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人眼里的正义也简单。甚至苛刻到有些不近人情。 安之不寒而栗,下意识咽口口水,“确实。” “叔叔,爸爸每天早上出去,很晚才回来,我先带你看个东西。”董权拉着安之往别墅外走去。 穿过庄园里的幽静小道,他们停步在一栋小屋前,窗户里没有灯光露出,看来应该没有人住。 “权权,这是杂货间?” 按照安之多年做设计的经验来看,这种大庄园里除了保姆,司机等等房间外,大概还有一间专门存放杂物的房子。 “是的。”说着,董权推开杂货房大门,拉着安之进入房间。 粉尘扑面而来,安之挥手扇了扇面前灰尘。 房间是昏暗的,可他的白发却生出柔和的白光,借庭院的路灯,隐隐约约看到堆积如山的杂物,“叔叔开个灯。” 董权拉住安之,“不能,它们见光会跑。”他撒开安之的手,跑到一只半人高的木箱子前静立着,“它们就在这个箱子里面。” 咚! 那木箱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声音穿过幽幽的黑暗瘆得安之肩膀一阵抖动。 董权却抚上木箱,用稚嫩的声音安慰道:“你别急,我马上把你救出去。回家后你告诉曹文,叫他别不和我玩儿。” 咚!咚! 又是一阵撞击声,好似在回复董权的话。 眼前景象看得安之头皮发麻,“权权,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董权回答道:“箱子里是曹文爸爸,曹文就是刚才和我吵架的男孩子。” 安之明了,自言自语道:“这么说,他是此事的证人。” 他松口气,快步走到木箱前,对木箱好一番探究,摸索…… 一刻钟时间过去,仍在摸索…… 奇了怪了,这木箱严丝合缝,像块实心木头。 【赤将子所造简松箱,只需找到箱体上栓木,将它抽出,便能打开木箱。】 “栓木……我什么都没找到。”安之觉得系统在为难他。 【是否付款,由系统打开简松箱?】 安之卖惨,“你忍心向我要钱吗?” 【设计难过关卡,向玩家售卖游戏物品,是每个游戏的正常设置。】 安之思忖一会儿。他觉得系统说得也挺有道理,现在,哪个游戏不要氪金?他问:“多少钱?贵不贵?” 【一顿饭而已。】 先有霸王条款,后有只有一顿饭钱的游戏道具,打工人安之谨慎起来,“你的一顿饭是米其林?还是路边摊?” “叔叔,还没好吗?爸爸快回来了。”董权催促道。 “快了快了。”安之咬了咬牙,低声嘀咕着,“买买买,命比钱重要。我买!” 吧嗒—— 猝然间,一条大拇指粗细的原木在安之手边弹出。 原来就在我手边,早知道在找一下,就不用买了。安之开始后悔。 但事已至此,他叮嘱董权,“权权,小心木板倒下砸到你,离远点。” “哦。”董权跑到一边,“叔叔,我好了。” 安之凝视着栓木,绽放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这是收敛的,代表胜利意义的微笑。 他握住栓木,迅速拔出,眼里简松箱正缓慢解体,他暗笑:我的第一个任务就这么完成了,也太简单了吧。 然而,木箱解体的瞬间,一股浑浊而又腥气的气味迅速在空气中扩散开来,离木箱最近的安之被熏得眼睛发胀。 是□□腐烂发出的恶臭! 安之想都没想,一手抱起董权,一手捂住董权眼睛,往杂货间外跑。 董权不明所以地问:“叔叔,怎么了?” 小时候,每每电视播放到血腥场面,母亲都会捂起安之的眼睛,他也会问母亲为什么不让他看? 母亲总是回答道:“这种画面小朋友不能看,晚上会做噩梦的。” 如今,安之用母亲告诉他的话对董权说道:“小朋友不能看,会发噩梦的。” ----
第6章 06 地下密室 夏欢把谖竹绑来,便等着居狼前来救他的“心上人”,可迟迟不见来,他等着都睡着了。 好几个小时后,他再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残阳如血,天空在夕阳余光下呈现出金黄到橙红到殷红的完美过渡,窗户漏下暮光,勾勒夏欢轮廓分明的侧脸,窗外杂草半人高,荒无人烟。 “居狼对那人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夏欢凝视天边,冷笑一声。 “哼……”谖竹也轻笑出声。 那声“哼”里,夏欢听出股嘲讽意思。他斜眼看向谖竹,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抓错了人,我与居狼不过一面之缘。” “我进门只看见你与他面对面,不是你是谁?”说着,夏欢乍地想起那位白毛小鬼,走廊上看见端坐的他像高山雪莲,白皙无暇,却又寒气逼人,确实让人一眼惊艳,“原来是他……呵,眼光不咋地嘛。” 谖竹道:“审美很私人化,不可说。” 夏欢自顾自地喃喃念道:“那白毛小鬼不会狐狸变的吧?……就算你与居狼不相熟,按照他的性子,也不会放着这种事不管……” “你觉得居狼会知道地址吗?离开前你与他说过了?”谖竹一如既往地温柔道。 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咳!咳!”夏欢作势低头咳嗽两下,以掩饰面上窘态。他呛白到谖竹:“说没说你又知道了?管得着?” “笨。” “嘶……” 往往能保持如一的东西,最具有杀伤力。 比如,谖竹江南酥雨般优柔而迷蒙的语声,因为情绪不掺杂其中,难以琢磨,所以更让人发憷。 