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潼文一头雾水,等听完盛潼威的详细阐述,他皮笑肉不笑,已经想好了这倒霉弟弟的八十种吃法:“他和你年纪差不多,不是和我年纪差不多。” “但你才是长辈培养的重点啊!我就一个废物好吧!被长辈拿来和季总对比的也是 你吧?他们能看上我?说说、说说,被季总碾压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态?嫉妒?羡慕?百感交集?那你有没有幻想过有一天他在你面前做小伏低……” “盛!潼!威!”盛潼文咬牙切齿,“你等着吧,等你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盛潼文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盛潼威看着蓦然结束的通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祁临渊都能场外求助,他怎么就不能场外求助了? 不过从盛潼文的反应看,这几个问题的答案还是挺明确的,盛潼威自言自语总结道:“心态应该有点崩,因为两个人差距太大,所以连幻想都不敢幻想……什么嘛!根本没有参考价值啊!” . 季宇辰全没想过因为自己,一出兄弟阋墙的大戏隆重开幕。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继续看祁临渊演戏。 这回祁临渊没有给他分享剧本,用祁临渊的话说,这次的剧情比较有趣,看了剧本,趣味性可能就降低了。 季宇辰没有意见,祁临渊给他看他就看,不给他看他就等,反正自己来这里,为的都是看看这个人,陪陪这个人。 祁临渊并不傻,他能感觉到季宇辰对自己的好,而且是每次见面感情都在提升的好。 但他并不觉得惶恐。 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在对季宇辰的真心和对角色的演绎上,他对自己充满信心。 所以,有什么好惶恐的? 在两人完全错频的自如下,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在祁临渊出发一个小时后,季宇辰也出发前往片场,等待新片段的拍摄。 . 夏子冰感觉很好,甚至感觉从未那么好过。 章哲柳,这个从念书开始就压自己一头的人,这个在无数人眼里比自己更加夺目的人,居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自己相提并论的资格。 一想到一会和对方见面,亲口告诉对方这件事后可能看到的对方的表情,他就兴奋得不行。 因为这份兴奋,章哲柳出现的时候,夏子冰难得没有拉脸,反而笑容满面地和他打了招呼。 章哲柳在他对面坐了下去,神色淡淡的:“你找我?” “是啊,我找你。”夏子冰笑容满面。 章哲柳点了杯咖啡,就这么抱臂坐着,也不问,等他自己说话。 夏子冰的神色里有愠怒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变回了笑容满面:“我查到了一些事,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不等章哲柳说话,夏子冰便把自己查到的事娓娓道来。 章哲柳先是有些愕然,随即有些失态,等到夏子冰说完,更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可能!”章哲柳的脸色难看得不行。 夏子冰好整以暇:“怎么不可能?不信你偷两根你父母……啊不对,是章董章夫人的头发,和你自己的做亲子鉴定,看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种?” 章哲柳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他没再说话,浑浑噩噩地推开椅子,路上甚至撞上了服务员。 夏子冰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结果他还没笑完,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凉凉的声音:“怎么了?因为我赏脸大驾光临,你高兴疯了?” 这声音一起,夏子冰惊疑不定,他看着眼前的人,四下环顾,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他的眼神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不要紧不要紧,虽然刚才是自己的幻觉,但很快,这个幻觉就会成真。 于是夏子冰把幻想中的场景在现实中复刻了一遍,前半部分章哲柳的表现和幻想中有差别,但不大,可随着他讲述自己查到的事,和幻想中截然不同的事情发生了。 章哲柳并没有失态,反而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夏子冰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小声,到了最后,浑浑噩噩的人变成了他。 “你为什么不震惊?”夏子冰不可思议地问道。 章哲柳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加明显。 他站起来,弯下腰,整个人离夏子冰更近了点,压迫感也更足了点:“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件事啊,夏、子、冰。” 章哲柳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他的脸上有笑意,声音里也有笑意,让夏子冰仿佛见了鬼,猛地后退,差点把椅子带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夏子冰的内心疯狂呐喊。他怎么会知道? . “卡!”演到这里,肖佛利终于喊“停”。 他操纵轮椅上前,看盛潼威一头冷汗的模样,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想知道这整场戏,你哪一段演得最好吗?” “不、我不想,”盛潼威看了眼近处的祁临渊,以及远处的季宇辰,把否决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一丁点都不想知道我哪一段演得最好,甚至演出了活灵活现、仿佛夏子冰附体的效果。”
