一骑绝尘。 如今天空明朗,红衣身影飘摇,李无瑕见人要走,更是无论如何也喊不住了。 “你别走啊!”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直至看着江君泽头也不回的骑马离开竹林,马蹄荡起一串尘烟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挽留失败的李无瑕才气得大骂起来。 “好啊!你走啊!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他叉腰转身看向竹屋里沉默的江君屹和看戏的叶重岚,皱着眉头,甭提心里有多气了。 “叶重岚!这就是你说的让剧情发展一会儿!?他走了任务就失败了!我们还怎么玩?!” 叶重岚确实没想到江君屹能主动把江君泽给赶走,这出乎意料的剧情走势把他这个写小说的都给搞懵了。 但这种时候他能做的是什么?沉稳。 “副本而已,不谈失败。” “那谈什么?谈恋爱吗?!”李无瑕气的想骂人,就听脑海里的相爱系统也会挑衅般的提示道: 【宿主调戏反派,相爱值+50】 “……” 噗—— 李无瑕一口凌霄血差点没被气到直接原地身亡,这踏马纯粹是对他的一种侮辱!这系统爱谁绑谁绑!这破任务爱谁做谁做! 李无瑕怒视着躲在床榻边不出声的江君屹,死不瞑目道:“骨肉至亲啊,血脉相连啊,本是同根生啊!相煎何太急啊!” 话音刚落,江君屹直接用最风平浪静的语气放出了最狠的大招:“我们不是亲生的。” “……” 李无瑕:over. 叶重岚被这一口大瓜吃到撑,刚刚还保持的沉稳瞬间被击溃,“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用自己的颜值做担保,他绝对从没这么写过! 见面前的人都二脸震惊,不打算回家的江君屹也并不再把此事当作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当年我父亲还在做奕国将军时,在大漠结识了我母亲,一般将士驻守边疆的时间漫长,父亲得知自己也许会一辈子留在大漠,便与母亲成了亲,生下了我。 后来奕国战乱爆发,母亲与父亲失散,我与母亲几经辗转留宿在了边陲小镇,父亲则阴差阳错回到了奕国修养。 他们各自都以为对方死了,就这样时间飞逝,我被母亲独自拉扯长大,父亲也掌管起了盛铭派。 后来盛铭派逐渐在江湖上有了势力,名声大噪,母亲得知后不远万里跋涉找来,终于带着我与父亲相认。 可将近二十多年过去,我不仅长大,父亲也早已收养了义子,而这个义子就是江君泽,我认了他做哥哥。 除盛铭派的弟子之外无人知道江君泽并非父亲血脉,我们对外一直以亲兄弟的身份示人,父亲待他也如亲生一般。 兄长为人优秀,将盛铭派的大小事宜都做的有条不紊,几乎毫无纰漏。 初次见面时,兄长对我虽然温和,但更多的是警惕,可相处下来,他待人很真诚,我的所有武功招式都是由他倾囊相授,他从不会吝啬。 直至我赢过他几次后,或许是他感觉到我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所以才会对我冷漠、疏远吧。” 江君屹一口气说出来心里果然明亮了许多,以往纳闷想不开的事,如今他也能规劝自己和解。 “一开始我总是接受不了,那么豁达开朗的人怎么会一瞬间就变了呢?可现在我也能理解到他的难处。 门派内的闲言碎语数不胜数,他都一一忍受,我来到盛铭派后,分走了父亲太多的目光,让兄长备受冷落。 他年幼时过的并不好,父亲曾谈过一二,以往跟野狗争食,后来终于有了温暖的家。 他精心维系,宛如至宝,却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个正主,理所当然的分走他的关爱,还不容许他做出任何反驳,想来也是怪叫人难受的。 我本无意同他争抢,又何苦围绕在他身边让他每一日都睡不安稳呢?” 江君屹想离开了,他不想再成为兄长的敌人,不想再回到盛铭派,继续重复做那些无聊的争执。 “或许一山不容二虎,分道扬镳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第十五章 我不等了 四月的天阴晴不定,晌午时还艳阳高照,待到夜里却逐渐转凉,下起了瓢泼大雨。 夜空中的悬月也全都被乌云遮的一丝不剩。 江君泽回盛铭派的脚步只能暂时停下,临时找了家客栈避雨,将白马拴在了马厩里。 他的一身行头在雨夜里也引人注目,店里小二撑了把青绿色的油纸伞,奉承着来给江君泽挡雨。 “客官?要住店啊?快,您里边儿请!” 江君泽翻出几两碎银,扔到了小二的手里,又吩咐道:“备间客房,不要来扰我。” 一到下雨时江君泽的心情就不好,他总是能在雨天回忆起自己没去盛铭派之前的生活,包括去了盛铭派之后,一样不痛快的生活。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 身旁的小二收了钱笑脸相迎,却在回房前收伞时用力过猛,溅了江君泽一身雨水。 江君泽本就皱着的眉头果然皱的更紧了,小二看到他凶神恶煞的表情更是吓得畏畏缩缩。 “对不起!客官,小的不是故意的……” 江君泽叹了口气,终是压下了脾气,咬牙道:“带路。” 在盛铭派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倒是被养的比曾经娇气了许多,如今沾了些雨水便让他难受。 曾经为了一场荣华富贵,彻底摆脱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可是会主动在大雨天跪在盛铭派门前,祈求掌门见他一次。 所以说江君泽不喜欢下雨,那雨水太冷了,也没人肯为那时的他撑伞,他在雨中求来了一次机会,就立马被扔去了盛铭派的演武场。 想当盛铭派掌门的义子可没那么容易,他与猎狗撕咬,与狼群争斗,打的浑身是血。 因为是下雨天,所有人都站在亭内观摩,只有他站在雨里,天灰蒙蒙的,雨水不停地砸在他脸上,他快什么都看不见了。 演武场就像是戏台一样,他站在上面,早已不清楚自己扮的是什么,只是拼了命的表演。 赢时,年幼的他沉不住气,笑的过于放肆了些,就被义父一脚踢得跪在了地上。 “叫什么名字?”义父在雨中问他。 他痛的再也不敢笑,低声回答:“晏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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