现在被绑的人是他,他却不点也不害怕,倒是弄得夏欢浑身发毛。 暮色苍茫,暗潮涌入这座不知名地方,酝酿起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你让居狼把偷的东西还回去。他偷了什么?”谖竹目光凝视着夏欢问道。 夏欢斜觑他一眼,没有回话。 “实不相瞒,我是蓬莱岛岛主楚云的弟子。”谖竹似是洞悉出那一眼的含义,主动宣明:“前不久一贼子潜入蓬山,偷走镇岛之宝——息壤,为避免蓬莱沉于海底,师傅这才命我出岛寻找。而息壤与封灵玉同为女娲补天后遗落人间之物,它们同本同源,互相感应,又因封灵玉在你们的组织保管,所以我才会出言询问,绝无他意。” 谖竹细说始末,温声柔语的,可夏欢风风火火的人,最听不得这种语调,像极和尚念经,他耐着性子听完,道:“我很乐意帮忙,但封灵玉现在只怕是……” 面纱之下传来谖竹地一阵低笑,“无碍,我已经大概猜到居狼偷的是封灵玉了。”他奇道:“他要封灵玉做什么?” 夏欢道:“封灵玉可束缚住万灵魂魄,若对已死之人用之,可令其魂魄不散,生活照常,与活人无异。你想想居狼要这封灵玉做什么?” 谖竹沉默着,只看见薄纱随他的呼吸微微漂浮,弱不可见,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他有思念不已,忘不掉的人。可封灵玉只能让魂魄不散,□□仍会腐朽。” “生死乃天道,逆天道而行则为诡道,世间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方法。长时间逗留人间的魂魄,极容易受到世俗杂念的侵扰,最后都会变成怨灵。” 没人实验过封灵玉,所以当夏欢说出这段话时,谖竹不由得转过脸看着夏欢。 他目光刺入前方的昏暗,眼睛里闪烁着两点哀伤,但只昙花一现,难以捕捉。 “你是不是后悔杀了他?”谖竹轻轻地问。 “嗯?”夏欢没想到谖竹话题拐得这么快,一时脑速没跟上,迟疑了片刻。 谖竹不等他反应过来,站起身,“没什么。回去了。你只要记住,若行诡道,天地不留,不要太思念那个被你杀掉的人而做出忤逆天道的事。” “自然不用你提醒。”夏欢仰视着谖竹,微风吹过,谖竹的白纱似白云般浮动,影影倬倬见到他的红唇。 恍惚中,夏欢好似见到那个人。 嘁!什么人都喜欢戴面纱,看我不一把扯掉! 这念头刚生成,夏欢便发觉不对劲处,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谖竹的双脚惊呼道:“我不是绑了你的手脚,你怎么还能站起来?!” 谖竹指着自己脚边,道:“你居然觉得那些东西可以束缚我?” 夏欢垂眸看了眼那些小拇指粗细的绳子,“我!……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紧绑……” “那还有什么好奇怪的?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去找息壤。”说完,谖竹迈开步子朝前方走去。 夏欢快步跟上,“所以你打算帮我劝居狼还封灵玉回组织?” “那是你们组织内部的事,外人恐怕不好参与。”谖竹婉拒。 “那你准备怎么寻找息壤?” “封灵玉既然在居狼身上。我便跟着他就好。”说着,谖竹突然停下脚步,拦住夏欢,“等等——” 语调素来温软的谖竹瞬间肃然起来,肯定事出有因,夏欢立马静声,原地不动。 簌簌——簌簌—— 沉凝的黑暗里传出一阵响动,如同夜晚出没觅食的老鼠。 谖竹四顾而望,“没人?”他对夏欢问道:“你可知我们现在在哪儿?” 夏欢摇头,“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你也太虎了些……” 夏欢只觉耳垂烧上来一股热气,但还好现在夕阳西下,一团昏暗,看不出来。 他别过头,只见远处一团黑影,像是人影。 有人? 没等夏欢向那人迈出一步,猛然一阵失重感朝他袭来,耳边响起猎猎风声,不变的是眼前幽蓝色昏暗场景,什么也看不清,忽地他眼前出现一片昏暗的光,和一道白色身影。 嘀嗒……嘀嗒……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能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穿过耳膜,压迫着神经。 谖竹凝视着躺身边的夏欢,他的鼻梁细挺,轮廓硬朗而深刻,野性十足的狭长双眼,偏偏睫毛却生得纤长浓密,攻击性弱下几分,反倒添了一抹天真和温柔,如同还没长大的幼狮。 突然,他的眉头微微一折动,睫毛颤动,似是做了噩梦,顷刻,挺阔的额头布满汗珠,“赤欢……赤欢……”他嘴里不停地念道。 谖竹正要抬手帮他擦汗,却被猛地抓住手腕,他充满野性感的眼睛盯着谖竹,沉声问道:“你做什么?” 温软的眼眸凝着细碎微光,如一把碎琼,谖竹轻叹一声,道:“我看你满头汗,帮你擦擦罢了。”说完用力抽回手腕。 夏欢撑着身体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从上面掉了下来,从……” “我们?”夏欢出声打断,因为他隐约记得掉下来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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