第62章 很多时候,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遂人心愿。 比如盛潼威不想知道这一整段戏自己哪里演得好哪里演得不好,但肖佛利却不可能不告诉他:“你前半段演得很糟糕,游刃有余、幸灾乐祸感太淡,倒是后面惊疑不定、浑浑噩噩、仿佛见了鬼的情绪演得特别好,特别真实。” 盛潼威心想那能不真实吗,我昨天刚刚体会什么叫做惊疑不定、浑浑噩噩、仿佛见了鬼啊! 他就不懂了,季宇辰都戴了口罩了,怎么不干脆多戴个眼罩,或者用上缩骨功,这样自己就认不出来,也不会影响自己拍戏的发挥。 “至于小祁……”肖佛利说着,视线转移到了祁临渊身上,“你没什么问题,不过相较之下,你也是后半段演得更好。特别是说完那句,微微偏头,想看夏子冰反应那里。” 祁临渊的“过奖”两个字到了唇边,好险被他咽了回去。 谁让他昨天告诉季宇辰有乐子可看呢?前半段哪里有乐子,当然是后半段恐吓别人,看别人被自己吓到有乐子啦! 祁临渊对自己这段表演还挺满意的,肖佛利让他自己调整,他便走了回去,问季宇辰的观看感想:“怎么样?有趣吗?” 每次看到祁临渊意气风发的样子,季宇辰的心情都很好,更何况这是祁临渊特地想展示给他看的,季宇辰的心情更加好:“当然,很有趣。” 得到这个评价的祁临渊瞬间满意了。 他坐在洪轩给自己准备的、新的、和之前那张躺椅一模一样的椅子上,就这么和季宇辰并肩而坐。 “说起来,你是不是给盛潼威留下过什么心理阴影?我看他自从昨天回来见到你,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季宇辰摇了摇头。 祁临渊以为摇头的意思是没有,结果季宇辰接的却是:“不知道,对我有心理阴影的二代太多了,记不清了。” 只是随口一问的祁临渊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当中闪烁着浓浓的吃瓜的热情。 季宇辰从来不舍得让他失望,更何况是这种事:“最开始的时候,我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常年被其他家的长辈用来训孩子用,后来我父母意外去世,我接掌风启,和他们就不在一个赛道了。比如不小心在会所碰到,他们是被家里人抓包当场拎回家的,我是和他们家里人刚谈完生意出来凑巧看到这一出戏的。之前有一次在私房菜馆,有一个二代看到我,脸色突变,转身就想跑,结果正好撞上刚来的他的父亲。本来他不跑吧,他父亲可能还不会多想,毕竟晚饭时间,出现在菜馆也很正常,结果他一跑,还跑得那么匆忙,他父亲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就去他订的房间查岗了。” 祁临渊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不愧是他的季总,太了不起了! “后来呢?后来他是干了什么?” 季宇辰想了想:“不太记得了,应该是他父亲明令禁止他干的事吧。说起来……那次那个二代……” 因为回忆,季宇辰的脑海中缓慢浮现了当时的情景,以及那个人的模样:“那个二代长得似乎和盛潼威还挺像。” 祁临渊乐不可支:“难道就是盛潼威?” 季宇辰再次摇了摇头:“不是吧?年纪比我还大一点,应该是他哥。” 祁临渊笑得不行。 难怪季宇辰说对他有心理阴影的二代太多了,连偶然见了一面的盛潼威的亲大哥都有趣事逸闻落在季宇辰的脑海里,其他人应该也不少。 假定盛潼威也是其中之一,那他就是本来在娱乐圈逍遥快活,结果突然有一天一回剧组,哦豁,一个大魔王站在那里。 想必从昨天到现在,盛潼威没少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我有种预感,只要你在,他会NG到地老天荒。” 这句话有些跳跃,但季宇辰轻易明白了祁临渊的意思。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问道:“要我先回酒店吗?” 祁临渊果断摇了摇头:“不用。” 季宇辰已经在这里留了好几天了,随时可能走,盛潼威这场不知道要NG到什么时候,眼前的人离开,他不是失去了很长一段和对方相处的时光? 况且…… 祁临渊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他还是入戏不够深,等多拍几次就好了。” 季宇辰一开始不太理解这多拍几次就好了什么意思,一直到NG七次,开始演第八次,季宇辰看盛潼威突然开窍,整个人都带上了仿佛陷入梦境幻想的得意,总算明白了祁临渊的意思。 盛潼威并不是自卑的性格,一次可能还好,两次、三次、四次……重复被虐,他总是会突然爆发反抗的。 尤其反抗方式并不是把自己的心理阴影暴打一顿,而是幻想把自己的心理阴影暴打一顿……想来没什么压力。 事实确实就和季宇辰恍悟的一样,NG七次之后,盛潼威万般压抑之下,和夏子冰达到了高度的灵魂共鸣。 当然,他不至于产生幻觉,但脑补一些快乐的事还是非常顺理成章的。 只可惜这也只是一瞬,等拍摄到后半段,真正的章哲柳再次出现,他还是陡然清醒了过来,感觉自己分外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只是一个连继承人都不算的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啊!他亲哥都有心理阴影的人让他克服心理阴影,良心呢? 所幸这一瞬也够用了,肖佛利看着拍摄效果,到底还是眉目舒展,通知他们过了。 说实话,在开拍之前,他最担心的其实是祁临渊的前半段,这一段祁临渊演的并不是章哲柳,而是一个披着章哲柳的皮的、顺从夏子冰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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